街道冷清。
卢植见马车已看不到,主子仍旧站在那望着,一时又摸不清主子心思。
又等一会儿,才见主子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今日明明主子是要送吴家小娘子回去的,最后却突然变了,只让车夫送回去,大晚上的让小娘子一个人回府,还是贵家之女,定会惹得对方长辈不满。
那这几日主子做的事岂不是白费了?
卢植心里想不明白,又不敢问,抬眼闻到香味,这才注意到冷清的街道却还有一个小馄饨摊子没有收摊。
下一瞬,他瞪大眼睛,“主子,是顾家娘子。”
顾家娘子不是与顾父的一个学生在一起吗?
怎么变成一个人了?
谢衡停下来,目光飘飘看过去。
似有心灵感应一般。
原本坐在那望着河水发呆的小娘子突然回过头,与谢衡的目光撞到一起。
小娘子目光慢慢移开,打量了一周才又扭回头去,仿佛跟本没有看到谢衡。
卢植困惑,“咦,顾娘子这是没看到主子吗?”
谢衡勾了勾唇角。
耍小聪明。
可惜却是个蠢的。
天下男子最是薄情,明知那女子对他有意,还不知避嫌,明明是挂着两头,被男子扔在街头还在痴痴的等,不是蠢是什么?
想挣脱家里人安排,自己寻门亲事,可惜寻的却不是良配。
他还想看她会想什么办法,竟是这般蠢的。
顾韫坐如针毡,又后悔刚刚回头。
待听到身后男子说来两碗馄饨,她就知道没骗得了那男人。
养娇的男人,哪里会馋外面这口吃的,无非是明知道她在躲,偏要过来吓她。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顾娘子。”卢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韫握了握手,回过身去,面露惊讶,“卢护卫怎么在这?”
卢植嘴角抽了抽,“大娘子,主子也在。”
顾韫似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往前看去,然后起身,走过去见礼,“谢公子。”
谢衡看着她演完全套,才开口道,“原来是顾家娘子,到是巧,又遇到了。”
巧?遇到?
顾韫才不相信。
面上她还要笑着附和,“是啊,看谢公子这般清冷的人,不想也会逛祈福节。”
你也是出来陪小娘子的,既然如此便好好陪,不要再想着找别人不痛快。
顾韫没直接说,谢衡聪明一定听得出来。
她话音落,只见他淡淡一笑,“顾娘子坐下说吧,总不好让谢某仰头和你说话吧?”
顾韫:....
不是该让她快点走吗?
她心里不愿,“我约了人,这时怕要过来,便不打扰....”
“带着别的小娘子离开的男子?”
顾韫:.....
谢衡不再说话,拿起勺子慢慢的吃着馄饨,他相像文雅,一旁的卢植就粗鲁很多,一勺子舀两个馄饨,一碗馄饨几口就吃光了,再捧起碗喝汤,碗落下干干净净。
顾韫被谢衡怼回去之后,便安静的坐下。
她无心观看谢衡吃馄饨,想的都是谢衡是怎么知道的?
他找人在盯着她?
先前因为荷包的事,她就有这样猜测,可亲眼看到,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谢衡吃完。
顾韫才鼓起勇气,开口问,“谢公子是如何知道我的事情的?”
谢衡抬头看她不回,眼神却往临街扫去。
顾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酒楼。
她:.....
谢衡的声音这时才响起,“顾娘子不会误以为我派人盯着你吧?”
顾韫:....
更难堪了。
谢衡见她低头,一副受气的模样,心里就勇气一抹无名火来,在他这里一副受气模样,被别的男子欺骗时,怎不见她摆出这副样子?
他语气冷了三分,“顾娘子有何事值得我派人盯着?到不如说出来,也好解解我心中疑惑。”
顾韫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才鼓起勇气,她抬起头,“是小女子想多了,让谢公子见笑了。”
这男人情子阴晴不定,以顾韫对他的了解,最好先认错,小事化了。
“多想没错,想错了地方才是大错特错。”谢衡起身,淡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眼神淡淡,却让人背如锋芒。
顾韫心知是惹了这位祖宗。
开始还有些忐忑,见人走远了,突然就不怕了。
反正今生她不会与他扯上关系,管他生不生气,最好是生气以后都厌着她,不想看到她才好。
不远处郭朗和几个朋友结伴而行,远远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和男子在说话,以为眼花,又细看一眼,确认没有看错,待他想走过去时,发现那道身影已经走进人群里。
他目露阴鸷之色。
馄饨摊也开始收摊了,顾韫和老汉道谢后,也往约好的地方走,街道上还有许多亮灯,到也不黑,顾韫很快就到了地方,还有几人没有回来。
不过到没有等太久,顾韫坐在牛车上和黄大叔聊了一会儿,村里的人陆续也回来了。
车慢慢走动。
村里的人显然还很兴奋。
“你们听到没有,祈福墙倒了。”
“祈福墙倒了?好好的咋还倒了?老天爷保佑,今年雪大,日子已经难熬,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听人说是年久失修,这才倒的。”
“放屁,我姐家就在上元县,去年还家家收钱修墙呢,哪还能倒。”
“钱进了官府腰包,能用多少在修墙上面。”
“也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对祈福墙倒了,多透着担忧。
上面挂着的祈福条带着他们的心愿和期盼,如今墙倒了,似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抽走,怎么能不空落落的。
只有顾韫混不在意,宋行虽让她失望,可惹怒谢衡让他不在盯着她,到也算是件好事。
上元县小石桥。
宋行提着灯笼匆匆赶来,桥下空空,哪里还有人影。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
明知道人不会在,他还是抱着侥幸心里,希望那抹身影能在原地等他。
他低下头,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有什么东西似要冲破身体,从里面涌出来,最终只化成一声长长叹息。
不远处的马车里。
谢衡淡淡扫了一眼宋行身影,随手放下车帘。
他冷声道,“走吧。”
他闭目,手里轻捏着一条彩条,正是祈福条,上面娟秀的字体清晰可见。
‘愿得一人心。’
谢衡嗤笑一声,到是贪婪。
哪个男子能一心只有一女子?痴人说梦。
鞭子甩起,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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