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收回看宋行的目光。
从小就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宋行,能打破常规跑出去,也变向的证明了顾韫在他心底的重量。
旁的女子看了许会感动。
于顾韫而言,却还是不够。
她想要的,宋行给不了。
一个孝字压下来,宋行这样的性格,最终选择的还是孝道。
顾韫笑了笑,慢慢整理着衣袖,“那日我也没有等太久,见时辰不早便回去了,也忘记给宋师兄捎个口信,是阿韫的错。”
宋行未说的话卡在喉咙,他知道变了,哪怕他现在来弥补,还是回不到从前。
大妹妹疏远又客套的态度,让他的心往下坠。
刹那间,宋行胸口像被石头压住,喘气有些困难。
他声音涩涩,“是我的错,扔下大妹妹,大妹妹何来的错。”
顾韫抬起头,笑道,“宋师兄,咱们之间总不会一直这样道歉吧?阿父在县城,你今日还要去县城吧?”
屋里昏暗,唯一的光从窗纸透进来。
透着光,他看到少女娇嫩笑颜,似一瞬间绽放的花,让人移不开眼。
宋行慢慢移开眸子,“是要去县城的,我现在就先过去了。”
顾韫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叹气,面上似无事般道,“宋师兄,我阿娘去做饭了,用过午饭再进县里吧,正好阿娘和文哥也要回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好好。”
顾韫没再多说,亲自去黄大叔家说了用牛车的事。
回到家中钻进厨房,和母亲说了下半晌让他们回城的事。
“....也好。”钟氏迟疑一下,点头应下。
知道儿子病因在哪,自是不用再呆在老宅。
说起这个,钟氏才道,“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们过年回县里,这样就呆在城里,老宅这边也不用呆。”
昨天已经听母亲说过,顾韫却有自己的想法,“离过年还有几日,县里住的地方不大,过去也挤,等过年前一天我和纪妈妈在回去。”
钟氏没敢说好,她怎样都行,可家中做主的不是她。
顾韫也没让她为难,“下半晌我和你们一起去县里,亲自和阿父说,文哥的事也要说一说。”
钟氏舒了口气。
纪妈妈听到文哥的事时,神色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常。
午饭炖了半只鸡,顾韫让纪妈妈把另外半只鸡装起来,下半响去县里时带着,包括那盒点心。
宋行来恭喜父亲,东西却留在老宅,阿奶那边知道定会发火,顾韫也不贪这些东西。
用过饭,黄大叔早早赶了牛车过来。
一行人出屋时,纪妈妈叫住顾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娘子,这是奴婢写的卖身契,你带着吧。”
顾韫眼里闪过惊讶,还是接过来。
“纪安平日里温书时,奴婢也在一旁陪着,就认些字,也能写几个。”纪妈妈笑着解释。
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写的虽不是很出色,却很整齐,应该是有些年不写生疏了。
谷</span> 纪妈妈明显没有说实话,顾韫也不深问。
她点点头,将纸折好塞进腰间荷包里,才认真问,“妈妈可有想过去县里?”
纪妈妈似料到主子会这样问,面上不见惊讶,笑着拒绝,“奴婢在娘子身边呆的时日虽短,却习惯了,年岁大了再换地方怕自己力不从心,还是呆在娘子身边吧。”
“那好,晚上妈妈一个人在家把门锁好,我今日怕是赶不回来。”顾韫并没有多劝,已经落后几步,她快步追上去。
牛车上,除了钟氏和宋行说上几句,顾韫没有开过口。
宋行心里闪过失落,整个人看着也打蔫。
进县城后,下了牛车,钟氏抢在顾韫身前给黄大牛四文钱。
顾韫没有挣,只在一旁叮嘱黄大叔回去注意安全,明日若是进城,便在城门口这里等她。
约定好时间,几个人才往县里走。
文哥扯着顾韫的手,小脸紧绷。
顾韫笑着低声安慰他,“不用怕,这事有阿姐在,以后定让纪安再也不敢生出害人心思,可好?”
文哥用力点头,“我信阿姐。”
钟氏在一旁看着,脸上也带着笑,抬眼见宋行也看着女儿,被钟氏发现后羞愧的扭开头。
“阿韫和文哥的感情很好,我还记得以前你来家中温书,总会替阿韫担水,那时你个子还不高,这才几年,个子就蹿这么高。”
说起往事,宋行温色道,“那时大妹妹瘦弱又长的小,我怕她担不动,原想帮着她担,哪知道在她肩上稳稳的两桶水,换到我肩上担回家散出去大半,当时还被大妹妹好一番笑话。”
顾韫在一旁听了这个,回想确实有这事,也忍不住笑了,“宋师兄住在县城,家家院里有水井,哪像我们乡下吃水还要去河边担,后来能担水还是到咱家后练出来的。”
宋行红了脸,“以前不懂不会的,只要用心,总是能做到的。”
他说话时,目光紧紧盯着顾韫,透着无心的话,却在做着别样的承诺。
顾韫没料到宋行也有这般大胆出格的举动。
微愣过后,翘起薄唇,露出一抹笑来。
或许,她可以再考虑一下。
这一笑,逞娇呈美春暖花香。
晃了宋行的眼,更是刺了不远站在百宝阁铺里郭朗的眼。
同样,百宝阁二楼,谢衡微眯起眸子。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街道,穿着旧袍的男子带着讨好的哄着女子开心,不知男子说了什么,女子还真笑了。
笑的娇艳如花。
可在谢衡看来,却是愚蠢至极。
深夜被抛弃在街上,转身几句话就哄的忘记伤疤,不是蠢是什么?
卢植正在禀报边关之事,见主子突然走神了,也停下来。
稍等片刻,主子仍不语,卢植才又道,“那封密报虽没有传出去,边境却蠢蠢欲动,战事一触即发,老爷那边做好准备,即使是临国攻打,边境也不会有事,此事正是立功的机会,主子却迟迟不动。”
“军中那些忠心主子之人,也一直不停的让人飞鸽传书,催着主子赶回大营。”
谢衡收回目光,看着卢植,又像透着他看向某些东西,须臾出声道,“荷包做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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