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醒来后,发现身体在轻微的摇动,她起来才发现她已经在出行的马车上了,一旁的谢元珣拿着书在看......等等!他拿、着、书、在、看?!
想想上次她碰到谢元珣在看书,那时候他看的是什么书?特么是避火图啊!
沈菱的眼睛在此时如同是佩带镭射激光的外挂,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都要裂开了。
——卧槽你看的果然不是正经书!
沈菱蹭蹭蹭的离谢元珣远一点。
谢元珣头也不抬,“你醒了,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坐近点。”
沈菱不好意思的说,“陛下,我昨天喝醉了,我怕离你近了,身上留有的酒味会熏到你。”
——我是个好孩子,我不跟不正经的人来往,尤其是你这种当着我的面就看小黄书的人。
谢元珣看过来,挑眉问,“你还记得你昨天喝醉了?”
沈菱心虚,“不是很记得了,我没有发酒疯吧?”
谢元珣,“你觉得呢。”
沈菱拿不准谢元珣的话,她从前不说是千杯不醉,那怎么也是能够喝倒下一干人,昨天一碰到谢元珣的好酒,她二话不说就拎起来喝,结果她高估了现在这幅身体的酒量,喝着喝着她就没有意识,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她的脑袋跟断了片似的啥也想不起来。
谢元珣提示她,“我的嘴唇破了一点皮。”
沈菱目光落到他的嘴唇,她果然在上面看到有一道破了皮的地方,面积不大。
——哦,所以咧?你嘴唇破了皮就叫御医来给你开药方啊。
——我又不是御医,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没用的。
谢元珣似笑非笑道,“这就是被你给咬破的。”
“......”沈菱,“???”
——谁咬破的?我是不是听到跟我同名同姓的人了?
沈菱脚步再往后噔噔的要离他更远。
——我就说我怎么一醒来是在你的马车上,不是在我自己的马车里,原来你是想找我秋后算账。
——还有你不要再看我了,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让你嘴唇破皮的凶手是我。
沈菱眼神飘忽,“陛下,我想下去换身衣裳,你先歇着,等我换好了,你要是想起我,我再来。”
——先走了再说。
谢元珣,“你怕什么,要这么急着走。”
——怕你秋后算账......
——谁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把我的嘴唇也咬破皮?我不要,想想都觉得疼,再说了,咬你的人是昨天的我,今天的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我,你不能以偏概全。
谢元珣起身,把已经蹭到马车门口只差一步就能走的沈菱拎着脖子给带回来,他把手放到她嘴上,“想偷跑?”
沈菱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说,“陛下,你说笑了。”
——我那不是偷跑,是明目张胆的跑好吗,还是当着你的面跑的那种,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有成功。
谢元珣温声说,“我把你嘴上的皮给抓破一块,这样你就能跟我一样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沈菱,“......”
——你这话说得变态变态的。
沈菱对上谢元珣的视线,发现他是来真的,没有跟她开玩笑,沈菱视死如归,“陛下,你来吧,不过你记得轻点,不要把我给弄疼了,我怕疼,还有,你能不能咬我下嘴唇外面这边的皮,这里涂药能好得快一点......”
——破皮就破皮吧,谁让我昨天喝醉酒造孽了。
谢元珣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她的嘴,他戳够了停下来,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给我上药。”
“哦哦。”沈菱下意识的接过小瓷瓶,在手指上倒出来一点药膏,很有自觉性的轻轻抹在谢元珣被咬破皮的地方。
沈菱问道,“陛下,你不咬我了吗?”
谢元珣看她,“不咬了,你的要求那么多,我嫌麻烦。”
沈菱嘿嘿的偷笑,察觉到谢元珣不善的眼神,她连忙收起笑,板着脸装严肃。
“陛下。”沈菱好奇的叫道。
“恩?”谢元珣声腔发出一个单调。
沈菱,“你这嘴,是什么时候被我给咬的?”
谢元珣说,“你睡着后。”
沈菱,“我睡着了还能咬你?”
谢元珣淡淡的说,“是啊,你不光能咬,嘴上还在一边说好吃,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沈菱,“......”
——怪不得我昨晚做梦的时候,总觉得那个猪蹄吃得我好难受,原来我是把你的嘴当成猪蹄啃了。
沈菱的脸露出茫然表情,眼睛往外散发着她无辜她啥也不知道的信息,“陛下,你说什么呢,我昨晚有做梦吗,没有吧,我记得我是一觉睡到天亮。”
谢元珣,“恩......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了?”
沈菱继续无辜,“要不然呢?”
谢元珣,“......”
他的眼神逐渐危险。
沈菱干笑着又从小瓷瓶里面倒出来一大坨的药膏,动作迅速利落的糊在谢元珣的嘴上,“陛下,你先上药,上药的时候别说话,对伤口不好。”
谢元珣就真的没有再说话,听话的由着沈菱在他的嘴上捣鼓。
这次出行的队伍很长,中途休息的时候,沈菱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在地面走了几步,她坐马车坐得骨架都要散了。
沈菱问,“流珠,还有多久才能到木兰猎场啊?”
流珠,“按照现在的行程,再过五天就能到了。”
沈菱抑郁,那她就还得要再坐五天的马车,屁股都要坐废了。他们走的是官道,路都是修得很平坦,在马车上也不会磕磕盼盼,可坐久了沈菱总是想跳车。这不是沈菱要矫情,而是在马车上她真的是做什么都做得不舒坦,看话本?身体在马车里动来动去看得眼睛晕,睡觉?她睡得已经够多了,再睡身体都快浮肿虚胖几斤。
流珠看出沈菱无聊,“娘娘,这边有一个北珠湖,当地的人都说北珠湖是天上的神仙留下的眼泪,湖边还有不少文人墨客的诗作,它离我们的驻地不远,娘娘不如到北珠湖看一看?”
沈菱没多考虑就点头同意,“行,就去那里。”
流珠,“说不定娘娘去了,还能得到北珠湖里留下来的神仙气息祝福,这边的人都说去过那里的人,子嗣缘分很快就会被送来,有好多膝下没有子嗣的人都会到那里祈祷神仙能够庇佑她们有身孕。”
沈菱,“......”
流珠说什么北珠湖能够让人怀孕,沈菱听听就过去了,她没当真,哪个旅游景点不扯出一些牛批的神话背景和神奇功效?她工作的时候,跟着公司同事到外地出差,还听说过有一个景点的山顶放着一个和男人双腿处那个小东西很像的石头,这玩意据说是轩辕黄帝和蚩尤打架后,黄帝留下来的‘小黄帝’,谁要是去摸了,谁就能怀孕,谁当真谁就输了,纯属心理安慰。
沈菱带着人去北珠湖,谢元珣这边几乎是同时知道了,他对冯公公说,“多派人跟着保护她。”
冯公公,“是。”
谢元珣,“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冯公公,“......”
......
北珠湖边。
薛蜜儿看着和薛云时走在一起的宋翘楚,两人有说有笑,薛蜜儿抿着唇,她邀请薛云时来北珠湖,他就说有事没空,她只能一个人落寞的来了,然后她就在这里见到嘴里说没空的薛云时。
薛蜜儿气得红了眼,她冲过去,一把抓住薛云时,“表哥!”
薛云时不耐的皱眉,“表妹,是你啊,你怎么不在营地里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薛蜜儿指着宋翘楚说,“我要你陪我来,你说你有事,你的事就是陪她吗?”
薛云时,“蜜儿,她是你宋姐姐,你不要没大没小。”他又对宋翘楚说,“她被娇宠惯了,顽劣之处有时候让我都头疼,还请你见谅。”
宋翘楚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有个弟弟,也是常常让我又气又笑。”
宋翘楚是辅国公府的嫡小姐,比起家中其他喜欢弹琴作画的姐妹,她更喜欢跟着父亲和哥哥弟弟们舞刀弄枪,这也就导致她在京城中没有什么手帕交,就算有人想来和她做朋友,也是为了国公府的权势来巴结讨好,宋翘楚慢慢的就不爱出门参加宴会。
宋翘楚和薛云时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对他大致是满意的,她只要成了婚,就可以不用再听母亲整日里在她耳边念叨的什么她年纪大了,该找夫婿嫁人生孩子的话,薛云时性情温和,对出身武将世家的她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有偏见。
薛云时对宋翘楚解释了,他再看向薛蜜儿,脸一沉,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悦,“蜜儿,你不要再闹了,再闹,你就给我回京。”
薛蜜儿愣住,宋翘楚看了眼薛云时,没有对此说什么,薛蜜儿是他的表妹,这是他们的家事。
薛云时带着宋翘楚走远,只单独留下薛蜜儿一个人,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沈菱脚步一顿,听到哭声,伴随着风传递过来,就很像沈菱看过的那些鬼片中鬼哭狼嚎的声音,谢元珣的御驾会经过的地方,一路上都有人在前面的路上把人给清空,平时北珠湖这边会有人来,今天则是空无一人,除了跟随着谢元珣御驾的人可能来这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
沈菱喃喃道,“这是人在哭还是鬼在哭?有点好奇。”
刚想开口对沈菱说别害怕的流珠,“......”
沈菱走过去,北珠湖是一个盆地的地形,沈菱她往下一看,她就清楚的看到在湖边哭得跟个泪包一样的薛蜜儿。
薛蜜儿还不是保持一个动作哭,她一会儿站起来冲着湖哭,一会儿蹲下来抱头哭,一会儿又跺脚哭,动作千奇百怪,沈菱津津有味的在旁边手揣兜兜的盯着她看。
薛蜜儿见到沈菱,“呜呜呜你看什么看呜呜呜。”
流珠呵斥,“大胆!你......”
沈菱抬手止住流珠的话,她看着哭了这么久,只掉眼泪一点鼻涕都没有掉的薛蜜儿,啧啧称奇,这样的哭法一点都不科学。
沈菱,“没事,我就是想看你,你继续哭吧。你辛辛苦苦的哭这么久,我就当是在欣赏了,你自己一个人哭,哭一会儿就会没劲,不过有我看着你,你就会越来越想哭,越哭越厉害。”
薛蜜儿睁大眼。
这特么是个什么畜生啊,一般人要是看到别人哭,不是该善良的过来安慰劝说吗,怎么会像沈菱这般‘你哭,劳资看你能哭到什么’的姿态?
要是薛蜜儿把这话说出来,沈菱大概会一脸严肃的说,她这都是跟谢元珣混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谢元珣的狗性情给沾染了。
要换了以前,见到小姐姐哭,沈菱肯定是会给小手绢擦眼泪。
薛蜜儿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擦了擦脸,警惕的说,“不用,我不想哭了。”
沈菱,“啧,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呢。”
薛蜜儿木着脸,“你非要把你想看戏的目的说得这么清楚吗?!”
沈菱乐呵呵的说,“下次会注意。”
薛蜜儿翻了个白眼,还想有下次,做梦。
沈菱弯腰在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头,“你是在哭什么?我刚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撞鬼了,有点害怕。”
流珠,“......”抱歉,她没有看出来沈菱害怕,反倒是看到她一脸兴奋好奇。
薛蜜儿往沈菱的脸上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收回视线,没过几秒,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瞥向沈菱的脸。
沈菱清了清嗓子,“因为你哭得这么伤心,我觉得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你很难过的事情,你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薛蜜儿翘起唇角,娇娇的说,“你听了就来安慰我吗?”
沈菱摇头,“不,是听了你的伤心事,让我高兴高兴。”
薛蜜儿,“......”
她就不该期待沈菱会说出什么好话!亏她的脸蛋长得这么的好看,哼!
沈菱拿着石头在湖上打水漂,石头在湖面上点了三四下,它才‘咚’的一下沉入湖水中。
薛蜜儿眼睛一亮,她也学着沈菱捡石头,一扔——
“砰!”石头像颗炮.弹沉下去,溅起一片水花,薛蜜儿猝不及防之下,裙摆下方都湿了。
与之相对的是沈菱又咻的一下打了一个轻盈漂亮的水漂。
薛蜜儿,“......”
沈菱,“噗哈哈哈哈哈哈。”
薛蜜儿羞得脸蛋都红了,沈菱好笑的说,“你拿那么大一块石头怎么打水漂,你要捡轻和扁平点的石头才行。”
薛蜜儿闷闷的点头,“我知道了。”
打了几个水漂,心中的郁气也像是随着打出去的石头不见。
薛蜜儿忽然说道,“我从小就离开家,到我叔母家住,是叔父把我从家里带走的,小时候不明白他们是想做什么,后来才从叔父和族人的口中知道,他们是想让我嫁给叔母的儿子,也就是表哥,他们想让我再维持一辈家族的繁盛和荣耀,我叔母是玉真公主,叔父尚了主,薛家就因此繁荣起来。”
“是他们每个人都指着我说,我会成为表哥的妻子,就连叔母,她也说过我和表哥很相配,现在他们一个个的都变了,表哥想另娶她人,叔母不反对,叔父和我的族人也得到别的好处,仿佛把我给遗忘,不再要求我嫁给表哥。”
“我追着表哥的这些年,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要是不娶我,我哪里还会找到像他那样的好夫婿。”
薛蜜儿盯着沈菱的脸,张嘴说出她的悲惨。
沈菱冷不丁的说,“你表哥他长得好看吗?”
“好看。”薛蜜儿立刻回答,然后又补充道,“不过没有你好看。”
沈菱,“......”她早就感受到薛蜜儿对她的脸过分的热情了,感情这人就是一个颜控啊。
沈菱,“那你之前都是在伤心什么?”
薛蜜儿对了对手指,小声的说,“我伤心他要是娶了夫人,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追着看他的脸,要是这样做了,别人会说我插足他人感情,对家族中还未出嫁的女儿家的影响不是很好,现在我的行为在外人看来,顶多是对他‘痴心不改’一些。”
沈菱抽了抽嘴,得了,薛蜜儿的心里都有数。
薛蜜儿说,“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沈菱说,“我姓沈,沈家的。”
薛蜜儿,“沈?我只认识一个姓沈的府邸,是吏部尚书府,不过沈尚书府里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我不怎么喜欢的人,另外一个则是进了宫当娘娘......”她的话戛然而止,“你不会就是沈府的那位宝妃娘娘吧?!”
她看了看流珠,然后又看向沈菱,薛蜜儿从美人滤镜中醒来,目光落在沈菱身上穿的衣裳和佩戴的首饰,她在公主府住了这么多年,看见过一些皇家御制的物品以及知道宫中的人穿戴的特征,沈菱这一身穿着透露的皇宫味简直不要太浓,就连沈菱身边站着的丫鬟,穿的也是宫女服饰。
薛蜜儿立刻就想起刚才沈菱身边的丫鬟说她大胆的话。
薛蜜儿呆呆的看着沈菱,“你真的是宝妃娘娘?”
沈菱点头,“是啊。”
薛蜜儿沉默了一阵,真诚的说,“怪不得沈曦她会不喜欢你。”
沈菱,“恩?”
薛蜜儿,“你比她长得好看这么多,她嫉妒啊。”
沈菱似笑非笑的说,“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我告诉她,又或者是治你挑拨我和她姐妹之情的罪吗?”
薛蜜儿摇头,“娘娘你不会的,我说的是实话,可不是什么挑拨,你都不知道,你进宫后,她在京城里到处宣传她的好名声,还有别人在她面前提前你,她都会转移话题,嗤,当谁看不出来她嫉妒的小心思。”
“再则说了,娘娘你和她也没有多少感情啊,真的要说感情的话,那也该是她欠你的愧疚之情,如果不是她,你才是那个被娇养长大的小姐。”
薛蜜儿说的时候不是没有脑子,但凡沈菱露出不悦,她都不会再说下去。
薛蜜儿,“不过最近沈曦和沈夫人似乎有点疏远,前两天我看到她们,她们之间站的距离有点远,要是她们想找娘娘,娘娘你还是避开吧。”
薛蜜儿喜欢美丽的人,要是换了别人,她才不会这么好心的提醒,颜控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她颜控对象是薛云时,她就能一心一意的追着他,现在换成沈菱,她也会把她知道对其有关的事都说出来。
薛蜜儿说,“沈曦和她的哥哥沈瑾修不知道怎么凑到一起,她们还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沈夫人她大概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减少对沈曦的疼爱,她们的事,娘娘你就不要掺和了,免得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
沈菱微微有些惊讶,她是没想到薛蜜儿会这样通透,不过她也知道薛蜜儿是好意,“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心。”
薛蜜儿从这句话也得知沈菱对沈曦等人是什么态度。
薛蜜儿挪到沈菱身边,“娘娘,我能去找你玩吗?”
沈菱,“可以。”
薛蜜儿,“那我能跟你一起进你的马车和你睡觉吗?”
沈菱,“......”
沈菱忍着笑说道,“可以。”
不等薛蜜儿欢呼,沈菱就慢悠悠的补充,“只要你能够让陛下同意。”
薛蜜儿瞬间变怂,“那、那还是算了。”
沈菱,“你这么怕他?”
薛蜜儿嗯嗯嗯的点头,“娘娘你不怕吗?”
沈菱咂摸下嘴,“我不怕。”
薛蜜儿看她的眼神热烈得就跟看英雄一样。
沈菱,“......”
流珠这时候过去说道,“娘娘,陛下来了。”
沈菱抬头,她就看到在坡道上站着的谢元珣,薛蜜儿在听到流珠话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沈菱抬脚往谢元珣那走,思及跪着的薛蜜儿,她说,“你起来离开吧。”她要是不让薛蜜儿走,就凭谢元珣的性子,薛蜜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叫起来。
薛蜜儿,“是。”
薛蜜儿很规矩的低头离开,她都不敢回头看,胸膛里面的心脏砰砰砰的响个不停,薛蜜儿没有见过谢元珣,宫里以前在先帝在位的时候,会时常举办宫宴,谢元珣登基后,宫中除了年宴,就再也没有别的宫宴,能够见到谢元珣只有那些朝臣。
沈菱问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谢元珣,“顺路。”
沈菱,“好吧。”
——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呢。
沈菱说,“陛下,你还没有见过北珠湖吧,要下去看吗?”
谢元珣看着湖面,没什么喜怒的说,“宫里不是有湖吗,这有什么不同,都是水。”
——怎么不一样,它们一个是家养的,一个是野生的,区别大着呢。
沈菱,“那你知道北珠湖是怎样形成的吗?”
谢元珣已经在往下走,“你知道?”
沈菱,“我当然知道,传说中它可是神仙留下来的眼泪,怎么样,是不是听着很神奇?”
谢元珣回过头用一种‘这种话你也相信,你多少岁了’的眼神看她。
沈菱,“......”
谢元珣来到湖边,他忽然弯下腰,沈菱张嘴无声的哇了一下,谢元珣该不会也是想捡石头打水漂吧。
事实上,谢元珣并没有。
谢元珣从北珠湖捧了一捧水,说道,“你过来。”
沈菱走过去,谢元珣,“把手伸出来。”
“哦。”沈菱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你让我伸手做什么?”
谢元珣敛眉,“让你洗手,你的手上这么多灰你都看不见吗?”
“那你还不如直接跟我说了,我在湖水里面洗。”沈菱如此说道。
谢元珣,“......”
谢元珣嗤一声,“然后让你把整个湖都弄脏吗?”
“我的手还不至于脏成这样......”沈菱的手会变脏,是她之前捡石头搞脏的,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不管怎么样,沈菱都哗哗哗的洗好了手,陪着谢元珣在湖边再站了一会儿,沈菱含蓄的说,“陛下,我们站得够久了。”
——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样对着湖面站,感觉好傻哦。
谢元珣瞥了她一眼,“站得久了,就能够让心平静下来,你的心要是不静,到时候打猎只会事倍功半。”
沈菱点了点头,“我受教了。”
——那是不可能滴。
——我只知道我的腿站麻了呜呜呜。
谢元珣,“......”他扫了眼沈菱的腿,只是被裙摆遮挡着他看不到,“来人,把宝妃送回去。”
等沈菱走了,谢元珣说,“冯伴伴,这里的福气,是像我做的那样,把湖水淋到她手上就算完成了吧。”
冯公公,“是的,陛下。”不是也必须得是。
......
抵达木兰猎场外的行宫,已经是下午了,行宫在接到谢元珣要驾临的消息时就仔细打扫过一番,今天从早上开始,行宫中的人就跪在外面迎接,谢元珣和沈菱是住在行宫中,其余官员和命妇小姐们则是去了行宫外的住所。
宫人们都有条不紊的开始把从宫里带来的东西从行李笼箱中拿出来重新布置,这依旧是让沈菱无从下手,等到流珠布置好了,她就来问道,“娘娘,你是想先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
沈菱说,“先休息吧,我现在还不饿。”她在马车上吃了不少点心糕点。
流珠就服侍沈菱洗漱上床小憩,沈菱是真的坐马车坐累了,她一沾床几秒功夫就成功睡着了,流珠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把沈菱遮挡好,她就转身到外面守着。
薛蜜儿找过来的时候,从流珠这里知道沈菱在小憩,薛蜜儿没有多停留就回去了,只是离开的时候她是一步三回头,薛蜜儿倒是蠢蠢欲动的想和沈菱一起小憩,奈何她上怕谢元珣,下又有流珠守住门,她进不去。
薛蜜儿走后不久,行宫外沈曦的丫鬟彩霞也悄悄的离开了。
彩霞回到他们的住所,这是一所富商住的住宅,里面装潢布置都挺好,沈康正是尚书,所以能够住这样的宅子,而那些官位低的官员就只能和侍卫一样住帐篷。
沈曦抬眼,“回来了,怎么样,瞧到郑嬷嬷去行宫了吗?”
彩霞摇头,“奴婢没有看到。”
沈曦,“看来母亲比我想的还要沉得住气,你也不用去盯着了。”
另一边,蒋氏也在和郑嬷嬷谈论要不要去见沈菱。
蒋氏之前在听到沈瑾修非要娶沈曦的时候,她是想过要进宫找沈菱,一是觉得沈曦不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乖女儿,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她为了沈曦冷落沈菱实在是不该,二来是想让沈菱下令让沈曦安分点,沈菱到底是妃子,能够名正言顺的管教沈曦,这样蒋氏和沈瑾修的关系就会被修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蒋氏不管对沈曦说什么做什么,沈瑾修都对她不满。
要是能说通沈菱去□□沈曦,蒋氏一定会去烧香还愿,至于沈瑾修会不会因此对沈菱不满,蒋氏表示他们是兄妹,兄妹哪里会有什么隔夜仇,终有一天沈瑾修会理解沈菱的好意。
不过现在真的能够见到沈菱,蒋氏又开始别扭了。
蒋氏说,“上次递牌子她就没有见我,她是和我生分了,再说哪里有为人母的一个劲去求着见女儿的道理?”
总之就是蒋氏矫情了。
郑嬷嬷,“夫人,你可不能这样说,娘娘是在宫里,不像在我们府上,宫中的规矩多,做事不能随心所欲,可能不是她不见你,而是被人给挡住了你要见她的消息。”
郑嬷嬷对沈菱的态度是时刻跟着蒋氏的态度而改变,以前蒋氏对沈菱不喜,郑嬷嬷也不喜,蒋氏现在喜欢了,她也喜欢。
蒋氏,“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就像那个静妃,她不就是看不惯菱儿比她得宠吗?我那次进宫,就是被她给恶意耽误了时辰,才害得我没有见到菱儿就离宫。”
郑嬷嬷,“可不是吗,静妃她就是欺负夫人你心好。”
蒋氏叹气,“以前是我想差了,把菱儿看得比曦儿低,你说我护着曦儿有什么用,我辛辛苦苦的给她相看亲事,忙上忙下,她却是狠狠的捅了我一刀,我的瑾修要是成亲了,那怎么也该是娶一个侯门小姐或者是公主,她一个养女凭什么敢宵想嫁给瑾修!”
“她嫁给南陵侯府的嫡次子有什么不好,她本来就是一个出身农家的人,要不是好命被换到沈府,她能过上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我们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她要是去了南陵侯府,我们沈府的名声也高了,和侯府联姻还能给老爷和瑾修都带来好处。”
“瑾修为了她,都快把我给当成仇人了,嬷嬷你瞧见没有,他来我面前请安都是板着脸,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啊,就为了曦儿那个孽障疏远我,我就痛恨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郑嬷嬷,“夫人,少爷只是被她给蛊惑了,他会清醒的,你别忘了,你还有娘娘,大不了夫人你让娘娘找陛下下旨,把曦小姐远远的嫁了,到时候少爷会慢慢清醒过来。”
蒋氏,“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待会我就去行宫见她。”
蒋氏平静的说,“嬷嬷,你到时候跟着我,别忘了把我给菱儿准备的长命锁带上,还有我从娘家带来的几个陪嫁庄子,名单一起拿好,这些待会我有用。”
郑嬷嬷,“我不会忘的。”
......
沈菱睡了半个时辰才起来,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流珠来禀报说蒋氏带着郑嬷嬷来了。
沈菱说,“请她进来吧。”
她也想听听蒋氏找她会说什么扯蛋的话。
蒋氏面容温柔的进来,先是给沈菱行礼,起来后她就看着沈菱流眼泪,“苦了你了,菱儿,你不在府的时候,娘很想你。”
沈菱,“......”
——她说的话果然很扯蛋。
蒋氏坐到离沈菱最近的座椅,蒋氏的眼底复杂,沈菱高高在上,她却只能对她福身行礼,可是在沈府的时候,是沈菱对着她行礼啊。
蒋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进宫之后,我每晚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会睡不着,还是有你哥哥瑾修的陪伴,才让我不再那么伤心。”
沈菱沉吟,“你真的想死我了?”
蒋氏点头,“恩。”她望着沈菱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一个珍宝。
沈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故作无事的喝了口水,然后仔细的看了看蒋氏,语气认真的说,“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了,那你怎么还没有死?”
蒋氏,“......”
蒋氏的脸一僵,“菱儿你也会跟我开玩笑了。”
沈菱,“不,我没开玩笑,我是很认真严肃的在问你。”
蒋氏,“......”问我什么,问我还没有死吗?!她还有没有一点孝心了!
蒋氏的心中生起怒意,她都屈尊纡贵的来缓和她们之间的感情,沈菱还有什么不满?看出她的脸色不对,站在蒋氏身后的郑嬷嬷悄悄的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后背。
蒋氏这才想起她是有要紧事找沈菱办,她让郑嬷嬷拿出一个盒子,露出里面的长命锁和庄子的地契。
蒋氏说,“这是我刚怀你的时候,就命人去给你打造的长命锁,里面包含着我对你的疼爱,这个长命锁和你哥哥瑾修是同样的款式,你们到底是兄妹,还有这些地契,它们都是我的陪嫁庄子,你收下吧,我的陪嫁一部分给你,另外一部分会留给瑾修。”
“我今天来,除了给你送这些东西,也是有要紧事找你,曦儿她的亲事我相看都没有合适的,我就想让你给她定一门亲事,不用特意将她留在京城,让她外嫁就挺好的。”
沈菱拿起长命锁,见到她的动作,蒋氏暗自得意,看来沈菱还是很期盼她的母爱啊,哪怕她之前对她不好。
沈菱开口说,“这长命锁是新打的,里面用的银也不纯正,是往里面掺杂了一些铜吧,如果是纯银的话它会更亮堂。”
沈菱,“你想求我办事,你就给我拿了这么一个玩意来?”
蒋氏,“......”她这已经不是有点尴尬了,而是非常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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