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元王爷身边的小厮专门来到广安堂门外等侯着,要带谢景修一同去往城门外汇合。
萧御送谢景修出来,看到那殷勤上前来请安的小厮,眉头一皱,看向谢景修轻声道:“怎么倒像是生怕你不去似的?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谢景修笑了笑:“没有阴谋才奇怪呢,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抬手摸了摸萧御的脸,“无论如何,钰儿只管相信夫君就好。”
说完不待萧御反应过来,转身上马就走。
萧御追着那马匹的后尘走了两步,那一行人的身影便很快地消失在了视野中。
谢世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萧御眉头微蹙,有些后悔没有拦住谢景修。
要上乡还愿自己怎么不能去,何必非要跟那几个人一起?
老王爷虽精明,却不通后宅之事。元王爷向来懵懂,元王妃只有比他更懵懂,只有一个侧妃看起来很是不凡,还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庶弟。这么几个人凑在一起走,萧御都替谢景修感觉头疼。
元王府手中掌握的两万私军虽然被没收了,王府侍卫却仍在,此时便有五十名侍卫护送着几位主子往护国寺走去。
统领着众侍卫的是曹瑞。曹瑞驱马走到老六身边,面上带着不怎么真诚的笑容,道:“老六,怎么是你?林老弟上哪儿去了?”
二九大名林方镜,曹瑞偶尔以姓氏称呼他,二九从来懒得搭理。
二九原先被发配到私军中服役去了,现在私军名义上不在了,这个理由就拿不出来了。
“不知道。”老六老老实实地道。
曹瑞切了一声:“你们这些跟了世子的家伙天天神神秘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鬼鬼祟祟地干些什么勾当。”
老六只是不应声,面上连一丝异色也无,曹瑞甚觉无趣,打马跑到前面去了。
这一次元王爷带了五十名侍卫出来,谢景修便没有安排人手护卫,只带了老六在身边。老王爷的身边仍旧是老五、老七和老九三人。曹瑞护着元王爷和王妃的车驾,只有丁侧妃的车子旁边没有什么人,谢景林骑马跟在一边。
一行人汇合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元王爷见谢景修是一个人来的,不由得点了点头。
“修儿没带着那个小大夫,总算他还有些分寸。”
元王妃想到过去那几个月的苦日子还是拜那小大夫所赐,谢景修只为着给那小子出一口气就这样对待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不由得心中气苦,眼睛望着跟在后头的谢景修的马车,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王妃别气,等到了护国寺,本王定让那个孽子给王妃下跪赔罪。”
“我怎么当得他一跪。”元王妃冷笑一声道。
元王爷道:“你是他亲娘,十月怀胎生下了他,你当不得谁能当得?!”
元王妃恹恹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元王爷还欲再说些什么,耳中突闻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虚空,接着便是夺地一声,一只泛着寒光的箭矢竟然穿透了车壁,在内部钻出一点锋利的刃部来。
元王妃惊得短促地叫了一声,便死死地咬住嘴唇忍住了大喊大叫。
原本正在平稳行驶着的马车突然一歪,车内的人也被颠得东倒西歪,车夫在外大叫道:“有刺客!”
话音未落便突然没了声音,马车重重地一顿,便慢慢停了下来。
“你在车里坐着,不要出去!”
元王爷叮嘱元王妃道,自己起身掀帘子走了出去。
“王爷……”元王妃面色煞白地低唤一声,团着身子蹲在车板上,微微发着抖。
元王爷一出车厢,便看到道旁的林子里突然钻出一群人来,穿着简朴的衣裳,不像刺客,倒像百姓。
难道是流民?元王爷脑海中闪过一瞬,却马上否决了这个念头。
流民没有这样的悍勇,也没有这样高强的武功。这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队伍。
以前路遇刺客最多遇见一小队七八人,可是这一次拦堵在他们身前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小树林里冲了出来,不要命似地向着被侍卫包围起来的元王府诸人猛烈冲击过来。
“王爷,救命!”丁侧妃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元王爷挥剑砍断不知从何处射过来的冷箭,闻声转头一看,却见丁侧妃的车驾突然疯了似地飞速朝着树林中驶去,立刻就有一二十个刺客追在车后而去。
谢景林大喝一声,骑着马也赶了上去。
元王爷苦于分身乏术,虽然有侍卫阻挡着刺客,他们暂时近不得身,却总有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元王爷要护着元王妃的车子,自然就顾不得丁侧妃了。
元老王爷身边有三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护得滴水不露,暂时没有危险。
现在看来,倒只有丁侧妃的情况最为危急了。
“景修,快去帮忙!”元王爷大喝一声。
谢景修闲闲地从车中走了出来,老六将一对双刀舞得密不透风,脚下变换如风,一直挡在谢景修身前,将所有箭矢都格挡在三步开外。
谢景修站在箭雨当中,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看向牢牢护在车前的元王爷。
“带着老六一起去!”元王爷又高声喝道。
谢景修调理出来的那些侍卫,即便都是从王府中的普通侍卫里挑出去的,武功总是高出普通侍卫许多,他身边也只有曹瑞勉强能与之相比。
元老王爷身边的人不能调动,惟有谢景修和老六能去助谢景林一臂之力。
谢景修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老六追着丁侧妃的车子去了。
围攻在周围的刺客足有百人之多。
元王爷身边聚起几名侍卫一齐打断飞箭,元王爷得到一口喘息之机,高声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截杀元王府的车队!”
刺客当中发出几声怪笑,有人高喝道:“杀的就是你元王府的狗!要怪就怪你有一个惹是生非的好嫡子吧!兄弟们,今日势必不留一个活口!东家众众有赏!”
一众人齐声应和,攻势更加猛烈起来,围成一个保护盾的元王府侍卫霎时被冲开一个缺口。
曹瑞忙亲身上去堵上,又调来几人堵住缺口,这才暂缓颓势。
元王爷却是怔了片刻。刺客的话如此明显,这又是谢景修引来的祸事?!
“孽子,孽子!”元王爷面色铁青,连连怒道。
元王妃从车中探出头来,脸色惨白地唤道:“王爷,王爷……”
元王爷忙走了过来,拉住她冰凉的手。
“景修呢?景修——”
元王爷打断他,面色铁青地道:“休再提他!都是他惹来的祸事!你放心,我必定护你周全!”
元王妃有些慌乱地看着四周,悍匪一样的刺客令人心惊胆寒,她茫然地摇着头:“你怎么能让景修去追那个女人的车?!双拳难敌四手,你怎么能让他去追?!”
“景林也在。”元王爷道,“景林可以,他为什么不行?他是世子,也是未来元王府的支柱,遇事岂能躲在后面。王妃莫慌,景修不会有事的。”
元王爷将元王妃哄回车里,自己心中也是大定。
他这个儿子向来深不可测,极有城府,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笃定了他才是元王府的继承人。
这点小小阵仗还不能将他怎么样,元王爷并不担心。
这一战就是两个时辰,刺客越战越勇,却敌不过元王府侍卫训练有素,合作无间。
曹瑞指挥三十人结成灵活百变的阵法,硬是将元老王爷和元王爷的马车护在中央,滴水不漏。
刺客见讨不到什么好处,终于知难而退,一道沙哑的嗓音命令道:“撤!”
还在围攻的刺客瞬间收手,如同潮水一般纷纷退往小树林的掩映当中。
曹瑞再次命令众侍卫变换阵法,严守以待,以防敌人杀一个回马枪。
又是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曹瑞派出两名侍卫往林中探查一番,知道那些刺客果然已经退了个干净,这才松懈下来,令众侍卫归队。
元王爷沉声道:“曹瑞,速速带人增援世子和侧妃!”
曹瑞肃声应是,元老王爷从车中走了下来,也道:“老五,老七,跟曹侍卫一同去找世子。”
五七九三人都是谢景修训练出来的人,心中早已急得不行,只是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老王爷,此时也不敢擅离职守。
只因谢景修临行前特特叮嘱命令过,命他三人无论如何都要守在元老王爷身边,片刻不得离身。不管心中再是焦急,即便得了元老王爷的吩咐,老五老七也仍旧相视一眼,一同拒绝了。
“属下只管守着老王爷,这是世子的命令。”
元老王爷见他们如此,也莫可奈何。
这些人可以为他付出生命,却惟独只能谢景修的命令,他早就知道了。
曹瑞马上带着十名侍卫遁着车轮的痕迹找了过去。这一去又是一个时辰未归。
原本还是朝阳初升的早晨,这一耽搁便到了下午。元王爷不敢松懈,仍令其余侍卫摆出守护阵型,严阵以待。
一个时辰之后,曹瑞带着侍卫护送着丁侧妃的车驾回来了,谢景林随行在一旁,肩上似是受了伤,只用衣衫草草包了起来。
却惟独不见谢景修。
曹瑞走到元王爷面前复命,向来散漫的脸上却是从不曾有过的沉重神情。
“王爷,世子……不见了。”
元王爷一怔:"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侧妃和景林都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见了?!"
曹瑞抿了抿唇,面色难看,回道:“属下遁着车迹追到了侧妃的车,二爷正与几名刺客搏斗,属下杀退刺客,将二爷和侧妃带了回来。这一路上,确实没有看到世子。”
元王爷一听,怒火翻腾。
“这孽子!让他去保护侧妃,他果然是不愿意!如此心胸狭窄,如何担得起一整个王府的重担!”
元王妃是女子,她可以为侧妃争风吃醋,可谢景修一个要成为未来一府之主的男子,必须将王府中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平等看待,将来才能真正承担起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岂能如此任性妄为?!
曹瑞看了元王爷一眼,低首道:“属下虽未见到世子,却看到路上脚步凌乱,树枝草木折断,依属下的经验,从这些痕迹上看,在世子去往的那个方向,至少还有百八十人追击。”
“什么?!”元王爷一震,瞪大了双眼。
曹瑞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刚才那些刺客,虽非顶尖,却也不是乌合之众。如果有另一支百八十人的队伍单单追击世子和老六二人,只怕……”
他没有把话说尽,可是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
两个人对上一百人,任是你武功盖世,也不可能以一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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