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抵达一条家宅之前,绯村一心是有所期待的。
比如说雇佣他来干活的是真正的世家华族什么的——毕竟小野管家的语气听起来和那些大家族就是一个样的。
来到这里时,亲眼看到‘一条’的牌匾他还呆了一下。
毕竟一条家可不仅是‘五摄家’这种常人可能都知道的古老高规格贵族,也是现今在社会里侧也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十数族’之一···是真正拥有影响一个地区乃至整个国家力量的巨擘。
和这些家族做生意与一般人不同,双方都有所默契省功夫,有些时候甚至还能让对方欠个大人情,可以说赚大了。
不过现在看来···此一条非彼一条。
不仅不是支部或者分家,连附庸大概都算不上。
一次性请十个人来竞争上岗解决疑难杂症···看上去相当正常的做法,但那也仅限于普通人的思维。
如果是真正的家族,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大家族有自己的下属人员。
专门处理这种事件的‘军队’。
哪怕是供养不起一整支这样处理魑魅魍魉小组的家系,分家的家族会联络主家、小家族们也基本都有一些组织的联络方式,基本不会求助外人。
当然,这并非是说家族这种结构就注定和独狼完全无关联了。
实际上虽说有自己的方式清理‘脏东西’,但许多家族还是乐于接触游离一些独行者的——大家族想要考察吸纳外人,小家族则哪怕考察之后没能做到吸纳,万一发生大事的时候能联系上有能力的外人也相当必要。
所以的,绯村一心哪怕没亲眼看到对手,单在车上从小野管家口中得知十人抢一份工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
一条家是外行。
无论是想要交好还是吸纳,家族也好、社团也好、公司乃至组织以及财团,都是按着大体的评价将单人或者这方组成的小组请过来去面对事件,独自处理然后进行评价。
十个人抢一份活···这种实际上有点得罪人的方式,哪怕绯村一心那时还没看出其余人的真功夫底细,但也能断定一条家的层次。
哪怕它拿出了整整一个亿的预算,也不过是行外人。
这已经不是名声、影响力、礼仪、规模乃至财富的问题。
而是规矩,乃至已经说到了‘阶级’这种级别。
更别说此刻那种生怕遇到骗子而急迫进行的威胁···看上去像是很威武很厉害令人窒息的样子,但却反而更加显得中气不足。
仌不是这么写的啊。
什么时候世家连邀请之人的‘真假’都把控不住了?
连请来的是真货假货都提前分辨不出,说它下等家族暴发户都不如还真不是骂它。
当然,三岁学说话,一生学闭嘴,既然一条家开得出如此高的价格来,绯村一心也就懒得开口多说话得罪人——就像电影圈爱煤老板一样,能遇上暴发户是一种幸运而不是不幸。
“一条家主,你放心,我金刚猛男出道多年,处理了数不胜数的此类案件,和那些插标卖首的骗吃骗喝的家伙不同是有真功夫的,贵公子的安全我打包票能保下来!”
实力是通过对比出来的。
不仅是手底下的能力···就像之前说过的,话语也同样。
在一条家主那萝卜夹着大棒的攻势下,那位胖和尚、现在知道叫做‘金刚猛男’这种彪悍名字的大家伙抓着脖子上一颗大佛珠,直接就站起来表能力了。
“嘭!!”
实心的木佛珠,居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生生被他捏爆了——这一手功夫哪怕去卖艺都饿不死他。
“嚯。”
首座上的一条哀双目放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反倒是绯村一心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什么···大概就和单手劈砖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可就他而言,拿佛珠做武器的和尚他见过不少,还真没见过他们去捏爆佛珠的——有什么用么?
算了,多看少说、多看少说。
除了金刚猛男之外,其余重人看这架势,便是或多或少也争相表现起自己的能力来···包括但不仅限于手中变牌、吞剑入肚。
这也让一直就坐着喝茶的绯村一心和隔壁依旧手足无措耳朵都红了的小妹妹被另外八人以及一条哀继续用质疑的目光不时斜视着——不仅是怀疑能力,同样也是日本人那习以为常对‘和旁人格格不入’者的气氛压迫。
“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就和小野说一声···晚间就带你们去察看我儿子的情况,没问题吧?”
时间已经进入夜晚,但一条哀并没有放大家休息的意思,而是直接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在得到大部分人的点头才是露出了笑来。
退场。
刚才还话多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过后,也就各自回到了房间准备去了。
绯村一心没什么要一条家额外准备的。
可能要用到的咒符、镜子等东西他都在手提小箱子里准备齐全,武器则也就一把用剑袋裹着的竹刀,并不需要更多的东西。
在仆人来过一遍讯问回应不需要之后,他也就待在别室里靠着墙壁假寐了一段时间。
等到时间进入到十二点的时刻。
经由仆人敲门提醒,十人又再度集中到了那间和室大厅中。
和晚饭的时候相比较,所有人看上去都有所不同,除了那个胖和尚手里拿着根金闪闪的禅杖之外,其余的人也或多或少拿着蜡烛、十字架、水晶球、塔罗牌、木人偶之类的东西···如果对别人说电视台要在这里拍一期深夜灵异节目,估计也没人会怀疑。
“请跟我来。”
一条哀并没有露面,管家的小野咲太引着一众人从和室穿过走廊,来到了后面的一间房间。
相当大的房间。
但房间仅中央摆着一张病床,病床上则是躺着一位大概十五六岁左右应该初中生的男生,那闭着眼睛睡着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正常光景——如果病床的四角没有用类似皮带的粗大绳条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上面的话。
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生理监测仪器,同时还给男生吊着药水。
“这位就是一条家的独子。”
小野咲太望着病床上的孩子,眼神中带着心疼,然后向在场的十人认真详细讲述起之前因为时间关系可能没说清楚的事件详细来。
不过实际上绯村一心在下午偷偷外出时已经在立小川村里已经听到了不少的风声。
简单而言,就是一条家的公子中邪了。
开始也不过就是一周之前而已。
在家中原本好好的一条公子突然像是中了丧尸病毒一般地见人就咬,像是墙壁、桌子、拖鞋之类的东西也来者不拒···听上去就像是狂犬病或者说精神失常?
但实际上一条家对于独子相当爱溺并没有给予任何过重的压力。
至于疾病之类的,经过甚至专门从东京请过来的专家医生们的诊断,给出的结果也是‘相当健康’——不要说是狂犬病之类的东西,他的身体就连任何别的异常都没有,相当健康。
结论,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人。
然而哪怕是在立小川村那边,之前都能听到夜晚时刻从一条家这边传来的如同野兽般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吼之声。
那声音,就像是在地狱深处诅咒着人间的恶鬼、亦或者在召集同伴想要撕碎人类的狼王一般——若非一条家在这边的威望足够高,保不准村民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有办法,最终一条家也只能将他绑了起来。
通过输液的形式将麻醉药连同营养剂一起送入他的体内,每天除了隔一段时间就由仆人进行肌肉按摩以及翻身之外,便是在医生轮流的看护之下被死死绑在病床上。
他们能做的,仅有这些。
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决的事情。
无奈地在将爱子囚禁于此之后,从医学方面完全得不到一丝帮助的一条哀便是将希望寄托于一些‘不科学’的方向——所以不过数天时间,他们这十位精挑细选而来的‘清洁工’便是站到了这里。
“医生已经提前去除麻醉药的成分,算着时间少爷应该也差不多快要恢复清醒,而和少爷有关的仆人全都在这里,可能有所关系的朋友等人虽没有全部邀请过来,但已经通过学校让他们时刻保持通信,一些相关的人际关系和最近的口供也都在这里,就算想要求证讯问也可以立即打电话质问。”
房间相当的大,就算站了这么多的人也一点不拥挤。
小野咲太向众人说着一条家的准备。
人力物力财力都一应具全,不论有用没用都先准备齐全——他们要的仅有结果。
无论是为线索或者手段付出多少金钱都无所谓,只要结果能成就全都无所谓。
“放心,有我在的话,一条少爷肯定一会就能恢复正常!”
一名手中拿着蜡烛浑身挂着各种乱七八糟装饰,看上去有点涩谷系风的黑皮大妈在用力地表现着自己。
“有我的引渡,他的灵魂会平稳归来的。”
另一名看上去就知道有外国血统的三十来岁金发女人手握一叠背面纹路繁杂的塔罗牌在不断洗切着。
在那位‘猛男’之前的表现之下,这些人也全都打了鸡血般地自我表现着。
···就像是在雌性面前开屏的雄孔雀一样。
乱糟糟的。
看了一眼病床上眼皮闭着一直乱跳,身体一蹦一蹦像是已经快要醒过来的小子,躲到一旁的绯村一心找个了角落靠着,随手拿起一边那等同于口供的小本本像看小说一般扫着,同时静观这像闹剧般的场面。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法开始行动。
透过水晶球看着病人的、点燃蜡烛放在床前伸手在上方动来动去的、将不知道什么动物心脏放在地上捅上一刀扭转着进行献祭的、划伤自己手臂纹身混入病人鲜血涂抹到原始风味小木偶上的、拿着一只黑猫在房间走来走去的···
“原来如此,这些人都是电视杂志上有名的神婆或者灵媒那些么。”
继口供之后绯村一心翻动着仆人顺手找来放在家宅里的杂志报纸,又从她手中接过解渴的饮料,道了一声谢。
“谢谢。”
从这位看上去也就才二十多的女仆人口中他才得知,他们这些人居然都是小野管家从电视杂志上找到线索联系来的——都是有名的家伙。
处理了几个地区深夜出现可疑声响建筑的事件而声名大噪上了报纸的和尚、可以测算人接下来运势而被八卦杂志报道的神婆、外国而来定居日本多年能够通灵让人联络逝去亲人在电视节目里大放异彩的女巫、能够通过黑猫作为媒介感知人体健康与否而被深夜节目报道的灵媒师···不一而足,全是些普通人有所耳闻的家伙。
换做绯村一心现在同年代的女生,如果关注这方面稍多点的话,可能之前晚宴一眼就能全部认出来。
···他不是现役八卦JK可真抱歉了啊。
“也就是说,在场也就你和我是‘无名之辈’了。”
对另外八个人相关名字之类的事情都已经有所了解了,看着他们围着病床做着各种各样像跳大神的动作,在角落中的绯村一心斜过头来瞧了一眼那看起来和他外表也就差不多年龄大小的小妹妹。
和这些在多媒体中出名的各种灵能者相比,由网页为媒介而来的他可谓是垫底的——而比他还要惨的,则是旁边这个连仆人们都也不知道怎么入选过来的少女。
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啊,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被搭话了好一会,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地板还是看着自己脚的少女才反应过来绯村一心刚才是在对自己说的,转过头来眼睛眯着相当迷惑中又带着慌乱。
“啊,对不起,还没自我介绍。”
少女不知所措中又带着点天然呆,自说自话地向他鞠躬低了低头,居然真的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我叫马铃儿。”
“···天朝人?”
听到这名字发音,绯村一心霎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对方的出身,同时因为那不算熟练的日语发音也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两天是怎么的了,平日里甚少碰到,这一下子却就接触到了两拨天朝人。
他脑子里的记忆都有点躁动了。
“诶?你也是天朝人么?”
因为绯村一心反问用的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马铃儿也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有点开心的样子,就连身体都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过来。
在陌生的地方听到熟悉的语言,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也会莫名有种触动。
也无外乎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嗯···你就当算是半个吧。”
绯村一心将一边刚才仆人端上来的果汁饮料递过去一杯,一边补上自我介绍。
“你称呼我为‘神净’吧。”
虽然算是独狼驱魔师,但实际他并不排斥和他人合作。
虽说雇主价格很高、也还未亲眼看到脏东西的级别,甚至连这些人是不是真材实料都不清楚,然而与人打好关系总归不算坏事,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然,其余这些家伙一脸被抢生意的司马脸,他也不至于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现在说起来他实际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年龄外表就被鄙夷孤立的情况下,唯一能搭个话的也就这个小妹妹了。
“神净···先生?”
有点怯生生的,但打过招呼后马铃儿还是和绯村一心慢慢聊起来了。
因为没有太多防备,她的信息一下就被套了出来。
她是港岛人,来日本是来留学,因为家里人的同学的关系而被邀请来到一条家···并且就和绯村一心猜的那样,之所以怯生生又不敢开口是因为日语不过关,不仅一些高深词汇似懂不懂,就连普通用语说起来都磕磕绊绊的需要加强。
和绯村一心用天朝话聊着话的,一直紧张的她也逐渐放松了一点,脸上僵硬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下来。
“嘭!!!”
不过就在这边没有热火朝天也算是熟络地聊着的时候,房间中央那病床边上却是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让人下意识绷紧身体地朝那边看过去。
“啪!”
禅杖‘哐当’地重重落于地上,只见那之前鼻子都快翘上天的胖和尚却是从病床边径直飞撞到一侧的墙壁上,发出巨大震声情况下脸色猛然一阵潮红,闷咳一声地鼻子里鲜血就直接冲了出来,滑落在地上显得相当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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