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侵占 > 74.不要离开我

怀念莫名的转过头。

    一架粉红色的无人机在半空盘旋上升,飞到了她家的窗口,飞机下方悬吊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怀念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小飞机盘旋到了眼前。

    她将手机放到口袋里,取下飞机下悬挂的礼盒,好奇的打开。

    两层精致的包装里,是一块很精致很漂亮的冰淇淋蛋糕,蛋糕上点缀着浅蓝色的小花勿忘我,制作的栩栩如生。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怀念接起来,钟奕含笑的声音传来,“那次你胃疼住院,想吃蛋糕,我不准你吃。你在电话里特别委屈的说,你好想吃,还记得吗?”

    怀念的回忆被勾起来,她记得,后来他给她拍了一张照片,让她看着图片忍着,说等他回国亲手做给她吃。

    “迟了五年,但味道应该更好了。”钟奕轻声道,“新年快乐。”

    怀念放下手机的瞬间,无人机飞走。她端着蛋糕,正想转身,半空爆开了巨大绚烂的烟花。

    璀璨下的蛋糕,被映的流光溢彩。

    怀念看了烟花一会儿,还没等它放完,转身走到客厅。身后天幕中的华美瑰丽,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五光十色,与她毫无关系。

    怀念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那块蛋糕,这一晚孤单寥落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减少,反倒更加怅然。

    当年的事,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如果没有席子钺的意外,或许他们俩就在一起了。

    但是时光推移到今天,现在给她一个机会重新选择,她会放弃席子钺选择钟奕吗?

    怀念很清楚,她心里的答案是不会。

    她跟席子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却有一种已经很久很久的感觉,久到历经沧海桑田,久到她无法割舍。

    现在想来,她对钟奕没有那种感觉,只是纯粹的欣赏和喜欢,就像她小时候喜欢过的洋娃娃,长大后喜欢过的美味点心和漂亮的化妆品。

    有了跟席子钺的对比,她才知道,从前那些都不叫爱。

    人这一生,最爱的只有那一个。

    他来之前,不懂什么叫爱。他来之后,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

    怀念拿起蛋糕,准备丢到垃圾桶,看到那精美的模样,又顿住了。

    她把蛋糕重新放入包装盒里装好,拿着它走出家门,放在过道的盆栽上。

    怀念回到家,收拾茶几上的东西,准备睡觉了。

    刚洗完澡,外面响起门铃声,她心里一跳,迅速跑到门边去开门,脚步飞快又轻盈。

    拉开门,看到的却是钟奕。

    怀念杵在门口,表情无法控制的由欣喜转为低落。

    钟奕看出来了,低笑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目光往室内一扫,空荡荡的屋子,再无他人。

    “今晚不太方便,很晚了,我要睡了。”怀念淡淡道。

    钟奕突然往里迈了两步,怀念脸色一变,猛地抓住门,试图将门关上。

    钟奕顿住步,伸手放在她脑袋上,轻轻微笑,“小师妹,你还怕我不成?”含着笑意的眼底,浮着一层难过。

    怀念别过脑袋,表情僵硬道:“没有。但是太晚了,你进来不太方便。我男朋友在睡觉,把他吵醒了就不好了。”

    “哦?”钟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席子钺在房里睡觉?”

    “恩。”怀念点头。

    他知道席子钺并不在,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她的态度,“所以,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即使他伤害过你?”

    “是。”怀念毫不犹豫。

    “为什么?”

    “我爱他。”

    “哦……”钟奕轻轻应声,目光定格在怀念脸上,缓缓牵起一个笑容,“作为朋友,我祝福你。”

    “谢谢。”怀念回以笑容,“我想睡觉了。”

    钟奕退出门外,怀念关上门,反锁。

    怀念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回房里睡觉。

    钟奕再次回到盆栽旁,拿起那块蛋糕,目光幽凉。

    这是他用了几个小时亲手做的。他第一次亲手为一个女人做东西。如果是曾经,她会有多高兴,有激动?

    而现在,她对他的心意弃之如敝履。

    当年毁掉他感情的人,现在将他取而代之,得到了她的爱。

    钟奕拿着那块蛋糕下楼,走出小区。有流浪狗经过,他将蛋糕放下拆开,给流浪狗喂食。

    他低低的笑,自语道:“席子钺,你不会一直赢。”

    .

    医院急诊室外,走廊上站满了人。

    人很多,却只有起伏的呼吸声,没有一丝杂乱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屏息以待抢救的结果。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哭泣。哭泣是不好的兆头。

    原本是喜气洋洋的除夕夜,席家一大家子齐聚,旁支的姑嫂叔伯都来了,一起在席家大宅里共度除夕。那时候一切还好好的,老爷子笑容满面,枯瘦但开心。

    吃过团圆饭,席子钺要带席思远走,席老爷子不高兴了。

    一大家人都在,他作为席家的当家人,最有威望最有分量的人,却带着儿子走,像什么话。席家的大家族,几十口人,大小老少,一年到头只有春节除夕夜会从世界各地赶回来齐聚一堂。

    席子钺坚持要走,“我答应了她,吃过饭就去陪她,不能言而无信。”

    “她要是个识大体的女人,为什么不过来?”

    苏湉在一旁道:“子钺,你把她叫过来呀。要不我去接她怎么样?”

    “她不方便。”他不想勉强她。

    “怎么就不方便了?没嫁进门就这么多毛病!”席光耀拍着一旁的苏湉的手,忍不住说,“还不如我们湉湉好。”

    “爸,您的湉湉到现在还没男朋友呢。”苏湉娇嗔,“您要给我物色一个像子钺那么出色的男人。”

    老爷子笑了起来,“那要不就子钺……”

    “爸,您别糊涂了,我要娶怀念。”话还没说完,被席子钺打断。

    另一边,席邺在陪几个表兄弟玩牌,目光瞥过这边又淡淡收回。从外表看,他跟往常无异嘻哈玩闹,但今晚他没有主动跟小叔交流过。

    席子钺抬手看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他不顾席光耀的反对,说:“爸,我得走了。”

    席子钺去抱席思远时,席思远正跟几个小盆友玩的开心,席子钺走到他跟前,将他抱起来,他还老不乐意。

    席子钺问他:“你是在这儿玩,还是跟我去找妈妈?”

    儿子不去也好,他可以跟小媳妇过二人世界。

    小家伙想到妈妈,马上环住爸爸的脖子,“妈妈一个人在家没人陪,我要去陪妈妈。”

    “乖。”席子钺揉了揉儿子脑袋。

    他知道怀念看到儿子会很开心。只要她高兴,带上电灯泡也行。

    席子钺抱着席思远往外走时,席光耀气的直跺拐杖,“站住!你给我站住!不孝子……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站住……你……”

    席光耀杵着拐杖起身,作势要追上去打人,还没走两步,垂垂欲倒的身体被搀扶住。

    席子钺听到后方的骚动,把席思远放下来,急急上前,“爸……”

    苏湉在席子钺身边小声道:“爸过一会儿就休息了,你等爸睡了再走,大过年的别让老人家发脾气。你非要跟爸对着干,对念念也不好。”

    席子钺陪在席光耀身边,“爸,您别激动。”

    “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随着一个女人胡来……这么多人在这儿你不管,你去找她……”

    “她不一样。”席子钺好脾气的说。

    “有什么不一样?要不是她是思远……”

    “您别生气,今晚是我不让他过来。”席子钺接口道,“您不是不想席邺尴尬么。她很听话。”

    这么一说,席老爷子的那口气又顺下来了。

    席光耀把孙子辈的都叫到跟前,挨个发红包。席子钺在一旁耐心的陪着,时不时抬手看表。

    时间差不多时,席子钺说:“爸,您不能熬夜,该去休息了。”

    “爸,早点睡,养好精神,明天大年初一还有的热闹。”苏湉笑道。

    席子钺跟苏湉一左一右的将席光耀扶起来,席光耀长吁短叹,“子钺,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湉湉,当亲妹妹照顾着,知道吗?你要敢对湉湉不好,我从棺材板里跳起来揍你。”

    “爸……”苏湉娇软的声音带着感动,“您对我真好。”

    席光耀又说:“子钺,以后席家就全靠你了,你哥一家,你也好生照顾着。你哥性子软,你嫂子刚硬……邺儿还是孩子心性,没长醒……你是他叔叔,多提点他……”

    “东耀在你手上,你的责任很重……东耀是靠你踏踏实实做事的理念起来的,你自己要牢记,你创立的企业文化根本,不要被浮躁的大环境干扰……目标要清晰,要坚定……专注把管道平台做好做强……”

    席光耀絮絮叨叨的说着,看起来很疲惫,但还是在说,像是怕不说完就没机会说了。

    “爸,你就别操心了。”

    “不操心……以后都靠你操心了……”席光耀步履蹒跚。幸好他有这么个可靠的儿子,走了也不挂心,有他在,不怕公司分裂不怕家族内讧。他带领东耀十几年,没有比他更有威信的领导者了。

    席光耀坐上轮椅,佣人将他推去房里休息。他朝席子钺挥挥手,“你们去玩,不用理我这老头子。”

    席子钺带上席思远,正要离开,佣人突然从房里跑出来,语无伦次的说:“老先生……老先生不行了……”

    现场气氛凝滞,众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纷纷起身,席子钺迅速往房里跑,大声道:“快叫医生!”

    急诊室的灯暗下来。

    连夜从家里赶过来的主任医师,从手术里出来,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席老先生能挺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接连几个月缠绵病榻,医生早就判了死刑,所有努力只是为了延续寿命,多一天是一天,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

    纵然这段时间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心知肚明,这个春节可能是老爷子的最后一个春节了,但死亡突然来临,还是那么迅猛又突兀。

    四下响起了低低的抽噎。

    席子钺走近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低下头,抬起手臂,手掌压着眼睛。

    众人陆陆续续的进房间,在床头哭泣。

    本该热闹的跨年夜,变得一片凄迷沉重。

    席子钺在病床前守了一晚上,终于走出病房,吩咐人联系殡仪馆,转移遗体,安排丧事和后续的追思会。

    助理说:“董事长,席老先生的讣告已经发出去了,很多家媒体在外面守着,等着采访您。”

    席子钺最不喜欢的事之一就是媒体采访,若是往常他必然拒绝。但这次是他父亲的死讯,他这个做儿子的有必要亲自对社会各界公开。

    席子钺声音嘶哑:“安排记者会。”

    大年初一上午,各大门户网站弹出的头条新闻是,“2月11日凌晨,除夕夜当晚,知名企业家、东耀科技创始人席光耀先生,在S市协和医院病逝,享年73岁。”

    怀念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中途忍不住起身去客厅拿手机,放在床头。

    可是手机没有响起,始终没有响起。

    直到天色破晓,她熬不住,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她被饥肠咕噜的肚子饿醒。

    怀念起床,去厨房给自己煮面条吃。吃饱了再次打扫卫生。

    家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各种小吃摆放的井然有序。

    怀念忙完了一圈,手机没动静,门铃也没动静。当大学同学来电话,相约聚会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再不出去透口气,她会被这空荡荡的屋子闷死。

    一群人约去KTV唱歌狂欢,怀念独自前来,倒是引起同学们的诧异,“你小媳妇呢?”

    怀念知道他们说的是沈梦蓝,笑道:“媳妇儿被人拐跑了。”

    怀念积压了满腔的情绪无处发泄,点歌唱。

    怀念的嗓子是出了名的好听,还拿过校园歌手大赛冠军,当她唱歌时,欢呼声最热烈,众人听得也格外享受。

    “你真的很残酷,用消失来弥补,爱上你我扛的苦

    背感情的包伏,用执着来报复,你怎能自私作主

    我很恍惚不清楚,为何孤独,学不会不在乎……”

    包间的门被推开,钟奕进来了。

    “钟哥,你可来了。”

    “姗姗来迟,罚酒罚酒!”

    怀念没看他,站在麦克风前,继续唱自己的歌。

    “记忆是照片,总不停拿出来翻阅

    就算哭瞎了眼,流干了泪,爱从未熄灭

    我们的照片,温柔在左边,深情在右边

    少了你,故事没能到终点,奇迹会出现……”

    钟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的看着她。

    怀念唱得投入,脑海中某个身影一直在徘徊,缠绵的唱腔如泣如诉,不经意间湿了眼眶。

    她的包包放在KTV一角的沙发上,包里的手机响起,被淹没在音浪中。

    殡仪馆内。

    终于有了一丝空隙的席子钺站在走廊上,给怀念打电话,但接连打几个都没人接。

    打开定位,看到怀念在某娱乐场所。

    他离开殡仪馆,独自开车前往怀念的所在地。

    他没有再打电话,根据定位显示的位置,一路来到包间门口,推开包间的门。

    怀念正跟寝室长在拼酒,她心情不好,手气也不好,接连输了几把。

    席子钺推开门时,一眼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拿着啤酒瓶,跟周围人放肆欢闹。包间里气氛热烈,弥漫着烟酒气。

    玩的气氛太嗨,都没人注意到席子钺走了进来。

    直到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抽掉她手里的酒瓶,将她猛地拉起身,周围人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

    怀念虽然喝了酒,人很清醒,几瓶低度啤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猝不及防撞进席子钺怀里时,她觉得她是真晕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席子钺搂着怀念,带她走出了包间。

    怀念推开席子钺,靠在走廊墙壁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席子钺手臂撑在她一侧,低声说:“很抱歉,昨晚失约了。”

    怀念扯唇一笑,“您忙。这哪叫失约,我又没跟您约定。”

    “怀念……”

    席子钺刚抓上怀念的胳膊,被她用力推开,“席总,我也忙。您没看我正忙着跟同学聚会,不是只有你有活动安排。有什么事等我忙完了再说。”

    怀念转身往包间里走。

    席子钺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疲惫又无奈,他没有拉扯她,平静的应了声,“好,我等你。”

    怀念推开包间门的时候,目光一扫,看到男人伟岸的身影正往外面走。

    她用力咬了一下唇,往包间里走。

    这一次,她心不在焉,歌唱不下去,酒喝不下去,别人跟她说话谈笑,讲了半天她都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可是她在硬撑着,硬撑着不去想他。

    “欸,刚刚看到个新闻,席光耀过世了。”

    “席光耀……谁啊?有点耳熟。”

    “席子钺父亲,席子钺总知道吧?东耀老大。”

    “啊……东耀啊……”

    “企鹅新闻弹出的,应该不是假的。”

    怀念一愣,整个人僵住了。

    寝室长把目光转向了怀念,她听沈梦蓝说过,他男朋友是东耀的领导。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怀念迅速站起身,离去。

    怀念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席子钺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急忙问道:“你在哪儿?”

    “在等你。”席子钺说,语气平静。

    怀念走出会所大门外,正要叫车时,她看到了站在枯树旁的高大身影。

    他的身姿站的比树还要挺拔,双手插袋,目视前方。

    大年初一的天气不太好,天空暗沉,现在是下午,银灰色铅云压境,有种风雨欲来的阴霾感。

    男人站在晦暗的天空下,一身黑衣,大衣被风卷起衣角,肃穆的神情,比天气更为凝重。

    怀念走到他身边。

    席子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她,“结束了吗?”

    怀念低着头,没看他的眼睛,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席子钺抬起手,揽上她的后背,将她抱入怀中。

    他将她抱紧,她的脑袋被他用力按在肩头。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将她越抱越紧,仿佛在迫切的汲取某种力量。

    怀念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终于哑声开口,“怀念……不要离开我……”

    怀念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今天的他跟平常不太一样,有种特别脆弱的感觉,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她努力支撑着他给予的全部分量。

    怀念无声动唇,“不会……”

    真的不会。如果要走,她早就走了。

    席子钺缓过内心那股汹涌到无助的悲伤,深吸一口气,放开怀念,说:“昨晚真的很抱歉,我父亲过世,来不及去看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怀念无法与那双悲伤的眼睛对视。她现在才清楚看到,他神情很憔悴,眼里布满血丝。

    “昨晚太乱,没有及时通知你。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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