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茫茫,江与川立在冷风中等。
他们约好一起去看演唱会。
陈奕迅的。
其实,公司正式宣告破产之后,江与川全然不似外界所传的那般一蹶不振。非但没有如此,他反倒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自然,这是在楚清歌重又出现在他的生活之后。有句话,楚清歌说得不错:“有失必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公司没了,楚清歌来了。虽然还远不能说,楚清歌属于他。
他知道,昔日楚清歌因为沈晚晴的缘故对自己一直保持距离,甚至颇有些敌意,致使当初连表白的机会也不给他。也难怪,这世上除了江与川大约也不会有人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更何况,最不该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就该是商海浮沉十几年的江与川自己。
自然,江与川也明白楚清歌对自己态度的好转未必没有同情的因素,但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她愿意闲时与他联络,三五日一聚,聊天喝酒,已很不错。而有些话,他也未再言及,一来是怕重蹈覆辙令楚清歌再次与自己生分,二来今时今日的自己已然不能给予楚清歌任何,甚至一点安稳都不能保证。
前几日,听说陈奕迅圣诞前夕要在广州开演唱会,江与川便火速买来两张票,两人一起飞往广州。他知道,楚清歌是爱极了陈奕迅的。与楚清歌去KTV,她总是必点陈奕迅的歌,那一首《浮夸》楚清歌唱得尤其好。
来的时候,楚清歌围好长好长一条围脖,绕颈数圈仍有长长两节垂在胸前。一身的黑,似要故意融进夜色,又故意要令望穿秋水的江与川难以发掘似的。好在一顶鸭舌帽压过眉头,隐隐露出帽檐一朵硕大粉白的手绘芍药。除了她,怕是也没人能将一身的黑穿得熠熠闪光了。看到是她来了,江与川老远便招手。
演唱会看下来,楚清歌平静得过分,倒是江与川要比她激动得多。“以前哪里有时间看什么演唱会,这头一次献给了陈奕迅,真是值得,他怎么能唱得那么好还那么感人?”散场时,江与川仍是赞不绝口,虽不似身旁群兽魔聚似的男女一般忘形,但看上去也是真的快乐。
总要带他多去人多的地方走走看看的,楚清歌常常这么想。看到江与川能如此快乐,楚清歌便觉这段时日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这两三个月,楚清歌常与他见面,是想着能陪他渡过这个难关,希望他能从破产的抑郁中走出来,继续好好生活。
成功是一件没有尽头的事情。
路亦是无穷尽的。
但人生不是。
很短,很有限。
自然,楚清歌本没有义务做这些。只是如今,连沈晚晴也在异国,江与川的身旁除了黄洛南,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起初,是因着几份同情和怜悯,而事到如今,所谓的同情和怜悯怕早已不是那么纯粹了。楚清歌并不是没有知觉,只是从不去细想罢了。在举办演唱会的体育场门口,他们碰见了黄洛南。
黄洛南,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性格敦厚,大大咧咧,与江与川算是发小,自然与沈晚晴也是旧相识。黄家条件一般,属于普通工人家庭,好在黄洛南勤恳努力,大学毕业之后白手起家,开了一家高端婚庆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如今颇有盛名,经他公司之手的婚礼数不胜数。
虽与江与川没有生意往来,但两人一直联络很勤。昔日,江与川再忙碌,得了空也总要与黄洛南小聚。江与川公司破产前后,只要黄洛南无事定会来江与川家中作陪,有时小坐,有时便直接睡在江与川家的沙发上过夜。
昔日认识的一票人,也只有黄洛南真心记挂他,会来看他,大部分时候,江与川仍是一人去书店自斟自饮。楚清歌与江与川有来往之后,也与黄洛南见过几次。今日,不曾相约,两人竟也能异地相逢。
“与川!”黄洛南大喊。
“你也来看演唱会?”江与川十分意外。
“怎么,你能看我不能吗?”
“你知道陈奕迅是谁吗,就来看?”
“我知不知道没关系,我女人知道就行了。”
黄洛南谈恋爱了。用他的话说,替别人做嫁衣近十年,也该轮到为自己筹算了。谁会不知道陈奕迅,黄洛南当然也知道。他为人素来粗犷,从不见他对生意以外的事情用心,江与川只是说两句话挖苦他罢了。既碰见了,两人自然要一起喝两杯。只是久不见佳人现身,江与川忍不住问了一句:“弟妹呢?”
“什么弟妹,刚认识不久。”
“你自己说是你女人啊,她人去哪儿了?”
“说是去卫生间,估计人多排队吧。”
果然是佳人,她一出现,且不说黄洛南、江与川,连楚清歌都看出了神。“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说的就是她了吧,楚清歌想。昔日,朝夕相对,不以为美,而今再见,竟是有些惊艳了。不想岁月匆匆,对她却分外眷顾,十数年过去,看上去竟仍是当初二十岁的模样。就是她,不会认错的——赵琳琅。
“赵琳琅?”楚清歌惊讶道。
“楚清歌!”赵琳琅看到她,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你俩认识?”黄洛南瞠目结舌。
“你说呢!我俩大学可是上下铺呢!”赵琳琅娇嗔道。
“那敢情好,走走,今晚不醉不归啊。”黄洛南回过神,推搡着江与川便往前走。
黄洛南说他知道一家烧烤,非常不错,于是四人驱车前往。赵琳琅有车,江与川也借了某故人的车,于是,楚清歌坐在江与川的车里尾随黄洛南与赵琳琅前进。直到此时,江与川方才开口说话:“真没想到,你认识他女朋友。”楚清歌没有应声,赵琳琅初现身的刹那,楚清歌便留意到江与川的目不转睛。现下又要来探寻,楚清歌突然便不高兴了。
楚清歌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哪里瞒得过江与川?
“怎么?心情不好?”江与川又问。其实,楚清歌是希望江与川发觉点什么的,但这一两个月以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情绪,生怕泄露什么破绽。但她最惧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谁心情不好?我心情好得很!”楚清歌阴阳怪气地回答。
“那就好。”江与川语调仍然平静如初。
“好什么好!好好开你的车吧!”楚清歌有些情绪濒临失控的样子。
见状,江与川便不再作声。没错,楚清歌是有些情绪不对。不单是有些不高兴,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令她恼怒的,不单是江与川不经意泄露出对赵琳琅的兴趣,最主要的还是气她自己。她谨慎又谨慎地与江与川相处,为的就是把握好分寸,保持与他的君子之交。何以会因这样一点细枝末节的琐事不悦呢?她以为,有些事情,只要自己不去细想,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却不想,自己错得如此彻底。
人心永远是最难把握的。且不说掌控旁人的,就连想要掌控自己的一颗心,也是休想。自然,今日的事情也与“赵琳琅”三个字脱不了关系。换作旁人,若是江与川多看几眼,或许楚清歌未必会如此大动肝火,也只是或许。但赵琳琅不行,却是一定不行。
往事如灯。
车水马龙的路上。
一盏盏。
急速来去。
令她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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