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手机那端就传来回应,不过说话的却不是莫如故,而是一个女人。
她嗓音虽冷清,但却极具辨识度,也很好听。
“是我,战似锦。”
此话一出,慕西洲眉头就皱了一下。
战似锦的话还在继续:“我找笙笙。让她听电话。”
“姑姑?”战南笙情绪稍稍有些失控,嗓音有些轻颤,“你真的在帝都莫如故那里?”
战似锦嗯了一声,言简意赅的道:“我听说长生还活着?”
闻言,战南笙便将战长生的所有消息大概跟战似锦说了一遍后,道:
“现在线索断了,大哥现在下落不明。”顿了下,“不过,顾良辰说有一把钥匙,是我小姨失踪前让她转交给我的,我猜那把钥匙没准是跟我大哥下落有关。”
音落,手机那端的战似锦便问:“那钥匙你拿到了吗?”
战南笙抿了抿唇,“没有。”
战似锦嗯了一声,道:
“十个月前秦止水去监狱里看过我。她给了我一块地图,让我出狱后问你要钥匙,说那是她藏在地图上箱子里的钥匙,里面有她要交代的秘密。”
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你尽快从顾良辰那拿到钥匙,我明天飞京城,细节我们见面聊。”
战南笙说了好,战似锦就把手机还给了莫如故,“还没挂,你要跟她说两句?”
莫如故眯起眼:“算了,省得慕西洲那疯狗咬她,给她罪受。”
说话间,就要掐断电话时,战南笙开口叫了莫如故一声,“莫如故……”
女孩略显急切的嗓音唤得莫如故心头酸胀的厉害,他薄唇抿了抿,轻声应道:“嗯?”
“孩子你帮我送回秦家老宅了吗?”
莫如故淡声嗯了一声,道: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亲自带人来的莫公馆把孩子接了回去。”顿了下,静了几秒,才字斟句酌的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嘟嘟声。
慕西洲抢走了战南笙手上的手机并掐断了电话。
他脸色不太好,但也知道如果跟战南笙关系在这么恶化下去,那就是真的覆水难收。
他掐断电话后,就掀眸看向战南笙,似乎筋疲力尽的口吻,道:
“战南笙,我不想我们关系一直这么恶化下去,所以我不打算追究你这次跟莫如故的事。”
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
“我这人,自幼就没有被人善待过,骨子里就是个凉薄狠戾的,别说你是我的妻,你就是我亲生母亲如果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就支起身,跟战南笙错开一个身位,上楼去了。
他才刚出院,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好透,实在不适合大动干戈。
此时,只不过是爬个楼梯,他胸口的伤疤就疼的发紧,走两步就要停歇几秒,侧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
战南笙看着他走走停停的清瘦身影,心念一动,就朝他追了上去。
伴随女人气息的忽然靠近,以及她搀扶在自己胳膊处的手让慕西洲整个人都蓦然僵住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扶梯上,侧首低眸望着女人温温淡淡的一张小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异色,忽地轻嗤:“这么好心?”
战南笙撇了下嘴:
“我只是看着你像个废物似的走走停停有些于心不忍,打从你替我挨枪子到现在就没有安生过,彼此相互折磨也实在是没意思透顶,还是各自都妥协退让一步,先把你的伤养好了再说吧。”
女人的话并不好听,但盘踞在慕西洲心口处的那些压抑顷刻间就散了。
他整个人身上的戾气都散了不少,眸色深深的望着女人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腾出一只手缠在她的腰上将她扣入怀里,俯首在她秀挺的鼻梁上蹭了蹭,嗓音低低缓缓的,
“累不累?”
一来一往,战南笙连续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飞机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自然是又累又饿。
她点了下头,坦白的嗯了一声:“筋疲力尽。”
慕西洲抬手在她蓬乱的发顶上揉了揉,静了片刻,道:“给你留了饺子,番茄牛肉馅的,要吃吗?”
战南笙昂起头,看着男人一双寂静浓黑的眼瞳,“你包的?”
的确是慕西洲包的,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她喜欢在守岁吃饺子,说是那样才有过年的气氛。
但,他不承认。
“我看起来像是会下厨做饭的人?”
战南笙挑眉,“你在被慕家认回以前不就是个子承父业的汽车修理工吗?那么接地气的身份难道还不会下厨做饭?”
慕西洲在认祖归宗以前,的确是在一个门头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的汽修中心待过。
时至今日,战南笙都清楚的记得她十四岁那年她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那天暴雨,地处城郊的汽修工厂,在雨幕中极为萧条。
她偷了大哥的车跑出来撒野然后车子坏在了汽修工厂十米之外的地方。
那时,天快要黑了,她手机没电也没有伞,只好淋着雨下车一口气跑进了汽修厂里。
不知道是不是本来生意就不好,还是因为地处偏僻又是暴雨倾盆,整个汽修厂里就只有一个男人。
那时,他单膝半跪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只拆卸轮胎的工具,嘴里叼着一根抽到一半的香烟,一边抽烟一边拆卸轮胎。
明明很脏很乱的破败之地,他一身白色衬衫却干净的纤尘不染,微微敞开的领口隐隐露出一片蜜色胸肌,看到有人进来,他便掀眸朝她看去。
只看一眼,他便丢下手上的棘轮扳手,从车底钻了出来。
那时,他已成年,经受社会历练的二十二岁男人身上有一股耐人寻味的成熟魅力,那是她那个年纪所没有又十分向往的。
何况,这男人天生就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眉目疏朗,清隽俊逸,鼻梁挺拔,轻抿的薄唇透着几分冷骨和禁欲。
暴雨的傍晚风很大,像是从四面八方吹来,掀起他有些长的刘海,露出一双潋滟深邃的凤眼。
他像是踏着光朝她走过来,经年流转的今日,仍然记忆犹新。
那时,他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就是:小骗子。
口吻慵懒而又轻佻,吓得她想跑,又被他长臂一伸勾住后颈的衣领拽到了身前。
他说:你裤子脏了。
然后,她扭头,就看到屁股上一滩殷红的血。
那是她第一次来例假,就囧的想钻入地缝里。
他好像很不耐烦,给她找了干净的衣服,又不知道从哪给她找来的卫生巾,等换好后,他就已经做了四餐一汤。
红糖蜜枣汤。
那是她第一次喝。
晚餐后,她大哥就到了。
当时,她本觉得他人还不错,结果他看到她大哥开口就要了一百万的感谢费,至此对他的印象分就从一百飚到了负一百。
“发什么呆?”
慕西洲的声音打断了战南笙的回忆。
战南笙回神,轻描淡写的道:“我想起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给我做了四餐一汤,味道很不错。”
慕西洲眯起眼,暖色灯光下他的发烧有些许凌乱,微微遮住他的眼,却也显得十分性感。
他轻哂,道:“难为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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