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犹豫,但最后还是退下去了。
林妈走后,慕西洲就坐到了床沿。
他将那张皱巴巴的照片搁在茶几上,又从身上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毫无褶皱的照片搁在了战南笙的眼前。
是一张合照。
依偎在大男孩怀里的小女孩身上穿着件不合体的夹克外套。
她唇角和鼻尖上点着蛋糕奶油,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灿的笑,刚好是换牙的年纪,笑起来的时候露出还没有完全长好的大门牙,整个样子都很可爱。
再看小女孩身后的大男孩,约莫十五六岁,虽模样青涩轮廓也不如今天这般英挺俊美,但俨然就是面前的男人无疑了。
战南笙整个人再次被惊愕到了。
她怔了许久,视线才从照片上移开,抬起头看着慕西洲,“……能跟我说一下么?我没有记忆。”
抿了抿唇,解释道,
“林妈先前说我七岁那年被人贩子拐卖过,这件事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我母亲为了我的身心健康就请人给我做了深度催眠把这段记忆给抹去了,所以我对这件事是空白的。”
慕西洲眯起眼,目光同战南笙对视了几秒后,淡声道:
“你母亲是个很好的母亲,她很爱你,抹去记忆也好。”
说着,就有点想抽烟,但忍住了。
他喉骨滑动了两下后,嗓音便显得有几分暗沉了,
“我可以跟你说,我在国外跟你相遇的事。你被当成商品被那群畜生挑选的那段我就不提了。战南笙,你只需要知道,你打七岁那年开始,就欠了我慕西洲的。”
战南笙唇瓣抿了抿,没说话。
慕西洲在这时脱了鞋,整个人都坐到了床上。
战南笙却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往里侧退了又退。
慕西洲因为她这个动作,心口狠狠一揪,溢出纤细的疼来。
他眼眶很快就红了,但几秒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目光深深沉沉的看着女人那张对他无比戒备的小脸,哂笑道:“你小时候可不这么躲我。”
战南笙咬唇,视线不经意一瞥,就落在慕西洲那个少了一个小脚趾的左脚上。
慕西洲察觉到她这个视线后,就继续道:
“你从前不是一直问我,我是不是缺德事干多了,小脚趾被仇家给砍没了的?”
此话一出,莫名的,战南笙就有点心虚,“总不至于是我弄的……”
“嗯。”
男人毫不犹豫的就淡嗯了一声,一双黢黑的凤眸在这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他周身的气息在这时显得有些暗沉,
“我将你从人贩子那救出来,带你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比较无知无畏,你那时好像一点都不怕被饿死或者是冻死,很黏我但也很淘,脚趾是被你淘气时用石块砸没了的。当时血肉模糊,我都没哭……你却比我哭的惨。”
战南笙:“……”
慕西洲的话还在继续:
“都说十指连心,但为了不让你饿肚子,我就拖着受伤的脚去给人打临时工……”
说到这,似是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下,
“但,因为年少总是被克扣工钱或者不结工钱常常一顿食物就被打发了。”
顿了顿,就拿起他跟战南笙年少时的那张合影举到战南笙的面前,
“给我们拍这张照片的是个流浪的摄影师,他给我们拍这张合照时,你正在吃……我用卖血的钱给你买回来的六寸小蛋糕,那天你跟我说,那是你的生日。”
说到这,就呵了一声,“可事后我才知,你就是个小骗子,那天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日,你只是太馋。”
慕西洲说完,兀自地笑了又笑,无声且苦涩。
战南笙整个人一下就不好受了,整个胸腔都酸涩难当的厉害。
她不说话,慕西洲在这时就伸手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前。
他一手落在她的肩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睛上,看了又看:
“我一直都很气,气你的狼心狗肺,你知不知道?”
战南笙眼睫动了动,然后就有水珠滚出了眼眶,下意识的道:“我……记不得那些事,如果我记得我……”
“你会怎样?”男人低低冷笑了一声,手掌滑落到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都摁在了他的心口,嗓音轻的像是风一来就散了,“你会爱我么?”
战南笙心尖最软的地方像是被针给刺了一下,她听着耳畔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条件反射的道:“不会。”
她说这话时,已经从慕西洲心口抬起了头。
男人眸色深不可测的看着她,长指擦过她有些湿红的眼角,嗓音嘶哑:
“那你为什么而伤心,又因什么而哭?”顿了顿,薄唇在她眼皮的地方吻了吻,低低哑哑的口吻,“觉得我对你不好,嗯?”
男人气息滚烫而灼热,烫得战南笙血液都像是要沸了一般。
她感觉面颊和耳朵都烧了起来,嘴硬的道:“我对你没有期待,也不在乎你对我好或者坏……”
“是么?”
男人低低的笑了两声,若即若离的唇息在她唇角的地方贴了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嗯?”
慕西洲太反常,反常的让战南笙招架不住。
她试图往后退缩躲开他的亲昵,但却被他握着腰往他身下一扯,然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禁锢在了他的方寸之间,退无可退。
战南笙眼神是少见的不安,是那种近似于小鹿乱撞的不安。
她双手挡在胸前以此让两人保持距离,气息明显不稳的口吻:“什么……事?”
慕西洲看着她对他戒备森严的样子,那句我大概很爱你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他闭了闭眼,平复了几秒心口那些起此彼伏的疼以后,整个人的气息就变了,亦如之前战南笙所熟悉的那般,薄凉傲骨,又淡漠疏离。
“可能是猜测。”嗓音有点沉,“你七岁那年被拐卖的事,应该是人为。”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我带你东躲西藏的那阵子,有杀手一直想要暗杀你。”
战南笙心头一震,“战治凤?”
“也没准是你爷爷那个堂弟那一脉。”
战南笙好一会儿没说话。
慕西洲人在这时掀开被子,抱着战南笙一块躺了下去。
战南笙不想让他抱,慕西洲却将她拥的很紧,且警告道:
“你要是觉得吃了夜宵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不如我们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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