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耳闻言,脸上露出少许无奈之色,微微颔首:“可以。”
“多谢道友解惑。”
苏木作了一揖,心中却松了口气:“原来是个低武世界啊!”
这时。
庄耳又开口了:“世间有三长生。”
“其一,肉身不堕,神魂不灭。”
“这也是众多炼气士的追求,只是,至今从未听闻,有谁做到过。”
“这种长生,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得。”
“其二,血脉长生。”
“普通人血脉相传,一代代繁衍,却可能因为一个意外,导致传承断绝。”
“这种长生,极为脆弱。”
“其三,思想长生。”
“著书传道,广播天下,如此,人道不灭,我亦不灭。”
“这种长生,方为大道。”
说到这里。
庄耳顿了一下,看着苏木双眼,告诫道:“炼气法可延寿,却不可长生,乃小道耳。我辈根本,还须得以自身之道,教万民,传百世,方可达思想之‘长生’。”
这种说法,苏木以前在地球时,也曾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竟然都能看得如此透彻。
他突然想起:之前仲子期说过,庄耳的‘道’,乃是‘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果然,这庄耳……是类似于先秦诸子一类的人物,大贤哪!”
苏木这般想着,拱了拱手:“多谢教诲。”
庄耳微微摆手。
苏木是他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寻到自身‘道’的人,之前说那些,也是出于好意。
不希望苏木过多沉浸于炼气术、武道杀伐,从而忽视了本身之道,舍本逐末。
只不过。
庄耳也能看出:此刻,苏木嘴上答应,却并没放在心中。
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这些事情,各人有个人的缘法,再者,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顺其自然即可。
其实,庄耳的话,苏木是听进去了的,不过,他自忖有家园,未必不可做到第一种长生。
当然,这就不必说了。
这时。
韩石与仲子牙一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也到了尾声,最后确定【磁石】的价格:一两银子。
付钱,结账。
韩石抱过【磁石】。
而仲子牙接过一两银子,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旁边。
仲子然那个大个子,下意识摸了下肚子,一阵‘咕噜噜’作响。
仲子然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甚至。
就连庄耳,都眯起眼睛抚了抚须,脸上隐约可以看到笑意。
看得出来:
这师徒四人非常缺钱,不然,堂堂炼气士,也不会选择在闹市张旗治病,甚至,连算命都摆出来了。
当然,联想一下他们的武力,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四人都是有节操、有底线的人。
苏木看出了师徒四人的告辞之意,连忙提出了请求:“能否予我一本炼气之法?我可以用金银,或者其它一些珍贵的物事,作为交换。”
他知道:这种做法,有些冒昧。
但,没办法啊!
好不容易遇到四个炼气士,看着非常不俗,还是秩序阵营的,简直堪称难得。
下次再想遇到炼气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谁知道都是些什么货色?
所以,此时不出手,就晚了!
苏木本以为会很困难,谁曾想,结果出人意料地简单。
且说:
仲子期三人,自然做不了主,看向庄耳。
而庄耳,却是摆摆手:“交换就不必了……子期,取我《上清宝录》来。”
“哎。”
仲子期答应一声,去牛车后面,拿过一本册子来。
庄耳接过册子,递给苏木:“这《上清宝录》,乃是一门正统炼气法,中正平和,上面还有我的注解,以及阅读心得,就送于道友了。”
这册子不厚,只有薄薄十几页,色泽微微发黄,其上涂了一层类似松脂的东西,起到防水的作用。
苏木惊喜非常,郑重接过。
此刻。
他拿到手里,还感觉一阵不真实——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哪个小说中的主角,得到机缘,不是:要么跳崖,大难不死;要么各方混战,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要么遗迹探险……
更有甚至,为了水后续情节,得到了功法,还给你来个上、中、下册,要一步一步去找。
再看自己,这也太顺了吧?
一点都不符合爽文的节奏嘛!
而且……
苏木抬头,看向庄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道友,就这么送我了?不怕我是什么恶徒,得了这《上清宝录》,遗祸人间?”
庄耳抚须笑笑:“道友不是那般人。”
“哈哈!”
仲子期在一旁提醒:“我之前说过,二师弟可是学的,可是:辨察人心。”
是了,徒弟都学的是‘辨察人心’,师父怎么可能不会?
说不定,就在方才,对方已经用灵觉,探查了一遍自己——毕竟,就算自身不散发信息素,那也不意味着:炼气士的其它手段,就没用了。
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现在还不是苏木所能理解。
其实,苏木不知道,仲子期也猜错了。
炼气士的感应手段,根本所在是神魂和灵觉,可这两者都无法感知到苏木的存在,那依托于此开发出的手段,怎么会有效?
——哪怕是庄耳亲自出手,也感应不了。
不过,庄耳凭借的,是他自己的经验、眼光,观察一些微动作,来做出判断的。
“谢过了。”
苏木郑重行了一礼,又接过韩石手中的磁石,与《上清宝录》一起,收起了储物格子。
当然,这在其它人眼中,苏木手中的东西,只是一个闪烁,就凭空消失不见。
韩石不是第一次见,早就见怪不怪。
但,庄耳师徒四人,就惊呆了。
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苏木继续开口:“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说着,手心金光一闪,两样东西凭空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瓶,里面盛装着琥珀一般的金色液滴;还有一物,则是一锭十两银子。
“这瓶子中,名为【琼浆玉露】,乃是一种宝药,无论受了何种伤势,服用一二滴,即可痊愈如初;至于这十两银子,不多,乃是我的心意,赠予四位作为盘缠。”
苏木笑着解释道。
直至此刻。
庄耳师徒四人,仍旧还处于震惊之中——就像是之前,苏木听闻‘炼气士’的表情。
无它。
实在是:凭空让物体消失,再凭空取出东西,太令人难以置信。
尤其是仲子期。
之前,苏木问了那么多的‘炼气士常识问题’,让他误以为是没有修炼过的小白。
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头隐藏的大鳄!
其真实实力,怕是比起自家师父,都不遑多让,甚至,还可能犹有超出。
毕竟,仲子期和庄耳朝夕相处,知道自家师父展现的手段,也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而苏木,这就……完全不讲逻辑了!
此时。
仲子期突然想起,之前苏木问过的那些问题:“移山倒海、捉星拿月;御剑乘风去,逍遥天地间,朝游北海而暮苍梧;意念御剑,百步之内,人尽敌国……”
“难道,那些事情,他现在、或者未来,都能做到?”
仲子期心中惊疑不定。
再往深处一思索,恐怕苏木的真实年龄,也不像外表这般年轻。
如此想法,不止仲子期一人,庄耳师徒四人……不,除开仲子然这个憨厚的大个子,其它三人都是这般想的。
可见:越聪明;越脑补;越误人。
“道友,你这?”仲子期叹息着,一副幽怨的小眼神。
“啊哈,我这是另一个体系……除我之外,暂无发现能够修炼的。”
苏木解释道。
“原来如此。”
仲子期颔首,他相信苏木多半没有欺骗自己——毕竟,这种不沾染任何因果的特殊体质,也是第一次见到不是?
这时。
庄耳突然开口了:“我曾听说:仙人之体,无染无垢,不沾因果,或是就如道友这般了。”
他说到这里,笑了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或许道友的特殊,会让你真正成为第一个‘肉身不堕,神魂不灭’的长生者,也未尝可知。”
“我为之前的劝说,向道友道歉,我很期待道友的未来。”
听闻这一席话。
仲子期师兄弟三人,脸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除了讲道理之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庄耳说这么多话,这是一点;另一点,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庄耳收回自己的话。
——这倒不是庄耳性格高傲,说了错话死不承认,而是:庄耳本来就话少,非必要不开口,并且,每说出一句话之前,都要反复思考,以应万全。
当然,这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庄耳竟然亲口承认,苏木有着‘肉身不堕,神魂不灭’长生的资质。
简直令人羡慕欲狂!
“过誉了。未来一切犹未可知,谁能说得准呢?”
苏木谦虚地笑笑,示意了下手上的东西:“总不能让我一直拿着吧?这些许心意,还请收下。”
且看那宝药,用‘琉璃瓶’盛装着,一看就不是凡物;而十两银子,也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仲子期、仲子牙两个聪明机灵的,自是心动不已
而仲子然这个大个子,看到一锭十两银子,仿佛看到了一只只红鸡,摸了摸肚子,只感觉更饿了。
只是,三人都不敢做主,看向庄耳。
——自家师父性格,他们都知道,以往不知道多少人送礼,却极少有收下的。
而这次……
“多谢道友。”
庄耳道了声谢,双手接过,转身交给了弟子。
他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去好友家串门,带了点东西,返程时,好友相赠回礼,坦然带走一般。
苏木看到这一幕,莫名想起了一句话:从心所欲,不逾矩。
仲子牙从庄耳手中,接过了【琼浆玉露】,好奇地细细打量。
而仲子期则接过那一定银子,脸上欢喜,和苏木开玩笑道:“我知道:道友这【琼浆玉露】的珍贵……可在当下,这十两银子,却对我们的用处更大。”
“哦,此话怎讲?”苏木笑着追问。
“我等师徒敌人,是从草原逃难回来的。”
仲子期苦笑了下,细细解释:“我师兄弟三人,跟随家师去草原上的‘北燕’传道,宣扬‘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理念。”
“原本,一切都是好的。”
“北燕王对我师父恭敬有加,亲之重之,听从了意见,调解各个部落的矛盾,止戈不争,逐水而居,休养生息……”
“可就在前些日子,老北燕王病逝,二王子‘蒙托’杀兄弑弟,夺得王位,草原由此大乱……”
“师父看出那蒙托,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不愿为其出谋划策,于是,带着我师兄弟三人连夜走了。”
“不怕道友笑话……”
仲子期自我调侃道:“当时,我师徒四人走的匆忙,连身上盘缠都没有,只在半路上,捡了这么一块磁石。”
好家伙!
苏木听的啼笑皆非,感觉颇为有趣。
这就像是:穿越春秋战国,见证老子、孔子等圣贤,连夜跑路的狼狈景象,那是一种什么体会?
此时,就有三分异曲同工之妙。
“道友,可否告知,那个捡了【磁石】的位置?”
苏木问道。
他非常怀疑,在那里,可能有一个露天的‘磁石矿脉’。
“那是在……”
仲子期自无不可,详细说出了地点。
苏木暗暗记下。
临别时。
仲子期又提醒道:“草原上,蒙托铲除异己之后,很可能会发动东侵……西宁城,将来恐成是非之地……”
“虽然,师父在草原留有后手,但,恐怕也拖延不了太久,冬日就是极限……我等要进京,提醒朝中百官做好防范,道友也切记小心。”
“多谢。”
……
辞别了庄耳师徒四人。
苏木带着韩石,向城外走出。
“方才做得不错。”苏木夸奖道。
“都是借着公子的面子。”
韩石笑得眯起了眼,为自己能帮助苏木,非常高兴。
两人路过城门口。
一群训练有素的捕快,突然飞快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捕快头子,是一个国字脸、面目威严、身上隐含煞气的高手。
普通人见到这一幕,立刻远远地躲避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看热闹?
这代价有点重。
——抓捕嫌犯时,特别是武林高手,经常会大面积误伤,非死即残。
“好家伙,应到这儿了啊!”
苏木眯了眯眼。
“公子?”
韩石焦急道。
虽然苏木有过分析,但事到临头,还是让人忐忑无比。
“勿怕。”
苏木摆摆手,上前两步,径自迎上去:“这位可是邢不阿邢捕头?我要报案!”
邢不阿:???
他杀气腾腾的身影,顿时一滞,嘴角还隐隐抽搐了下。
这人认识他,不奇怪,城中不少人,都认识。
但,我来此,是来查你的,你还报案?
哗啦啦!
这时,一众普通捕快,已经将苏木、韩石两人围住。
邢不阿面无表情,高冷开口:“苏木,第一次出现,半月前,在大木山……曾去过大柳树村,收韩石为仆役……昨日,在来福客栈、通天客栈说书,傍晚……”
“此人名不虚传,果然是有些本事。如此短的时间,竟然能追查到我身上,还查的如此清楚。”
苏木心中赞叹着,开口打断:“邢捕头,我要报的案,正和这个有关……”
旋即。
他就将昨天晚上,自己好意施舍钱财,却被恩将仇报,一群人手持棍棒追来,告诫无用后,自卫反击杀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其中,站在客观角度,没有半点偏颇。
“邢捕头,”
苏木说到这里,一阵叫屈:“我难啊!那几十个人围攻,我们只有俩人,反击过程中,收不住手,失手杀了二十多个,这……很正常吧?”
“说来,这也非我所愿。谁能想到,这西宁城中,人心如此不古……邢捕头,你们官府,正该好好治理才是。”
邢不阿:……
是我来抓你的,还是我找来、让你教训的?
不过,有一点,邢不阿不得不承认:苏木所说的话,和他调查的经过,没有丝毫出入,甚至,还更显客观一些。
这感觉,就很淦!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以往,那些嫌疑犯,哪个不是狂妄自大,非要经过一番毒打,才能老老实实。
可像苏木这么配合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邢不阿,就很不习惯: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就不能支楞起来啊?
当然。
他还是提出了疑点:“那你为什么,要将那些人,剥皮分尸?”
“是修练邪功?还是,你心理变态,有着杀人狂魔的潜质?”
邢不阿铜铃大的眼睛一瞪,威严逼问道。
这也是他最奇怪的一点。
苏木似乎不会武功,那……就很可能是‘心理变态’了。
“你才心里变态!你全家都心理变态!”
苏木心里吐槽着,无奈地一摊手:“我也不愿。可这是我护身手段的一个特点,诛杀生灵,皆是会如此……”
“哦?演示一遍。”
邢不阿一挥手。
踏踏踏!
隐藏在暗处,许多拿着公鸡、童子尿、黑狗血的捕快,跳了出来。
苏木看得一头黑线:这是针对我的?
他无语归无语,还是手心金光一闪,取出【铁剑】,对一只公鸡,斩了一剑。
唰!
公鸡四分五裂,皮、肉、骨、血分离。
“世间,竟真有道法?”
邢不阿瞳孔一缩。
其它捕快,见到这一幕,也是心中大呼侥幸:“还好今日没动起手,否则,那就危险了啊!”
——死不死的另说,关键是,连全尸都没有。
“可以了。”
邢不阿看着苏木不爽,认为他是个潜在威胁,可还是按律宣判道:“《大虞律》,自卫反击杀人者,服劳役……或以千钱相替。你杀了二十六人,须交两万六千钱。”
苏木二话不说,痛快给了二十六两银子。
然后,邢不阿就带人走了。
正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往来如风。
身后。
韩石还处于懵逼中:“公子,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然呢?”
苏木翻了个白眼,顿了一下,又道:“邢不阿这种刚正不阿的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不犯底线,什么都好说。最怕的,其实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
“假如……”
韩石比划了下:“公子,我是说假如,假如遇到了那种没有底线的人,该怎么办呢?”
“直接人道毁灭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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