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瀚暮与我到市集买米,购置一些日用品的时候,关于瀚国的消息就如风一样吹进我们的耳朵,我越听越心惊,越听越焦急,心随着他们的言论而抖动。
瀚国瘟疫蔓延,死伤无数,流言四起,都说女皇是千年妖孽,人人得而诛之,瀚国前有虎后有狼,既有沧国的攻城掠地,也有周边国家蠢蠢欲动,伺机而动。
他们说瀚国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危机,说不定瀚国可能就这样覆灭了。
他们慌乱的叹息,如巨石砸在我的心上。
世人愚昧,瘟疫蔓延,不找病因,却归罪于我的风儿,忘记她为了护着瀚国子民,是如何拼尽全力,想到风儿,想到她如今的处境,我心都痛了。
瀚暮心情也不好,脸色阴沉着,瀚国是他的国家,他不会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的。
“你手脚冰冷,这里的酒不错,你今日上去喝一点,暖暖身子。”
瀚暮拉我上了一家酒肆。
酒肆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地方,我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个下午,酒喝了几壶,但关于瀚国的消息也收集得差不多,我越听越心惊,拿着酒杯的手都禁不住颤抖,即使喝了酒,还是全身冰冷。
这个世界,我唯一放心不下,只有我的风儿。
“回去吧——”瀚暮轻声对我说,我朝他摇头,我看着他,如今只有他回去才能救我的风儿,我虽心焦,却无能为力。
“我们先回去。”瀚暮拖起我就走,我死死拽住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固执大力,瀚暮不说话,突然弯身一把抱起我就往外面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但我此刻都恍若未闻,而瀚暮也恍若未闻。
下到酒楼,他把我放在马背上,我试图爬下来,他一跃上马,就搂着我奔驰。
停——你给我停下来——”我大声叫喊起来,我从没想到我的声音也可以这般大,但我越大声,他却将我搂得更紧。
“别动,要不两个人滚到马下了,我皮厚摔不着,你可就不一样了,摔下去,不是断只手,就是断条腿的。”
“回去——”我看着他说。
“我们现在不正在回去吗?”
“我让你现在立刻回瀚国皇宫。”
我大声对他说,但他却不理会我,我如今只有风儿了,想起她被骂妖孽,想起她如今的处境,我心慌,我死命推开他的手,甚至咬他的手。
“你疯了,这马这么快的速度,你这样跳下去,还有命?你就一点不顾惜自己?”他吆喝一声,然后猛拉了一下缰绳,将我整个人扛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无人的小路上。
“现在回去,她需要你,瀚国的子民也需要你,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我大声地对他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我爬起来,跑到马儿身边将马头牵转,我把缰绳递给他。
“我不回去。”
“你必须要回去,大好河山是你的,你不能把所有责任扔给风儿?她需要有人爱,她喜欢的是沧国的大将军沧祁,如果她做女皇,定是孤独一辈子,我不想她这样过一辈子。”
“我也需要人爱,我也需要有人相依相守,回到庙堂之上,宫墙里面我也注定孤独一辈子,你又不肯跟我回去。”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这些包袱,这些责任都是你抢来背负的,如果不是你杀了瀚骁,你又何必要背负?他,你杀了,江山你抢来了,你不能那么自私说撒手就撒手?风儿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责任扔给她?”
瀚暮不为所动,将我重新拽上马,不理我的挣扎往回飞奔,到了山脚下,他一言不发,扛着我上山。
他的双臂已经被我咬得不成样子,但却不吭一声。
“那是你的国家,那是你的子民,难道你就忍心看到国破家亡?你不可以这样?”
“那是瀚御风的国家,那是瀚御风的子民,与我瀚暮何关?”他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难道你真的相信你母后的鬼话?难道你真的认为瀚骁不是你的父亲?你们若是没有血缘的父子关系,你们会长得那么像吗?你看看你自己,你的眼睛长他的,鼻子像他的,唇像他的,就连笑起来的神态也像,瀚暮,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不相信直到现在你从未怀疑过你母后的话,你只是不敢去面对,你只是不想承认是不是?你是瀚骁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这也是一生一世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你给我闭嘴——”
“瀚暮,你母后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是她毁了你,是她亲手颠覆了一切,她是可怜的,但她也是可恨的,她就是多恨瀚骁,她都不应该将所有的仇恨加在你的身上。”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母后,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我不许你诋毁她。”
“你的母后,她是最残忍之人。”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母后,她是爱我的,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将我放在心上的人,她是我年少的唯一温暖,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这样说她,否则——”
他痛苦地看这我,他说:“颜儿,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求你了。”
他不敢面对,他不敢承认,他不愿意撕开这血淋淋的一面。
“你的母后,她残忍,她恨瀚骁,可以自己动手?是瀚骁对不起她。但她不应该教唆自己孩儿杀他亲生父亲?她难道就没想到这一刀下去,你清醒过来,会活着弑父的阴影里吗?她是全天下最坏的母后,是她让瀚骁死于你剑下,是她毁了你,她没有资格让你喊你一声母后。”
“你闭嘴——”
瀚暮双目猩红,他的手朝我的脸掴来,但他的手挥出的瞬间清醒过来,想收回来,但还是来不及,虽已经卸了力气,但还是打到我的脸,我的脸火辣辣的痛。
他整个人懵了,清醒之后,他猛地说对不起,那双手却发着抖。
“颜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怎可以打你,我怎可以打你,你剁了我的手,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怎可以打你?我怎可以打你?颜儿,暮真的不想的,暮真的不想的,但母后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这样对暮儿,你不许这般说他。”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用手去抚摸我那红肿的脸。
他已经提前收了力度,只是我皮肤娇嫩,就是轻轻一拍都会发红。
“瀚暮,你真的不曾想过你母后骗你吗?你以为真的可以骗自己一辈子吗?”
“你的父皇曾说他的皇后一生无过错,他给不了她爱,但她敬她重她,若他愿意留在宫中,他许她一生尊荣,锦衣华食,家族荣耀,即使他再爱我,他也只能封为颜贵妃。”
“你父皇是疼你的,他心里是有你的,他曾不止一次说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待你这般冷淡,他曾说想将你带在身边,但是他已经对不起你的母后,若连你都从她身边带走,他怕你母后没了念想,会活不成。”
“宫中的人,会将你写的文章,你练武的情况告知你父皇,你父皇说你极为聪慧,你练武的天赋在风儿之上,他为瀚国开荒拓野,他的皇儿这么聪慧过人,定会让瀚国子民一个繁华盛世。”
“他每次说起你都是满眼的自豪与骄傲,他说他常年征战,不常回去,他不敢对你好,他故意对你冷漠,他说若你从没得到过父爱,就不奢求有父爱,渐渐就忘了他,就不会因为父皇不在身旁而难过。”
“他说他后悔了,因为你长大后,看他的眼神带着冰冷与仇恨,他说他害怕你眼神,他说他许是错了,他许是错了,他对你是愧疚的,他是爱你的,但他对你用错了方式,他不了解一个孩子对父爱的渴求,他对你寄予厚望,你的文章,你的画作,他会时常拿出来看。”
“我也曾看过你画的江山图,秋月图,我也曾看过你写的《治国十论》《乌江赋》,你上交的功课,都送来给你父皇了,他一直珍藏着,无论去哪里扎营,你的书画,他都珍藏着,从未丢弃。”
“我知道揭开真相,你会很难受,但我亦想让你知道,你的父皇,他是爱的,只是他用错了方式,他曾经想起你,夜不成寐,说他许是做错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骗我!”瀚暮双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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