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杜成打来电话,说他查当年的事已经有了进展。
事关重大,我们亲自去。
易容当年是在北郊出的事,事发后法医法医按正规看程序检验,确认易容已经死亡,死相太惨,秦向阳大概觉无颜面对易容,尸体直接从事发地拉去火葬场火化,那火葬场也在北郊。
杜成说医学上有假死一说,可能当时易容就是假死从而被法医判定死亡送去火葬场,但本来该已经化成骨灰的人还活着,肯定是去火葬场或者说是在火葬场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虽然人还活着,但事情这么蹊跷,必定要查明给易容一个交代。
我们到那儿,杜成正在场长办公室。
“查到什么了?”
杜成道:“当年火葬场内部管理稀松混乱,也不知到底是哪几个人经手伯母的案子,只查到火葬场丢了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因为是无主尸体,事发后火葬场也没追查,把这事儿瞒了过去,伯母墓里的骨灰,应该就是那尸体的。”
“把当年火葬场的员工全部找来,我一个个问查。”秦深眼里带着股冷意。
丢的是具无主尸体,肯定是易容先丢,他们才会用无主尸体顶替瞒天过海,要是他们没有隐瞒通知秦向阳,秦向阳派人找到易容,易容怎么会跟秦深母子分离那么多年?
杜成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找,这么些年,之前的人都已经离休分散在各处,可能要多等会儿。”
总感觉火葬场里弥漫着一股异样气味,我提议出去等。
杜成说他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和秦深一起出来,看见火葬场后山上有大片桃林,过去看。
这时节桃花已经落尽,枝头上挂满了肥美鲜艳的桃子,都已经成熟,但好像没人采摘,好多的尖端都已经腐败。
“这些桃子怎么都没有人摘呢?”我嘀咕。
秦深道:“这地方正对着火葬场的烟囱,尸体火化时产生的烟灰都顺着风扑到这儿来,这桃子就跟被死尸灌溉施肥长大的一样,谁敢吃这桃子?”
我一听就觉毛骨悚然了,抱着肩膀心里直发毛,说:“我们还是去车上等吧。”
说完却听秦深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下我头发说:“傻瓜,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我一时无语,什么恶趣味,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随手从树上摘下个桃子,掰开果肉飞快的塞了一坨进我嘴里,我简直防不胜防。
桃子一入口,我嘴巴里就苦涩的要命。
“呸呸,这什么桃子这么苦?”
秦深看我的糗态,乐的哈哈大笑,笑够,说:“这品种就叫苦桃,现在你知道桃子为什么没人摘了吧?”
真是,苦成这样,谁敢吃?
“你怎么知道这是苦桃?”
“我妈告诉我的,她喜欢花草植物,以前在家里搭了个温室种了许多花草……”
易容真是个美丽又文艺的女人。
我搂住秦深的腰靠进他怀里,说:“今天我们就把妈接回去,以后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等了大概个把小时,当年火葬厂的八个员工都到齐了。
秦深和杜成开始盘问,那些人听说本该死了二十二多年的人还活着,一个个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
我注意到其中有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眼神也有些闪烁。
杜成和秦深自然也注意到,当即就把其余人遣散出去,重点拷问那两人。
可那两人就是咬紧了牙齿不肯招,秦深脸色阴郁的要死,突然起身向我走来。
“怎么了?”
“你先出去。”
“哦,好。”他这是准备发大招了。
我出去没多会儿,就听见屋里发出两声惨叫:“啊!”
过了大概二三十分钟,房门打开,秦深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他们招了没有?”
我上去问。
“上车说。”
他拉着我向外走。
上车,他跟我说了事情经过。
那两个男的一个叫段有金,一个罗春,当年就是他们负责把易容的尸体运到火葬场,两人头晚喝多了酒,关车门的时候没有插插销,山路颠簸,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颠了下去,两人到火葬场才发现尸体不见,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回头去找,找了一晚上也没找见,怕被发现,两人就把当时火葬场里的那具无名尸体弄去冒充易容火化了,瞒天过海一过就是二十二年。
我想易容也许正是因为那一跌才会活过来,但伤到了脑袋,不知道回去,就跌跌撞撞的四处游荡流浪……虽然后来遇见了赵能广,但那四年里她都吃了什么样的苦,我简直无法想象!
而事情又是因为我爸而起,我暗暗发誓,要好好的补偿她。
“咱们去接妈吧。”
秦深点头,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
我们去到赵能广家的时候,赵能广正在给易容梳头。
易容好像又发病了,神态说话都像个孩子,及其依赖的靠在赵能广怀里。
好像已经知道结果,赵能广抬头说:“你们等会儿,我给她梳好头发就让她跟你们走。”
赵能广的女儿赵思思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到底是相处了十多二十年的亲人,他们心里想必十分不舍。
我跟秦深拿了支票,走到赵思思面前把支票给她:“这是我们的一点谢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赵思思眼眶红了,把我的手推开,说:“我不需要这钱,你们也别想用钱来买断我和我妈的亲情,就算她不是我亲生母亲,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亲生母亲。”
这边说着,那边易容好像明白她将要跟赵能广父女分开,突然大声哭闹了起来:“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坏人,离开我家,阿广把他们赶走……”
秦深抓住易容的胳膊不肯放手:“妈,我是你儿子阿深啊!”
僵持之下,易容的反应更加激烈,甚至两眼一翻白抽搐了起来。
赵能广急的大喊:“她发病了,你们快放开!”
我赶紧拉着秦深走开,赵能广扔了梳子把易容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急切的重复:“别怕,我保护你,谁都不能伤害你……”
重复念叨了几十遍,易容终于平静下来,靠在赵能广的怀里睡了过去。
赵能广将易容抱进屋里,出来,说:“你们也看到了,她离不开我,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秦深的手攥成了拳头,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赵思思走过来道:“我们跟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们对她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突然要把她带走,她怎么可能愿意?”
“而且她一受刺激就会发病,你们要是真为了她好,就让她继续跟我们在一起,你们慢慢跟她接触熟悉,然后再带走她。”
我拉住秦深的手,说:“思思说的对,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干脆这样,让赵叔他们搬到对面的房子去住,我们就可以一起照料妈了。”
秦深眼神亮了亮,点头。
赵能广和赵思思也通情达理的答应了,我们当即让几个保镖一起动手帮赵能广和赵思思收拾东西。
三人也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好,我们一起回家。
进到家对面的房子,赵思思四处打量,眼神新奇还有些欢喜。
之前给易琳他们买的东西都还在,但我还是出去重新买了几套床上用品和毛巾牙刷等物,回来,看见秦深正跟赵思思紧紧的挨在一块儿蹲在易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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