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被两名高壮的族人架过来摁在地上。
季芳菲也终于有机会见识这位圣女的容颜。
确实如她的身份相衬，高洁出尘，傲骨决绝，即便是被强行摁着屈膝跪地，仿佛也只是在虔诚敬神而非被迫屈服。
“到底是谁的孩子，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白塔族长怒其不争地质问出声。
去拿人的是白塔族长身边两名亲信，不用交代已经将会议室里封欩结扎的事情告诉她。
肚子赖不到封欩头上，爱丽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只能另辟蹊径，“孩子确实不是他的，但是也跟他脱不了干系，都是他的责任！”
封欩挑起了兴致，好奇她接下来打算把孩子甩锅给他身边的谁，“你这话说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是甩不掉了？”
爱丽对封欩身边的人并不了解，唯二的那么几个似乎都不足以重要到让父亲重视。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开口道：“就是在你用原戒救你准老婆那晚遇到的男人，他趁机把我玷污，在我身体里留了种。”
“你瞎胡说！”
季芳菲瞪着眼睛怒驳斥出声，是慕风也不可能是二师兄。
甚至她都怀疑二师兄的性取向问题，怎么可能轻薄上门找茬的敌人。
反正爱丽就是想随便找个人赖账，总不可能这个护法的男人也像封欩结了扎。
察觉到身前男人回头拧眉的警告，季芳菲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扮做慕风，不适合讲话。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脏水泼到二师兄头上啊。
她现在有点儿关心则乱。
封欩则理智的多，饶有兴致地双腿交叠在一起，噙着冷霜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说孩子是谁就是谁？那么基因检测也是想摁倒谁头上就是谁了？白族长？”
现在女儿的这话，是完全把前面的基因检测的锅叩实了。
若是她坚持咬定孩子是封欩的，还能想办法混淆是提前偷了遗漏的米青子，现下白族长反而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只得维护面子，将一腔的火气发在女儿身上，逼她道出实情，“你个蠢货，孩子到底是谁的，再不说实情我现在就把它打掉。”
圣女未婚生子，是要和孩子一起被处以极刑的。
爱丽自己敢作敢当，不怕死，可是她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有说谎，孩子确实和大族长有关，只是孩子的父亲身份我不能说，父亲你别问了，若要处置，也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单独处死我，否则伤了孩子他问责起来，我们整个白塔族都赔不起。”
“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让他活还是死，还由不得别人左右。只要那个人不是大族长，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爹爹！”
多余的话爱丽不敢过多透漏，只得跪下真心实意求父亲放过孩子一马。
封欩看着眼前的一幕，圣女爱丽嘴角嗫喏，到了现在都不敢提起的名字，又能威慑如今白塔族整族安危的人。
怕是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
站在他身后乔装打扮的小女人似乎也猜到了，避开众人视线，在他后背用手指写了一个名字。
男人勾唇，为不可查的点点头，算是给予了肯定。
季芳菲忍不住在心里暗啐，什么玩意，臭渣男。
眼前这个圣女爱丽被迷惑的命都不要也要留下孩子，据时文雅嘴里透漏，这些年没少和那个男人苟合。
连人带心都不贞不洁的虚伪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托付真心。
实在是季芳菲顶着慕风的脸，多说不宜，否则真的拉着圣女爱丽好好给她做心灵疏解，远离渣男保命保平安。
白族长听得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成年以来第一次哭诉哀求，父爱和族长的原则冲突，让他进退两难。
求助的目光转向上首的封欩，期盼他能够开口帮自己解困。
封欩也不吝啬自己的橄榄枝，淡淡启唇，“既然圣女一心维护那人，甚至愿意赴死，那么想来也不怕千里迢迢嫁过去面对未知的惊险。”
“大族长这是同意娶小女了？”
白塔族长眼里别说多惊喜。
季芳菲都想冲上去举拳头砸人了，幸好身前的男人提前比他更快的拿话怼回去，“想做我夫人，她不配！敦湟族内既然有人坚持联姻，那么这桩婚事白族长同意便在那些人里头挑一个吧。”
“这……”
白族长看着封欩，骑虎难下。
本来他是想把女儿嫁过去当族长夫人，现在退而求其次的话，那些支持联姻的不是年越古稀的长老老头，就是权力微小的小头目。
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非把女儿嫁给那个人。
可那个比封欩这个大族长更加难以揣测的男人会娶吗？
圣女爱丽似乎也和父亲想到了同一个人头上。
一双泪眼模糊的水眸刹那间噙着光亮，“爹爹帮我求求大族长，若是能嫁给老祖宗，即便只是一个名分夫妻，我也愿意一辈子守在山上不离开半步。”
就为了沾那个男人一个妻子名分，就把青春岁月全都消耗在那座空山上？
季芳菲想起自己梦境里前世的画面，“你可想好了，真嫁给他每天在那山巅上，除了小鹿虫鸟作伴，再无其他，陪伴你的只有数十年的孤独寂寞。”
至于那个什么的老祖宗，压根连面儿都没有露过，分明是嫁了个寂寞。
她现在顶着一张男人脸，说出来的话却是感同身受的难过似的，让在场的人一阵别扭。
封欩深邃的视线在她说起这些时候，明显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深深的凝视她一眼，碍于在场的人众，唇瓣翕动，喉中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想问她怎么会知道？
或者她究竟想起了些什么？
季芳菲不知道自己的话无形之中勾起了前面男人的愧疚之心，反倒对另一个执拗的小姑娘没有起到任何警醒作用。
爱丽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目光坚定，“只要能嫁给他，留下这个孩子，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孤寂。”
无边无际的孤独往往比死还可怕！
面对她的一男一女心中忽然同时升起这句话，季芳菲是因为梦境里切身感受有感而发，封欩则是念起这些年找寻不到她时候那段漫无边际的等待时间的真实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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