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现在应该潜伏在季州,打着我们的名号搜寻。若是撞上他们的人,记住不要对他们客气!”季王的眼神变得狠厉,心中早已是满腔怒火,信王要蹚这趟浑水,不仅想要浑水摸鱼,还想平白无故的得一好处,季王不会让他如愿的。
“属下明白。”
“你先去调查一下昨日是否有出城的车马,小世子一个人是跑不远的,除非是跟着出城的车马一起离开了,要仔细排查,挨家挨户地问过去,我同王妃随后赶上。”季王想了想,觉得这些事情不能避着王妃进行,所以她决定回去唤王妃起身,然后带着她一同搜寻。
“是。”杨副将会意,告辞离去。
季王迅速折返,回到了寝屋之中。她的心情本是愤愤难平,可不知怎的踏进寝屋的那一刻,她连呼吸都放缓了。昏暗的纱帘下王妃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是睡得不□□稳,眉头一直蹙着。
季王蹲下身子,将脸贴近王妃的脸,抚抚她的额角,轻声唤道:“阿菡,该起身了。”
徐江菡睡得浅,两下便被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的睁眼,张口的第一句就是:“夏治找着了?”
季王摇摇头:“并未,不过他们找到了一些线索,我想带着你一起去看看。”
徐江菡望着季王的脸,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深沉的东西,她忽然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夫妻之间相处久了,默契滋生,有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季王也从徐江菡变换的神情里头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她知道王妃已经有所察觉了,于是坦白道:“情况有一些不好,信王也派了人来季州搜寻夏治,若被他们捷足先登,夏治恐怕有危险。”
果然是这样,徐江菡叹了一口气,经过数日的煎熬的等待,她的内心已有准备:“尽人事,知天命吧。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季王静静地看着王妃的脸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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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起夏治的时候,他正躺在大娘怀中,被一个喷嚏打醒。昨日睡到半夜,夏治忽然哭着喊娘亲,那哭声可谓是撕心裂肺。大娘赶紧起身,心疼地把他抱在怀中,让他在自己的怀中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都没去出摊,一门心思地照看着夏治。
根据残留的记忆,夏治想起了自己昨夜的鬼哭狼嚎,挠挠脑袋,满是歉意同大娘道:“大娘,我昨夜是不是很吵?很胡闹?”
大娘将他放在榻上,自己坐在床榻边缘望着他,她昨夜未曾休息好,眼里的疲惫很明显,但脸上仍带着笑意:“想娘亲了吧,人之常情,大娘能理解。”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大娘的眼底浮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夏治听她提起自己的娘亲,笑了笑,点头承认了。他哪知道大娘心中所想之事,在他看来,想娘亲又不是什么避讳之事。
大娘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夏治兴冲冲刚要回答,忽然想起了他现在正在逃亡,身份不能让他人知晓,于是话到嘴边及时刹住,变化的神情靠着蹦蹦跳跳掩饰了过去,他扯了慌:“我叫林四,家中娘亲叫我小宝,大娘也可以叫我小宝。”
大娘笑了笑:“小宝叫林四,那家中是不是还有三个哥哥姐姐?”
林四是夏治脑中突然闪过的名字,林取的是奶娘家的姓,他记得他们家也有一个孩子叫做林四,就临时拿来用了用。听大娘问哥哥姐姐,夏治点了点头,奶娘时常与他说起他们家的孩子,他们家确实有四个孩子。
大娘又高兴了起来,因为夏治的情况与她猜测的相差无几,想到了什么她又问到:“那你家在何处?想不想回去找娘亲?”这句话乃是她的试探之语。
可夏治已经认定大娘是好人了,心里的信任也多了几分,他抱着大娘的手臂撒娇道:“大娘,我家在季州,你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吗?我可想娘亲了?”
季州,这么近?那家人岂不是很容易找来?夏治越是撒娇,大娘越是不悦。她倒希望这个孩子心大一些,该玩玩该闹闹,他喜欢什么自己就会给她买什么,但是不能老是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娘亲。
因为她昨夜就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娘亲”了。
大娘入神地想着该如何带着夏治远离信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但她想得太入迷了,脸上阴险变化的神情显现无疑,没有逃过夏治的眼。
夏治陡然一惊,大娘为何变得如此阴狠奸诈?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大娘却想明白了整条计策,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对着夏治说:“乖孩子,遇到你也是我们的缘分,大娘会帮你的。”
夏治已经半信半疑了,心里又想起了娘亲的那句话,还是觉得靠自己比较妥当,于是他决定要找个时机悄无声息地溜走。
“谢谢大娘,我的衣服呢?好冷啊。”
孩子毕竟是孩子,注意力转移的快,大娘见他要穿衣服,便去将老梁早上买的新衣服拿来。
老梁早上也没出摊,搬张凳子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老梁你买来的新衣裳呢?”大娘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老梁笑嘻嘻地说:“我去拿我去拿,早上我去王二家那铺子买小孩衣裳,那掌柜还用一种看稀客的眼神看着我,想想都好笑,他说老梁你家也没孩子啊,买孩子衣衫做啥?我说用不着你管!”老梁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十分解恨,街坊邻居都笑话了他十几年了,说他生不出孩子来。他现在有“孩子”了,精气神都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别在这叨叨了,”大娘推搡着老梁的肩膀,催促着他快点:“小宝都在那喊冷了。”
“哎,怎么叫小宝啊,是你给他起的名字啊?”
“人家就叫小宝,哎!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呀,赶紧去拿衣服!”
“在里头就在里头,你跟我来看看。”
二人进屋之后,一心扑在了衣裳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后躲着的那个小人儿。大娘刚从床榻边离开,夏治便火速下了床,自己穿好了鞋袜。他四处找都找不到自己的外衫和奶娘给自己的碎花里衫,浑身上下只穿了白色的亵衣亵裤。夏治觉得自己没有时间了,抓起一块小毯子,往自己肩头一披,脖子上再一系,倒也能挡一挡风。
他见那二人进屋找衣服,自己就趁机溜到门边,悄声逃跑了。
夏治跑得飞快,小手紧紧抓着毛毯的边缘,不让它松开飞走。他跑了很久,远离了那条街道,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一街之隔,他从繁华热闹的街道跑到了乞丐聚集的地方,入眼皆是头垢面的孩子在嬉笑玩闹。
他们骨瘦如柴,个头都比夏治高,玩的是一个用杂草扎成的球。夏治在这里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用自己的小手将大娘梳好的发髻弄乱,又伸手在地上糊了把泥,往自己脸上蹭了蹭。
他跑不动了,只能躲起来。
他蹿进了这片由成百上千个乞丐组成的贫民窟,这里的屋舍破败不堪,这个时间,一些乞丐都出去乞讨了,只剩下一些无人看管的孩子在自己玩耍,还有一些走不动路的,因饥饿而靠在墙角□□。
夏治走近了他们,收到了许多注意的目光,他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会不会认出自己是外人,然后把他抓起来吃掉。
但是,夏治发现这些乞丐仅是瞥了他一眼,很快目光就转移了,那些玩闹的乞儿压根没朝他投去目光,都在自顾自的玩着。
夏治继续朝前走去,撞见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身披袈裟,是个和尚,逮住一个乞儿就问:“阿弥陀佛,施主要不要出家?”
“诶,小施主,我看你面相慈悲,将来一定能济世救人,要不要出家?”
“不要不要,你快走开!”但他得到了乞儿们的一致抵抗。
和尚坚持不懈地将所有的乞儿都问过一遍,但是得到的都是拒绝的答复:“化缘和乞讨不是一样吗?都没有饭吃!”
“我才不要做和尚!”
乞儿都跑光了,这条路上只剩下了夏治一人,他定定的站站在那儿,和尚一眼就看到了他。
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和尚担心他也被自己吓跑,于是在离他还有两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身子蹲低,轻声细语的同夏治道:“阿弥陀佛,施主要不要出家?”
夏治披着一块毯子,毯子底下两端被他拽在手里,缠在腰上,好似披着袈裟。和尚的眼睛亮了亮,面前的这个小施主合他的缘。
夏治抬起目光,望着和尚光溜溜的头顶,怔怔地看着他道:“你能带我去看佛光吗?”他仍然惦记着清泉寺的佛光。
和尚念了一个佛号后,道:“只要施主出家,入了小寺,贫僧可以满足施主的一切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夏治:怎么这么多人都惦记着我?
季王:我也惦记着你回来继承皇位,不要乱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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