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歌和楚云渊面面相觑。
两个孩子说的是当时他们离开时的情形？
他们记得？
凤九歌急忙安慰：
“对不起，孩子们，都是娘亲和爹爹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一想到两个孩子刚来到上界，还是柔弱的婴孩，就被孤零零地丢弃在旷野上，就让凤九歌心疼无比。
况且要是一无所知倒还更好，只是他们什么都知道。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清楚地体会孤立无援是多么残忍的事！
凤九歌感觉到脸颊上一片温软。
低头看去，原来是大宝将手覆盖在她脸上。
大宝性格沉稳，见娘亲这个样子轻声安慰：
“娘亲莫要伤心，我和弟弟都好好的，就算是娘亲爹爹不在身边我们也没有害怕哦。”
凤九歌伸手，赞许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却总觉得喉头发堵。
“那你们在上界，可有人照顾你们？”
犹豫了一下，凤九歌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假如两个孩子曾经受人照顾或是现今被人收养，不管怎么说他们是要好好感谢人家的。
“没有哦。”
“没有？”凤九歌愣了愣。
出人意料的回答。
楚云渊也纳闷，两个孩子当时那么小，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爹爹娘亲，我和哥哥当时醒来就在一片林子里，那里可没人会来。”
二宝从楚云渊怀里抬头，笑着说。
“因为那里有很强的灵兽，没人敢来。”
大宝适时补充。
凤九歌和楚云渊一阵心惊，竟然是与虎谋生吗？
虽然会避免了很多来自坏人和野兽的威胁，但这无疑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爹爹娘亲别担心，我们自己躲起来啦，没人发现我们。”
“嗯，而且我们的身体能自行吸收灵力，这里的灵力很充沛。”
“所以我们一岁半就学会走路啦，那时候我和哥哥就出来找娘亲和爹爹了。”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静静听着的凤九歌和楚云渊差不多将事情的前后始末了解了个清楚。
看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孩子的灵智就提早开启，让他们在襁褓中就能记事。
他们在上界无人看管却天赋异禀，因此能自动吸收灵力提升修为。
等到一岁半能跑能跳，修为也高了不少，两个孩子这才周游大陆，开始寻找自己的娘亲和爹爹。
一想到两个孩子这半年来举目无亲，四处搜寻，做着看不到希望的事，凤九歌和楚云渊就心疼无比。
他们生而卓越，却要在少不经事的年纪经受如此多的磨难和委屈。
他们人生的前一年半里，接触不到外界的一切事物。
这半年里他们四处游荡，说不定被多少人蒙骗，被多少人欺负。
“这两年，你们受委屈了……”凤九歌满脸歉意。
“以后我们都不会再离开你们身边了，你们缺失的两年时光，爹爹娘亲都会补偿给你们。”
从今往后，他们一家总算团聚了。
孩子们所缺失的陪伴，日后他们都会加倍地补偿他们。
夜已深。
凤九歌和楚云渊安顿孩子们歇下。
这是两人为人父母以来又一次陪着孩子睡觉，这也是两个孩子离别两年再次回到父母身边。
是以他们睡得格外香甜。
甚至凤九歌和楚云渊要起身时还牢牢地抓住了他们的手指。
凤九歌无奈，只得同楚云渊一起再陪他们一会儿。
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幽幽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在两个孩子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荫翳。
凤九歌看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轻声对楚云渊说：“云渊，我们终于和孩子们团聚了。”
“嗯，今后我们再也不会分离。”楚云渊郑重承诺。
“云渊，我在想，就这样吧，不再辛苦修炼、飞升成神，就像从前那样，回到那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里，一家人相伴，度过一生又一世，走过天地与春秋。”
这是凤九歌在找回记忆之后一直在考虑的事。
若是还要成神，那就势必要舍弃了原本小世界中所有的家人朋友。
而且他们成神一次，就经历了数年分别。
她还想去魔界找墨岚，去下界接父皇母后还有天辰他们上来。
“依你。”
楚云渊轻声道，柔和的月光照亮他深邃的眼眸，不知是光色柔和还是眼中的情意温柔几分。
这样其实也不错。
曾经新神旧神大战，说白了就是权力的斗争。
哪怕成神还是有着贪念与权欲，那么成神与为人又有何区别？
只是永生永世都受着欲望的禁锢罢了。
凤九歌忘了与楚云渊的一切过往，成为掌管九千世界的新神，可也没这爱人相伴、亲友关怀的日子开心。
何不如就在小世界中隐居，待到家人寿终正寝，便能和孩子们一同游山玩水，乐得自在。
“还记得翼神和花神吗？”凤九歌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感慨万分。
楚云渊颔首。
当然记得，那是两人曾经最为亲密的友人。
还记得凤九歌和楚云渊初初飞升，茫然的两个新神在神界最初也无所适从，而送来第一份温暖的就是翼神和花神。
她记得花神是个活泼灵动的女神，但又无比可靠，仿佛有她在身边就会安下心来。
这么一个灵动有主见的强势女神，却对脆弱美丽的东西无比珍爱。
包括花，也包括最初的凤九歌。
花神比他们要了解神界，因此凤九歌最初来到神界的茫然小白模样勾起了她无尽的怜爱。
以至于后来凤九歌成长起来，不再需要保护的时候，花神数次暗搓搓抱怨凤九歌：
“歌儿你可没最开始那么可爱了，当时叫姐姐叫得可亲热了。”
而翼神则是羽族的人。
人本身毒舌而傲娇，和楚云渊不打不相识，之后便作为楚云渊提升实力的陪练。
翼神对他人嘴上不饶人，但在花神面前在巧辩的嘴也打了结，被强势的花神吃得死死的。
翼神和花神是当时神界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两人相携出行，伴随着飞羽和飞花，所到之处均是令人艳羡不已。
花神是个喜欢吃瓜的，经常朝凤九歌打听和楚云渊的相爱故事，并且惊呼好甜好甜。
凤九歌无奈，明明你和翼神也不遑多让啊。
据说花神在他们的世界是一个叫做百花谷的修炼门派的弟子，天资卓绝。
而她有一次单独外出游历，在探索一处秘境之时受伤，落到了羽族的地盘。
被翼神救了之后，羽族收留了她一段时间。
花神嫌弃羽族地界没有花朵啊之类，一点也比不上她们百花谷，执意于把花栽满羽族。
羽族慕强，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因此羽族的景色保留着原始很平凡的模样。
在两人看似难以互相理解难以包容对方的性格，竟然在日常相处中产生了情愫。
再之后翼神和花神携手飞升，在神界相遇。
想当初新神与旧神大战，花神和翼神也同凤九歌和楚云渊一般，作为新神共同作战。
凤九歌还记得战争刚开始不久，她和花神在月下共饮。
当时新神势微，被旧神打压着，整个新神的阵营的士气有些低落。
当时两人月下谈心，凤九歌从没忘记花神所说的话。
“歌儿，他们都执迷于争抢那些虚无的东西……好吧，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虚无的。可他们只看到了权力，却忽略了更多珍贵的东西。”
花神说，她看到不喜争端的神与伴侣分道扬镳，看到新神旧神相恋被生生拆散，甚至战场上甚是娇艳的花朵被尽数毁灭。
“歌儿，他们这些神内心都是荒芜的，我想在他们心里种满花，就像当时在羽族种满了花朵。”
后来，楚云渊战死。
自己因为受伤加打击太大，就这样失去了记忆。
花神和翼神一直陪伴着她，直到她陨落，他们似乎也陨落了。
“放心，说不定他们也会来到我创造的这一方世界，他们一定在某个角落重生了，只是需要我们去找到，唤醒他们。”
楚云渊想起往日兄弟，也是一阵唏嘘。
凤九歌靠在楚云渊肩上，说：
“嗯，那我们就去把他们找回来。花神最是爱花，想必现在她就在某处花海，与翼神相伴。一如往年，‘花羽不离’。”
上界日出了，他们也该带着孩子回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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