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湖心亭。
两个白衣书生在亭中饮酒对弈。
“算一算时间,我那白绫鬼应该夺舍成功了。”白衣书生捻起一枚黑子落入棋盘之中。
一枚白子落下,与之对弈的书生笑着说道:“还是你们鬼皇宗速度快啊,不像我们万傀门到现在都还没个进展。”
白衣书生捻起黑子说道:“大梁皇帝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若不是大梁皇帝自己作,削减了皇朝气运,我们也没机会。”
“不说大梁皇帝,九扇门那个女人已经让我们很头疼了。”
“别急,等白绫鬼出来就足够她忙一阵。到时候她办事不利,朝堂上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将她拉下马来。水浑了,机会也就来了。”
手执白子的书生似有深意地说道:“严兄,你手上的白绫到底是什么来头?”
“于文兄是想套我话吗?”白衣书生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笑着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白绫也是我们厉长老偶然发现的。此物死气不断,是个难得的孕鬼利器。我只不过顺手讨要过来刻了些阵法进去,加了点料而已。”
“你说的厉长老,莫非就是传闻中的黑心上人?”
“哦,看来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号了?”
“黑心上人威名在外,谁人不晓,失敬失敬了。”
“哈哈哈……”
白衣书生与有荣焉,不由捻起一枚黑子,说道:“你的大龙要被我……”
突然,他手上一顿,脸色大变:“我的白绫鬼被灭了?!!”
白衣书生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发现与白绫鬼的联系骤然断裂,彻底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一时间,白衣书生的额头上,渗出层层细汗。
怎么可能!
白绫鬼一旦孕育出来,至少也是孤级的鬼怪,哪有那么容易铲除。
这是跟我开玩笑吗?
与此同时,远在大梁朝外的鬼皇宗祖庭。
一群人齐聚在石室,他们表情异常严肃。
在他们面前,一具老人尸体横陈在地上。
其中一位黑袍修士开口说道:“查清楚了,厉长老不是走火入魔,而是死于诅咒之术。”
“不可能,厉长老一直闭关修炼,近几年从未外出,这诅咒从何而来?”
黑袍修士道:“我听说上古有种咒杀术,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令人防不胜防。除了这咒杀术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样的手段,让堂堂合丹修士说死就死了。”
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这样的咒杀术实在太过恐怖了。
“让京城那边的人潜伏,我感觉有人对我们动手了,那人我们惹不起。”
“是。”
湖心亭中还处于愣神的白衣书生,忽然收到宗门传讯。
“什么?厉长老死了?”
一瞬间,他像是天塌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于文兄,看来最近不能和你对弈了,我得蛰伏一段时间。”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洞察到我们的动作,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白衣书生行动很是果断,抱拳说道:“于文兄,告辞,有缘再聚了。”
说完,他便抬腿离去。
就当他抬起第一条腿的时候,忽然间只觉得心头一跳。
全身的生机像是被某种阴暗的力量所笼罩,快速的泯灭掉。
白衣书生忍不住跪倒在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的青筋暴起,他一只手伸向了名叫于文的书生。
于文怪道:“严兄,你怎么了?”
“于文兄,救我……”
噗通。
白衣书生栽倒在地,再无动静。
于文俯身查探了下,发现对方没有了鼻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手段?
他惊恐地看向四周,除了粼粼湖水,并无一物。
如此的场面让他更加恐慌,拔腿就跑。
他直觉告诉他,他们是被某个恐怖的存在给盯上了。
……
收尸所。
陈河连续用了两次的咒杀术,全身的法力被榨得一滴都不剩。
好在与白绫有关的两个人都被他成功咒杀了,没有白辛苦一场。
他轻缓一口气,在房间盘腿打坐,运气恢复法力。
此时他发现有股阴阴暗之力从虚空之中狂涌而出,扑向了他。
陈河明白,这是咒杀术的反噬来了。
他固守本心,用祝禁术来抵挡,但没想到咒杀术的反噬如此之强,就连祝禁术都有点吃力。
最终还是有一缕诅咒之力透了进来,触及到了他的肉身。
只这么一缕就将他气血磨灭了小半,恐怖如斯。
一击之后,诅咒之力缓缓褪去,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难想象,要是没有祝禁术的话,就算不死也大病一场蜕一层皮了。
咒杀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乱用。
陈河气血雄厚,损失掉这点气血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他轻呼一口气便恢复如常。
调整一下心态,他将萧立诚尸体上的黄符撕掉,收殓好,然后敲了敲房间里面的铜钟。
这次他没有在摸鱼了,只想要尽快开始收殓下一具尸体,弄个气血丹补一补身子。
很快萧立诚的尸体交接了出去,新的一具尸体便送了进来。
这是一具女尸,差不多快五六十岁了。
没有耽搁,陈河用铜镜扫视了一下,发现死气源头乃是老妇人脚上的布鞋。
这双布鞋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陈河将布鞋脱了下来,放入铅盒之中关押。
收尸碑再现,关于老妪的生平出现在陈河的眼前。
老妪是河东人氏,膝下有三子。
在她三十余岁时,丈夫在田间过劳而死,成为了寡妇。
老妪含辛茹苦,独自一人还是将三个儿子抚养成人,成了家。
按理说,付出这么多,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可是好景不长。
今年虽然不是旱年,但河东还是很缺水。
他家的三个儿子眼瞅着一年要白干,吃饭都成问题,每一家都养活不起这位老母亲。
儿媳之间相互推诿。
老妪也是个利索的人,知道三个儿子的难处,没有跟他们死缠烂打。
她从三个儿子家里,一人要了一双布鞋,然后就穿着三个儿媳纳的新鞋,杵着拐杖,一路乞讨到了京都。
前面两双布鞋还没走到京城就已经走烂了,最后只剩小儿媳纳的这双鞋。
老妪穿着这鞋,在京城四处乞讨,最后染上了风寒,病死在了街巷之中。
她脚上的那双鞋由于走了太多的路,沾染了许多死气,终是成了死气源头,她的尸体也被人送进了这里。
陈河看着那双黑色布鞋,一时无言,默默合上铅盒。
收尸碑上的字体落下进入黑棺。
黑棺合上,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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