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一下子让张谦知道了什么是地大物博的地大,放眼望去,只见起起伏伏的山脉在绵延,仿佛连接着天地一般。
这里的山脉都不高,树木也不繁茂,多是能长到脚腕的青草,一眼能够望得很远。
张谦此时只觉得心胸与天地相连,只觉得想一直这么跑下去,难怪匈奴人那么想到进入中原,跟这逐鹿二字很相配。
两匹马尽情的驰聘,老张恨不得缰绳扯断,他的眼中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像是在敬仰,像一个孩童急切想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这种情绪是张谦所不能理解的,他从没有参过军,所以并不懂崇拜一个英明的将军是什么感受,但是却也让他更为期待与名垂千古的名将见面的场景。
不知道驰骋了多久,老张突然说了一句雁门郡到了,随即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如同朝胜一般下了马匹走去。
张谦无奈下马,跟随在父亲的身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灰土搭建的城墙出现。
这城墙比他见过的那些县城的城墙要简陋不知多少,完全是土灰混合搭建,夸张点说就如同乡村里的篱笆一般的底矮,甚至能够直接看到城中的建筑。
不过张谦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如此简陋的城墙居然没有一点伤痕,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匈奴人的洗劫。
虽然城墙简陋,但是城中却颇为繁华,虽然没有中牟那么大,那么繁华,却又自有一番气象。
而建筑也多是泥巴粘黏木头仿照赵国的建筑风格而搭建,城中游人如织,初一眼看去能够看出秩序的良好,人群分开两侧行走,让开中间骑马的大道。
好城!张谦暗赞一声,他一路从中牟走到边境,看过不知道多少城市竟然都不如边境这座小城,真是奇谈。
而管仲窥豹,这驻守于雁门郡的代守才干之强,也让他重新认识到了李牧不仅作战厉害,治理也同样不俗。
他越来越来期待与他见面了。
老张牵着马匹带领着他往城门走去,说是城门,却是连门都不见了,只留一个豁口,有两士兵站着把守。
士兵见他们上前,呵斥一声,“干什么的?为何接近城门?”
还挺像回事…张谦不忍直视,这城门比儿戏还要儿戏。
“嘿嘿,我是来找李将军的,麻烦通融通融。”
张玄不加思索的从兜里掏出钱两,打算递过去,却没成想那士卒当既拔刀,指了过来。
“这?”
“住口,胆敢贿赂守城官,我看你是匈奴,或是秦人的奸细,待我拿下你再审问。”
张玄一听傻眼了,他的操作有错吗?平日不都这样进城的吗?这…糟糕了,在儿子面前出糗了。
“哈哈哈,张玄,我看你在中牟过的很好嘛,一回来就懂得犒劳弟兄们。”
后方一个靠在城门的士兵把头盔抬起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脸上满是沟壑,笑得很是开心。
而张玄看到他的脸直接愣住,那人无奈摇头,吩咐了两句了守城士兵,迎了过来。
“怎么?多年不见,却不发一言,李将军得知你来,一早就派我过来守城门,我可是等了大半天了。”
迎着对方埋怨的话语,张玄的眼中却热泪盈眶,大步踏上前,用力一拍对方胸膛,两人却相互无言。
过了许久,才哈哈大笑,
“张玄,你这个臭老西。”
“郑辛,你这个毛贼。”
“哈哈哈哈。”
………话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张谦感觉自己被晾在了一边,只能微笑站在原地。
“对了,”过了好一会,两人相聚完毕,老张才想起他这个人,连忙擦拭了眼泪,说道:
“郑辛,这是老子的种,臭小子,这是你郑叔,你别看这个家伙丑了吧唧的,却是李将军的亲卫。”
“你以前不也是,”郑辛笑着越过张玄,打算拍拍老兄弟儿子的手臂,来一套军中的教育,却看到一个温润的公子站在自己的面前,都不知如何下手。
这是老张的种?郑辛不敢相信,双眼瞪大,仔细端详着公子哥的面貌,最终在眉羽看到了老张的影子,才松了口气,不过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幸好张家子识礼,双手一托,报上姓氏。
“张谦,张玄独子见过郑叔叔。”
“好,好,”郑辛礼貌一笑,当兵的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人了,只能干笑。
张玄站在一边,有很多话想问,郑辛只是笑笑,说道:
“将军在边界营垒,不在城中,我们也就别再废话,不要让将军等久了。”
“对,边界,赶紧去。”张玄比他还急,直接上马向着边界奔去,只剩两叔侄大眼瞪小眼,相视一笑。
……
又一段快马奔驰,三人来到了营垒门外,下马而行。
等走进了营中,张玄又开始患得患失,不停的整理衣貌,紧张异常。
郑辛无奈一笑,“你莫不是在繁华之中迷花了眼?军营之中哪有那么多市侩的东西。”
张玄一僵,苦笑一声放下了繁琐礼仪,大踏步的迈开,跑向了最大的那个营帐。
而张谦在观察整个军营,内心好奇无比,只见军营之中将士各斯其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头上的事物,警戒的警戒,操练的操练。
这其中还有他看不懂的,比如营帐的排列,巡营的士卒,防御工事的排放,都隐隐遵从着某种规律,他却参悟不透。
郑辛在前面带着路,带着他来到营帐门前,掀开垂帘让他进去。
还没有进去,张谦就听到了老张哈哈大笑。
“将军,我还记得我当初不过是你麾下一小卒,却在分牛的时候抢了一只后腿,您还夸张我有勇猛之气,哈哈哈。”
郑辛进了营帐就没在管张家子,听着这话,顿时不爽,当时那牛肉就是从他手中夺了去,当既出声讽刺道:
“呵呵,也不知道谁因为一时置气,脱离兵营,要不是将军力保,按律得五马车裂,可惜某人错过了大破匈奴的一战,没有享受过痛饮匈奴血的感觉。”
被揭了糗事,老张当既就不乐意了,也揭了回去,专门找阴损的揭,看来的确在城中学到了不少手段。
张谦没有打扰她们,只是站在营帐门前,看着那个坐在主位的老者。
那老者穿着麻衣,背后架着一把宽厚的大剑,正在扶着短须淡笑,看着两人互相的揭短而笑,给人的感觉就像家中的长辈,正在看着胡闹的孩童。
究竟是怎样的将军才能做到让士卒敬畏,却又忍不住亲近。张谦细细的打量,对方就像家中的长辈,有些威严,又充满着智慧,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双眼充满了思虑的意味。
李牧,千古名将,名不虚传。
而老者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扶须看了过来,没有怪罪他的失礼,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他好像知道我,张谦却感觉那一眼,好像穿过了时空,微微打了声招呼。
不过这却是他的错觉,对方早就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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