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三回到静心斋,见李恒屋内的灯还亮着,不由微微一愣,快步走到李恒门外低声道:“主子,十三回来了。”
李恒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元十三想了想道:“九小姐很喜欢主子的生辰礼,将饭菜吃了大半,还吃了一粒消食丸,说味道挺好的,还夸主子送的生辰礼有趣。”
李恒又应了一声,虽然同样是应声,元十三却明显感觉这声比之前那声分明欢快了很多,不由有些好笑,主子这分明是等答复呢,却偏偏不明说呢。
转眼便到了年节,因为守孝,邢国公府门前比往年冷清了很多,唯有御医几次三番的出入,引起了京都众臣的暗暗猜测。
邢国公府内,老爷子不耐烦的对莫太文和莫太武道:“大过年的,便是你们闲来无事,小郑却是忙着呢,我自己个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别动不动就把小郑叫来!”
自从帮小九顺利来到这世上后,便深的莫家众人信任的正四品尚药局奉御郑御医,看了眼被老爷子训得不敢吭声的莫太文和莫太武,不由很是同情这两兄弟。
老爷子今年高寿已经八十有一了,自大前年冬日咳症越发厉害后,汤药也不知吃了多少总不见效。莫太文去年开始便请了郑御医给老爷子调养身子,可无奈怎么调养,老爷子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
想到郑御医说老爷子年事已高,多年征战落下了一身伤病难以治愈,虽然现在看着还算精神,可也许某一天躺下便就再也起不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莫太文和莫太武就几乎承受不住。可偏偏老夫人的身子也出了问题,郑御医诊断老夫人患上了心疾,不能劳心受累更不能大悲大喜,莫太文和莫太武心里这滋味就别提了。
见老爷子不愿意让郑御医扎针,大哥百般劝说也不肯听,莫太文想了想便故意道:“爹,以前人常说老来小我还不信,可您现在看着真跟小九差不多,啧啧,真该让小九也过来看看才是!”
老爷子一听莫太文说起小九,不由皱眉怒道:“胡说,老子才不怕看大夫了,来,不就是扎针嘛,扎!”说着,便气势汹汹的躺了下去,看的莫太文和莫太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小九因自小习武身子强健故而极少得病,自然也极少看大夫更别提扎针了。前一阵儿小九不知怎地突发奇想要装个翅膀像鸟一样在天上飞,结果一不小心被挂在了树上,硬生生摔了下来,腿上被树杈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呼呼的往外冒,把一家人吓坏了,忙请了大夫来。
结果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一听大夫说要给她扎针止血不由吓坏了,死活都不肯让大夫动她。最后还是莫平初见血流的止不住,硬和莫平坚几个硬生生摁着小九,才让大夫给下了针。全程小九都眼泪汪汪的盯着大夫一眨不眨,大夫手指一动就哭着喊着疼,莫家众人不由齐齐要求大夫轻点再轻点,大夫冒着这等压力不由满头是汗心惊胆战。
据说自那以后,京都医馆众大夫一听说要去邢国公府看诊,都要先问问是不是给九小姐看病,听到不是给九小姐看病,这才肯出诊。
看着郑御医给老爷子针灸完,细细问了一通老爷子的情况,莫太文沉着脸缩着眉心回了自己院子。
徐静娘忙完回来,见莫太文一个人坐在屋内发呆,脸色极不好看,不由吓了一跳,忙关切的询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徐静娘便抚上了莫太文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热什么的,这才松了口气。
可见莫太文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徐静娘不由柔声劝解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竟把你愁成这样,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莫太文痛苦的揉了揉眉心低声叹道:“毫无办法!”
徐静娘从未见莫太文这般无助,不由上前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不管什么事总会有办法的,你说出来,我帮着一起想,实在不行还有公公婆婆,咱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莫太文抬起手捂着眼眉,强忍到现在的眼泪在徐静娘的温声安抚下,一滴滴从指缝里滴落下来,他哽咽着痛苦的道:“爹的病,治不了了。”
徐静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莫太文话里的意思,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太文低喃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是不是弄错了?”
莫太文艰难的摇了摇头,徐静娘心里顿时乱做一团脑子一片空白,莫太文心中痛楚难当,忍不住扑到徐静娘怀里闷声哭了起来。听着夫君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徐静娘不由用力搂紧了莫太文,眼泪夺眶而出。
痛哭过后,终是要面对现实,莫太文抹去眼泪和徐静娘商量该如何告知老夫人这个消息,他们总不能一直瞒着老夫人,若是老爷子突然有个万一,老夫人贸然得知就更受不了了。
可这个口的确难开,莫太文和徐静娘商量许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还没等莫太文他们想好怎么和老夫人说,老夫人已经找到了余淑贞。
余淑贞见老夫人突然过来自己院子,坐下后只注视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心里发慌。她强装镇定笑着对老夫人道:“婆婆,您怎么突然过来了?若是有事派人来吩咐儿媳一声便是,天冷风大,您还亲自过来,儿媳哪儿受得起啊。”
老夫人看着余淑贞柔声道:“我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老大媳妇,自你入咱们家门,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亲生闺女看待,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说的话我都信。”
余淑贞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她只觉得心砰砰跳个不停,可想到莫太武的叮嘱,却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婆婆有什么想问儿媳的,尽管问便是。”
老夫人眼神锐利的看着余淑贞,沉声问道:“你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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