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季时屿停顿片刻,不太懂程焰什么意思,那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情绪,自然也分辨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打算跟老宋对着干。
程焰看他不动,敛了下眉头,季时屿便抬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认真的。
两个人依旧坐在最后一排。
季时屿侧头,“那么大声音,生怕老宋听不见?”
程焰轻撇嘴,目光掠过门口的宋晓东,不耐道:“我管他。”
毫无理由就把她和季时屿调开,一句解释也没有,这老师未免有点太过于自我了。
即便是代理班主任、政教主任,似乎也不是很尊重学生,就算是防患于未然,至少编个合适的理由?
任由当事学生猜疑,以及其他学生乱猜,如果这是一种手段,程焰只会觉得反感。
不管怎么样,程焰都觉得他这个人不仅上课敷衍,做事也敷衍。
他没有理由地把两个人调开,程焰就可以当做不是两个人的问题。
不过季时屿还是选择坐过来,让程焰觉得舒心了那么一点。
周思言和薄斯臣坐一起,就坐在程焰和季时屿前一排。
四眼刚坐下来,就忍不住扭头冲程焰笑,“爷爷你好勇啊!你不怕老宋请家长?他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小报告找家长,整个一烦人精。不信你回去问问,说不定已经被打了小报告了。”
程焰调完座位就开始做题了,闻言头也没抬,一边在草稿纸上唰唰写着,一边扯着唇角冷笑了声,“我打架了还是斗殴了,逃课了还是作弊了,他请我家长干什么?过来给我妈说说我考了第二名?”
四眼嘴角抽搐,啧啧摇头,“爷爷你这嘴巴是越来越毒了。阿时脾气都好了,你倒是越来越躁了。”
程焰本性如此,谈不上“越来越”。
四眼看了眼站在门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的宋晓东,大约大家被焰姐和时神刺激到了,这会儿异常上头地故意选择男女混坐,除了程焰和季时屿,班上大概已经有七八个男女同桌了。
他回头,捧着心口看程焰,“爷爷,我好害怕,我感觉你这次要捅娄子。”
程焰觉得他屁话真的多,依旧皱着眉,“大不了再调开,我又没违纪,捅什么娄子。”
宋晓东自己说的让班长按老办法自己挑座位,事先也没规定男女不能坐同桌,怎么就不行了?
四眼摇头,唉声叹气道:“爷爷,你是真的觉得你和阿时……”这关系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吗?
说到一半,忽然又说不下去了,他突然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阿时。
可能她真的觉得两个人清清白白正正经经。
明月照沟渠啊!
季时屿撩着眼皮子抬眼警告他,“闭嘴吧!就你废话多。”
这同桌是坐一天少一天,季时屿倒是不怵,只是觉得程焰叫他一起坐,估计跟老宋没半毛钱关系,她的性子,跟老师作对她还觉得无聊呢!
果然程焰最终还是没忍住,放学时候问了句,“你数学故意让分呢?”
其他科目就算了,数学是程焰的强势科目,题目简单的情况下,基本都是满分或者接近满分。
季时屿数学一点都不差,答题卷上的答案却错得很低级。
程焰很难不怀疑。
季时屿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倚靠在那里,低头看她,“你觉得呢?”
程焰抬头看着他,外面暴风雪,呼啸的北风在空中打着旋,平日里这个点大家早没影了,这会儿教室里却还是不少人,一些人在等家长来接,一些人想等一等看雪势会不会停一些。
徐静已经在教室门口了,却没有叫阿时的名字,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
她很少看到阿时交朋友,也很少看到阿时这样亲近和人聊天。
季时屿看到了徐静,但没有立马出去,只是低着头,看着程焰,重复了句,“你觉得呢?”
他眼神平静到近乎冷漠,表情也寡淡,程焰看了会儿,忽然抿了抿唇,“我觉得是,但可能并不完全是。”
他不是那种人,他和她都是对成绩并不太执着的人,但该是自己的,也并不会让。程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最后还是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季时屿和她不一样,她不爽了当场就要发作,谁惹她她当下就要还回去,情绪就挂在脸上。他心事却藏得极深,他若是想瞒,谁也看不出来,不然这么多年,谁也没看出来他和生母那点旧事背后的隐情。
程焰也不确定,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直觉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可能有不顺心的事就觉得很烦躁。
季时屿就知道她明白,最后笑了下,伏在她耳边说了句,“火火,连续两次及两次以上拿年级第一,是守初奖的特等奖。”
明年年初表彰大会的时候,将由季恒初本人亲自颁发。
而且程焰猜得没错,他也希望她能早日见到自己父亲,开心点。
程焰愣了片刻,她对奖项设置并不太感兴趣,也没了解过,但守初奖的奖项,不少人都提到过,季时屿的外貌基因很好,有一多半得益于他父亲,所以每年的守初奖,见过季恒初的都表示了震惊,提起的频率很高,因为初中部没什么奖,奖励大多是高中部的,所以初中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听说,这会儿自然向往。
不过季时屿虽然和父亲关系不太好,但程焰听到还是愕然了一下,因为她的直觉里,季时屿并不是个会太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父亲。
不至于避讳到这地步。
或许他对他父亲的恨意,比表面看到的更深?
不知怎么,程焰忽然觉得不太好受,最后拍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了。”
-
毛毛还在医院,周末的时候,沈逸风组织了几个人去看他,虽然毛毛这个人招吐槽,但毕竟是个负责的好老师。
伤情比想象中严重,毛毛的妻女早些年都去世了,家里只有自己,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生了病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护工——因为抠门,只请得起最便宜的护工。
所以宋晓东估计还得再代班一阵子。
宋晓东是个全才,入职时候据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项科目都能胜任的牛逼人物,各个科都能代,但说到底术业有专攻,他代个一两节课还行,长期代课,就连他最擅长的数学,他估计都不太行了,毕竟很久没系统教书了。
班级里怨声沸天,对宋晓东意见特别大,甚至连带着对毛毛都喜爱起来了,一群人商量着要去看望毛毛,送温暖。
这会儿暴风雪,几个人站在走廊里商量到底要不要过去。
程焰出去的时候,走了好几步,才看到人群外的周敏玉,江雪若已经站在她身边了,两个人就站在门口那里,程焰忍不住皱了下眉,走过去,说了句,“怎么不叫我?”
从学校里出来有人接,是从小到大她就没奢望过的事。
而且她现在也并不需要了,所以觉得有些别扭。
“怕你们在……商量题。妈说不打扰你。”江雪若回答,冲着程焰笑了笑,眉眼柔软,但是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周敏玉把手里的围巾挂在她脖子上,又把手套给她戴上,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程焰没见过雪,但也没有多稀奇,只是走在雪地里,并不像旁人一样很烦躁,急于回家。
程焰缩着脖子,仰着头看天空。
还不到六点钟天已经黑了。
天灰蒙蒙的,泛着点隐隐的红,雪粒在半空中打着旋,像是飞舞的流萤。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余光里看到徐静身边的季时屿,抬了下指尖,算是打了招呼。
很轻微的动作,季时屿还是发觉了,微微颔了下首回应,两个人便隔空擦肩而过了。
程焰他们去吃饭,徐静带季时屿回老家。
车子在路上缓慢行着,避开主路,走外环。
季时屿看着车窗外,冷热交替让车窗玻璃糊了一层雾,时不时需要用手抹一下才能看得清。
季恒初病了,在郊区的家里,家庭医生已经过去了,徐静并不确定季恒初是在以病服软,还是真的病了。她刚刚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最后把问题抛给了季时屿,“你爸爸病了,想见你,去吗?”
季恒初始终是那种硬邦邦唯我独尊的态度,“带季时屿过来一趟。”
接电话的时候她只想翻白眼,如果不是季恒初语气听起来真的很虚弱,她压根儿都不会理他。
她以为阿时会拒绝,事实上她都不想去见,但季时屿却“嗯”了声,只是表情有点冷。
车上安静无声,徐静觉得闷得慌,脑子里不知道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很乱,什么也抓不住,想问阿时些什么,但顾忌着司机在,不方便说,最后只是问了句,“刚刚那个就是你那个第二名的同桌?”
“第一。”季时屿纠正她。
徐静“哦”了声,“很厉害的姑娘。”
季时屿:“嗯。”
“你喜欢她?”
季时屿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喜不喜欢,这时候说出来,多少显得浅薄和不自量力。
徐静点点头,“我知道了。”
季时屿还没有到老家,先接到程焰的消息。
[一把火]:时神,跟你说个事。
[一把火]:宋晓东告状我俩半夜不睡觉瞎溜达。
[一把火]:大半夜散步,我还能把你拐卖了不成?至于再告个状。
季时屿沉默很久才抬了下指尖。
[及时雨]:不是火火,你有没想过,可能……不是拐卖,是因为像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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