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是挺生气的，一家人能到今天，真是一点都不容易。
他把家里一切都卖了，什么都没有就一身债，可是他妈打电话来要钱，却是一次比一次狠。
三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啊，他在乡下种田只怕一年也赚不了那么多，他们在医院的费用，全都是程医生付的。
善善才去上班也没有多久，再会赚钱也是有限的，她又没有三头六臂只怕现在她手头上的钱都是程医生给的。
在乡下有句话是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拖累女儿，也不想让女儿抬不起头来。
程家太富有了，太有地位了，原本和女儿就不合适啊，可是他不想多跟女儿说这些，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钱的事，真的是万万不能再让善善跟人家程医生要。
程医生在不在乎是他的事，但他永远都不想女儿低人一等。
“爸爸，你觉得不想给的，你就不用给。”
凌雪是第一次见林父这么凶，林父的脾气很好，很老实由得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林父怕吓着她，轻声地说：“乖，爸爸知道要怎么做的，善善啊，你放心吧，不用担心爸爸的事。”
“嗯，爸爸不要生气，生气对你可不好，明儿个还得去复健呢，你要不想接电话，我告诉你直接拉黑就好了，要是闲着没事做，你就跟妈妈去看看房子，咱们过二月就买个房子在Ｂ市定居下来。”
林父咋舌，弊了很久才说：“闺女啊，咱们，咱们也不能用程医生的钱啊，这样不好。”
“呵呵，爸，你想哪儿去了啊，我怎么会用他的钱来买房子呢，他求着给我，我都不要，自己赚的自己花这才理直气壮的。”
她这么一说，林父就放心了：“善善你真是争气啊，可也别太累了，没钱咱们可以省着用，爸爸妈妈住哪里都无所谓的。”
“嗯，知道的了。”凌雪撒娇地笑：“爸爸放心吧，我们这是应了书上说的话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属于我们的福气来了，所以我现在做什么啊都是顺风顺水的，明儿个我转钱给你，你把欠亲戚的债都还一还先。”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奶奶出头帮林父借过钱，所以总打电话来催，林父又心疼她赚钱不容易，这才焦心气燥的。
拎着饭去医院，章泽看到她乐呵呵的：“哟，稀客哦，居然来探班了。”
她脸一红：“我要是说我是路过的，你相信吗？”
章泽就暧昧地挤挤眼：“我师兄估计会信，你现在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都会相信。”
“不跟你说了。”就会取笑人的。
“别啊，林善善，再唠磕会呗，反正闲着也闲着。”
“我看你倒是挺闲的，怎么他会那么忙呢。”
章泽有气无力的：“瞧你说这话多诛心啊，我中午饭都没吃呢，一直忙到现在，饿得是前胸贴后背的，你是不是带了饭来，赏我吃吧，我师兄不会饿的，他有情饮水饱。”
凌雪懒得跟他说了，就会笑她。
她跑去程墨的办公室等他忙完出来，他办公室满满都是各种档案，不过还是挺整齐的，电脑的屏保是梨花，应该就是他四合院种着的那株，桌边的瓶子里还插着大束的白玫瑰。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莞尔一笑，低首闻闻花香。
桌上压着一些照片，有拔云峰的，还有一株老树庙宇的，那株树越看越眼熟，她想起来了，他给她发过照片的啊。
那庙宇上面还有字，她低下头认真地想看看那是什么地方，房门忽然就推了开来，一股香风夹着优雅悦耳的声音：“程墨…。”
凌雪看着撞进来的人，彼此看着都面面相觑。
来的是程雾，她以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信任的姐姐。
“你是…林善善吧。”程雾先开了口。
凌雪点了点头：“是的，程姐姐。”
程雾有刹那间的恍惚，垂眸微微叹了口气：“我有个故人，也是这么叫我。”
那个故人就是她啊，可凌雪觉得要是说出来，不知会不会吓着程雾姐姐。
“我听心妍说，你是程墨的病人。”
凌雪坦诚地回答：“是的，程姐姐。”
程雾笑着打量着她，疏离又客气地说：“你叫我程小姐就好。”
凌雪是听明白了，程雾姐姐是不想她拉近关系呢，不过也正常，她对程雾姐姐来说，只是一个不曾相交过的陌生人。
“我弟弟其实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人。”程雾的笑有些冷淡：“林小姐，你虽然年纪小，但是有些事，你还是要明白一点。”
“您说。”凌雪也客气求问。
“我弟弟的一切生活，总归会回到正轨，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但是门当户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我这么说林小姐你明白吗？”
凌雪哪会不明白啊，程姐姐是委婉地告诉她，其实她和程墨是不合适的。
“我弟弟他有女朋友了，正牌的女朋友，会结婚的那种。”程雾又重申。
凌雪心口有些不太舒服，被否定原来滋味这么不好受。
“程小姐，如果程墨他，很爱很爱我呢？”爱到可以不顾一切，可以连命都不要。
是不是所有的偏见都可以冲破，也不会有所谓的门当户对。
程雾不屑地摇头失笑：“年纪小的女孩子，还是挺天真的。”
“程…。”
“我只是提醒你有自知之明而已，没别的意思。”
凌雪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程雾下了逐客令：“林小姐，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别让你的爸爸妈妈担心。”
“好。”
“对了，我也不知道你念了多少书，受过多少年的教育，不过大家都是女人，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的，女孩子要有点分寸，要懂得自爱才会让人尊重。”
凌雪咬咬着唇，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她觉得程雾姐姐，像是变得陌生了起来，纵使挺多话想说说的，然而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在那儿等电梯，看到程雾姐姐将她带来的饭盒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那一刻心情真的是很糟糕。
像姐妹又是恩人的姐姐，原来也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程姐姐的眼里，她就是那种想攀上枝头做凤凰改变命运的小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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