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程墨，谢谢你。”
他依然看着车外不出声，似听不到她感谢的话一般。
自讨了个没趣，凌雪便也不再出声了，抓紧方向盘认真地看着前方。
时间如静下来般，突然下的雨落在挡风玻璃上，摔了个碎溅得雨花四起。
程墨忽然说：“下雨了。”
“嗯，是的。”
“不妨停一停。”
“没关系的，雨不是很大，我会小心开的。”他看上去很累，她想早点送他回去休息。
程墨很郁闷，也很难受。
每次以为风平浪静了，以为准备好了见到她不会再动任何心绪，可是轻易地，总是会生气，她伤他千百遍可是他依然还有所期待，这大概就是别人口里说的犯贱了。
失望了，心里又难过。她并不想和他呆太长时间，只想早点把他送回去便了事。
心痛了，胃也痛了，绞痛得让他难受无比。
“我胃痛。”他闭上眼睛：“停一下，行不？”
“行。”凌雪赶紧停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胃不舒服，是不是很难受，你身上有带胃药吗？”
他一手支着头：“没。”
“那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程墨一转头，她却已经下了车，冒着大雨跑到路边的店，他也看不清楚她搞什么，雨太大了，车外的世界模糊一片。
她回来得很快，捧着一杯水回来急切地说；“程墨，你快喝点热水，热水下去就会舒服一些，前面不远就有一间药店，我开车去那里给你买止痛药。”
他看着她满脸的水，头发也让雨水给打湿了，焉焉地塌下去，可是这样子的她，竟然那么动人。
她焦急的样子也是那么的好看，他看着她跑下车去药店给他买药，又回来捧着药跟他说：“快吃。”
“毒药多好。”
他想他也是痛得糊涂了吧，才会这么说。
如果她给他的是毒药，他也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死在她的手里，他想他就真的是解了，也终于能走出她给他画的牢笼了。
可是她给的药吃下去，他的胃终于不那么绞痛了，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程墨，是不是还很难受，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他无力地抬起手：“回去吃点东西就好了。”
“嗯。”她点点头：“那我现在开车了哦。”
她慢慢地开，却在前面又调头，开回了先前借开水的地方：“程墨，先吃点东西吧吧，回你家还有二十分钟左右，饿太久了。”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怎么会有意见呢？
他看着她细心地跟宵夜店的老板说：“最快易消化的东西先垫着胃先，然后再来个小米淮山粥，要炖久一点，炖软糯一点。”
倒了一杯开水，吹了吹没那么烫了就送到他面前来：“程墨，先喝点开水暖暖胃吧！”
“谢谢。”他接过开水不舍得喝得那么快，水真甜，她一定是在里面加了蜜吧。
老板送上了蒸好的糕点，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就觉得有点甜，有点轻飘飘的，真有点糟糕吧，他想他可能是感冒了才会这么飘，有点脚没踏实地的感觉。
粥好了，她先装了小碗吹凉了给他，接着再吹另一碗，还轻声地跟他说：“你别吃那么快，不然胃会更不舒服的。”
“好。”他吃了一口，糟，粥居然吃出了甜的味道。
“程墨，不管再忙也不要忘了三餐。”
虽然这话可能有点多余，可她还是没忍住跟他说。
“好。”
他居然轻应了一声，凌也觉得挺惭愧的，如果不是为了江司南的事而忙前忙后，程墨大约也是不会这样子的。
他是医生出身，他知道怎样养生，怎样才是对身体最好的。
陆续地上了几样小菜，雨还在下，他慢慢地吃着。
“今年的Ｂ市，还真是多雨。”
“是啊。”凌雪也有同感：“似乎下得也蛮多的。”
记得去帝都之前的那晚上见他，也是一直地下，现在也是一直下。
“帝都的事，处理好了吗？”他狂贱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还是又忍不住问了。
凌雪也轻叹了一口气：“算是已经处理好了吧。”
“有时间你也去医院复查一下吧。”
她点点头：“好。”
捧着热茶喝了一口，她低首看着桌上淡淡的影子：“谢谢你，程墨。”
“谢我什么，江世伯于我有恩，我不过是还恩而已。”
“不是，是谢谢你年前把我从死神面前拉了回来。”
“顺手而已。”他说。
顺手，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求到他面前，他也没有顺手，他不是不想，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很开心他能重捡以前的骄傲，可是这种恭喜的话，她却是说不出来。
而她而失，又因她而回，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现在坐在彼此的跟前，却又仿若隔世一般。
“江司南有艾滋病。”他说。
她点点头：“我知道。”
“那个孩子也是，你们这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凌雪抬眸看他：“这些事不要问那么多，可好？吃饱了吗？吃饱了我送你回去吧。”
小路的事，她想她没有权利帮小路说出去。
程墨的心冷了冷，站了起来：“好吧，走罢。”
“你别生气，只是觉得我也不知要从何而说。”
沉下的心，又像是被人用绳子一下吊了起来，又轻松了许多。
雨还在下，程墨打着伞送她到副驾驶。
“程墨，还是我来开吧。”
“我开吧。”他说：“想去一个地方，只怕你不敢开。”
“什么地方？”
“有点想去拔云峰了。”
开得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多想什么，似乎雨夜也有一种诱惑，叫她不要去想什么。
程墨放在控制台上面的手机亮了，上面显示着江念伊的名字。
脑子逐渐地清醒了，凌雪坐在车里看着路灯一盏盏被抛在身后，黑沉沉的天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程墨，停下可以吗？”她哀伤地看着他：“不要再去拔云峰了，我并不值得你那么做。是时候停下来了，过去爱恨皆作罢，回不到过去的了，只能往前看，你也快要结婚了，我，也有我的选择要去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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