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太的病房里挤满了人,程雾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爸,奶奶她,她怎么样了?”
程院长叹了口气,也是沉默不语,只是也让开了身子,让他看躺在病床上的程老太太。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再也没有了威严,只有垂老与安静。
她就躺在哪里,不管那么多人围着她,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如果不是机器那里还有数字在跳动着,程雾甚至以为奶奶已经去了。
奶奶九十多岁了,老了,她虽然知道迟早有一天奶奶会离开,可是真的不曾想过要怎么面对。
奶奶没离开,但是就躺在那里,一点意识也没有。
“奶奶。”程雾呜咽地叫了一声,泪水就滑下了眼眶。
可惜的是奶奶还是躺着,也不回应她一声,也不失望,也不骂她。
程雾心里难受得很,却也只能捂着嘴,一个人静静地哭着。
“墨啊,唉,你也别太难过,出去吃点东西吧,你奶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你要想开一点啊。”程母劝着儿子。
看着真的是叫她担心啊,儿子到了医院后,就一直执着老太太的手不放,也是一直不言不语的。
“算了。”程院长无奈地摆摆手:“走吧,我们先出去吧。”
他招招手,让一屋子的人都出去,又交待程母:“你回家去煮点东西过来吧,等他饿了,他就会吃了。”
“嗯。”程母有点心虚。
老太太年纪来了,什么时候倒下都是有可能的事,可是偏巧是今儿个,她还打电话去给老太太呢,这不会是让她给气的吧。
这真要让儿子和老公知道,肯定会指责她的。
在老程家啊,别的事都好商量,但是老太太的事,就是头等大事。
程雾在章泽的办公室里哭得好是伤心,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无比的悔恨:“都是我不好,我中午还跟奶奶置气来着,奶奶一定是让我给气得倒下的。”
章泽给她擦着眼泪安慰她:“也不怪你,其实年初的时候奶奶就跟我说,说世事难料,她有高血压,还有高血糖,现在是躺着,也许过不了几天又能醒过来了。”
“章泽,你说的是真的吗?”
章泽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说:“我在医院看过很多的奇迹。”
他真不敢保证,现在老太太成了植物人,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停止呼吸,现在也甚至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油已经点得快尽了。
程母煮了些面过来,程墨依然还在病房里守着老太太。
“墨儿,你别太难过了,人是铁饭是钢啊,你也吃点东西吧,千万别饿坏了,你奶奶最疼你了,要是知道你不吃不喝的,她也会很难过的。”
程墨抬起头看着他妈:“妈,你是不是打电话给奶奶,说了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程母有点不太敢看儿子的眼睛。
“我看了奶奶的通话记录。”
“唉。”程母叹了口气:“我是打了,你奶奶一直很牵挂着你的终身大事,时时问起的,今儿个我打电话去给她,说你和念伊的婚事如期,她可高兴了呢,还说要将她的陪嫁首饰那套绿翡翠拿出来给念伊作彩礼,这样我们双方都倍有面子。”
程墨不语了,程母想了想又说:“墨啊,你奶奶一直就盼着你结婚生子呢,她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看你奶奶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任性了,你爸说了你奶奶现在只能这样子,也说准什么时候就去了,你真要孝顺她,就好好成全她的心愿和念伊早些结婚吧,念伊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她,爱她,这样我们家才能更好,你奶奶就是走,也能走得安心啊。”
程墨将头埋在手掌心里,也没有再问什么了。
“墨,一会儿你吃点东西哦,妈妈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妈妈会来医院里看着你奶奶,你可不要太累了,再晚些就让你姐来守着吧。”
关门的声轻轻响起,程墨愧疚万分地抬起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奶奶,手也是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一般,他握住了放在脸上轻轻地摩娑着:“奶奶,你是希望我早点和江念伊结婚吗?”
“奶奶,你是想让我早点生儿育女吗?奶奶,那你要坚强一点,我会很快结婚的。”
他会,如了所有人的愿,他一点都不想让奶奶带有什么遗憾撒手人间。
“奶奶,你听到我的说话了是不是,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一定要好好的。”
程母有些心虚地下了停车场,坐上了江念伊的车。
“伯母,怎么样啊,他们有没有指责你啊?”
“还好,墨也没说我什么,念伊啊,还是你有办法呢,要是真让他们知道我跟老太太吵了,他们准会指责我。”
江念伊心里暗笑,但是脸上功夫却做得很足,拧着眉很不赞同地说:“这样可就不好了,伯母你说什么也是长辈啊,就算再有什么不对也不能说你的不是啊?”
“唉,要是墨有你那么懂事,我也就不担心了。”
“伯母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劝劝程墨的,我多说说的话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是的是的,还是念伊你懂事啊。”
“你以后就是我的婆婆,也是我的妈,我肯定也是要为你着想的啊。”
程母一听就乐滋滋的:“我很多朋友都说什么婆媳是头痛的问题啊,那是她们没有福气,没有遇上那么好的儿媳妇,我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没有问题了,把婆婆当亲妈一样贴心着,事事好好考虑,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还是念伊你说得对啊,你比阿雾都还要贴心呢。幸好我今天跟你说了一下,要不然真不知要怎么去化解这些头痛的事呢,先前程院长都还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我气倒老太太的。”
江念伊一给她出出主意,马上就能逢事化无,真的是让她松了一口气了。
江念伊笑笑:“伯母,那现在我送你回去吧,晚点我再来医院看看奶奶,我估莫着程墨今天晚上肯定会守一晚上,这样他会很累的,我去和他轮着点,不能让他给累坏了。”
程母一听,心就真的是更甜了几分。
瞧,真的是懂事啊,还体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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