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竹昀醒来。怀里的人还扒拉着他的领口不放,眼尾红晕未褪,淡淡一抹如蘸新桃之色。
昨夜一回,傅新还哭了。啜泣着也学着要来亲他,怎么都不肯松手,身量单薄却肌肤滚烫。竹昀被他闹得情不自禁,差点也起了兴。只好由着他毫无章法地胡乱亲了一脸,哄之再哄,人才渐渐睡了。
喜儿一回来当差,就找昨夜该班的小丫头,问昨夜可有什么事儿没有。那小丫头就把傅新醉了,要醒酒汤,和少爷后半夜要热水的事都说了。
“恍惚,还听见有哭声。”小丫头回忆道。
喜儿听到后一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可曾瞧见当时傅新在哪儿?”
那小丫头记得喜儿教她们的规矩,只进去送水时不免看了一眼,老实道:“并不见在外面,似乎在里间还下了帐子。”
喜儿点头,让她去了。
里间竹昀醒了,原本要起的,轻手轻脚地将人的手拨开坐起。才离了榻,被里的人就不安地哼唧起来,手无意识地在身侧虚虚摸索,梦里又皱起了眉。
竹昀心一软,又复躺了回去。将人搂到身边拍了拍,人才安稳睡了。
约摸过了小半时辰,怀里的傅新也醒了。
小哑巴因昨夜醉得过了,脑袋还有些昏沉。呵欠着在暖暖的被窝里抻了抻手脚,就踢到了竹昀。意识渐渐回笼,昨夜的事大半都还记得,此刻回想起来,也不觉着羞,只是高兴。
所以一见到还抱着他的竹昀,就笑呵呵地蹭上去,那自己的脸贴着竹昀厮磨,还想讨人家亲他。
竹昀却不知道这些心思,而是按定了这个躁动的小哑巴,问他:“头还晕不晕?”
小哑巴摇摇头,在被子底下摸到竹昀的手,自己就把五指嵌了进去,与他掌心相合,要和少爷说话。
小哑巴说:“可以亲亲吗?”
心里问着,眼底发亮。
竹昀想起昨夜被他小狗似地乱亲了一脸湿润,一手抵住了他的唇摇了摇头道:“不可以。”
小哑巴在心里失落地“哦”了一声,他记得昨夜亲亲很温柔,后来的事也很舒服,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他还想有那样的亲亲……
小哑巴失落之余,不大高兴,蔫蔫地被竹昀从榻上捞起来。仿佛方才还生机勃勃的一朵小太阳花,一下就被霜打得垂头丧气。
这有什么好值得难过的?
竹昀想了想,还是凑过去在他耷拉的眉眼间吻了一下,这才掀帘挂帐起来穿衣。外间准备好的丫头听见动静,也端水捧盂进来给主子洗漱。
喜儿拧了手巾递过去,特地留心看了看傅新。傅新眼周还有些红红的,倒真像是哭过的情形,整个人却精神奕奕,笑意满面。而少爷眼下晕青,似乎是没睡好。
这怎么还反过来了?
她不知道,竹昀昨夜被折腾到后半夜,光顾着傅新,自然没好睡。
自从接手生意,竹昀免不了常要往傅家的那些商铺上走走看看。往常都是每月十五查账算利,昨日中秋免了,今日十六是要去一趟的,所以用了早饭就要走。
小哑巴知道了,一见竹昀放下筷子要漱口,自己也飞快地把那剩下的大半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跳下座来也要跟着去。
“你忙什么?不怕噎着?”竹昀漱了口,喜儿奉上来的茶也没喝,皱眉先把鼓着脸费力吞咽的小哑巴拉过来,怕他真噎着。
小哑巴就在少爷严厉的目光下细嚼慢咽,还被押着坐了回去,把豆浆喝完,又多吃了几个小饺,完了一顿早饭,才被放过。
“少爷,带上傅新,好不好?”
竹昀被他拉着手,仰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面上都是明晃晃的祈求。
竹昀想着,他也不喜欢拨算盘,这里有个现成的不用白不用。也带他多去商铺走走,学些真本事,别总在家只知道贪玩贪吃的。
“好。”竹昀答应他。
小哑巴兴高采烈地牵着少爷的手就要出门去,倒不是同上回那样为了玩儿,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和竹昀在一起。
“少爷去哪儿,傅新就去哪儿!”
竹昀握了握他的手,觉得入秋早起还是有些凉的。鹊儿早捧了件秋披出来,不薄不厚正是这个时候穿的,端端正正地给傅新披了系上。忍不住私下里嘱咐了一句,在外要听少爷的话不许混跑。
小哑巴点点头,胸口被挽带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子,显出几分俏皮。
竹昀便带着人出门了,两个丫头不便跟出外门,倒是花卷一路跑一路转地追着小主人出到了二门上,被小主人拍着脑袋赶了回去。
鹊儿目送走傅新,又坐回廊靠的褥子上叹气,拿起活计,手里绣着一只黄灿灿的绒毛小狗。
喜儿的那对护膝早做好了,正在做一顶小巧的暖帽,听见妹妹叹气,因笑道:“人家在的时候,又数落他时时刻刻让你操心。这会子不在了,半点不要你操心,你还不高乐去?又叹哪门子气?”
鹊儿伶俐,自然听出姐姐笑话她,秀眉一拧,反唇道:“就你忠心,只用顾着少爷。你不操心,那手里的暖帽是给谁的?我可从来不见少爷戴这玩意儿……”
喜儿听了笑骂道:“死丫头,嘴利的毛病就是不改,一句也不肯让人的。我不过白说两句,你就呲起你姐姐来了?”
又道:“你不是担心傅新和少爷的事么?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便把昨夜从当值的小丫头那里听来的,少爷与傅新如何如何,小声说给了妹妹。
鹊儿一听,果然喜笑颜开,说道:“我说呢,少爷必然是方方面面都待傅新好的!”
她从前只是看傅新可怜,后来接近了日日相处着,傅新待人赤诚又对她极好,那样爱吃的,有了好的必要留出一份给她,连见朵花儿都能想着她,便渐渐看他如弟弟一般。一直担忧他是否还会受从前折磨,至此便解了悬心,不再旁敲侧击地探问傅新了。
而被人悬心的那位,此刻正跟着自家少爷在铺子里核账。竹昀教他看账本,小哑巴虽然字写着丑,但简单的认也认得了大半。一页页地看下来,不懂的竹昀就说给他听,竟然也算出了一两处错漏的,差上一文半星,不对数。
底下的人见少爷这样严谨,还特地带了个小账房先生,只得愈发认真恭敬。
待走了完了铺子,已经快正午了。
等不及回家吃饭,向来一日三餐按时惯的小哑巴,已经肚子饿了。竹昀一直牵着他的手听心言,自然也知道了。遂挑了个酒楼两人吃罢午饭才回来,又在街上逛了逛才回来。
小哑巴还用自己的月钱买了一对绒花,一朵给鹊儿,一朵给喜儿。
因在摊上瞧见一个别致的玉坠子,不是寻常那些麒麟如意祥云的纹样,而是一小节一小节的玉竹节,七八个联作一串。拿在手上晃一晃,还有一阵脆响。玉料不是什么上好的,最普通不过的次石,胜在玲珑可爱。青青的玉色,小巧的竹节。小哑巴越看越爱,就掏钱一并买了。
这么一串小玩意,也要了他半个月的月钱。从前德守替他存的月钱也拿回来给他自己放着了,都换成了银子,锁在一个小匣子里,钥匙也给了他。如今就放在少爷的床底下,钥匙他拿着。不过小哑巴对银钱没什么数,况如今吃喝不愁,花了钱买了心爱的东西,倒更高兴。
竹昀记着他还要喝药泡药浴,凭他怎样恋恋不舍也给人拎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竹昀看累了书,就躺在那张红楠躺椅上闭目养神。小哑巴以为他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就摸过了,从怀里掏出一串叮叮当当的东西,笨手笨脚地就要往竹昀腰上系。
竹昀一听这玉石的脆响就睁开了眼,看见傅新正卖力地往自己的腰带上系那串才买来的玉竹子。
“做什么呢?”竹昀扣了他的手,细看才发现那玉坠子上还带着一根小小的铜钥匙。这钥匙他见过,是傅新藏在床底下开那钱匣子的。
因为动作,小哑巴一直蹲着,现在干脆趴在竹昀膝上,捏着对方的手指心里悄悄道:“傅新的好东西,都给少爷呀……”
好东西都给我?
竹昀看他这样直白,忍不住伸手在那伏在膝上的小脑袋上揉了揉,自己把那串并不值钱也不稀奇的玉坠子理好,重新系了上去。
“系好了。”竹昀道,语气是他都没想到的温柔。
小哑巴这才算完了心愿,看少爷笑了似乎心情正好,就大着胆子地撅了小嘴上来讨亲。
竹昀一笑,拿书抵在他下半张脸上,隔开两人,小哑巴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好看眼睛,眨了两眨,亲在了书页上,颇为委屈。
“少爷,小气。”竹昀在心言里听到这样一句。
早知道,就趁少爷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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