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不归正在窗边喝酒,看着外面绵绵的春雨,心下又莫名地空虚起来。
现在己经是六王爷辅政的第三年了,天启国泰民安,皇位后位都是空悬。那一对神仙眷侣似的帝后,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进了明月谷,他就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消息了。
有时候做梦,常常会梦见那一场大战,铁甲铮铮,司徒军兵临城下,帝后站于宫门楼上,而他一身铠甲,战于沙场之中。
失神间,手一碰,旁边的酒壶落下了窗户去。下面是繁华的灵叶城街道,可别砸着人才好。南不归一惊,站起身去看,却突然有一个人从窗户口跃了上来,手里拿着他刚刚掉下去的酒壶,笑道:“南城主这是要杀害无辜的百姓么?”
竟然是夏清风。
南不归笑了,虽然同他不是太熟悉,但是好歹都是陪着帝后一起过来的人。
“怎么想起来了灵叶城?”南不归问他。
夏清风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笑道:“闲来无事,想了一圈儿也没什么好玩的,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也算找你叙旧吧。
春雨都湿了肩头,夏清风眉目之间满是恬静,喝完一口酒,满足地开口道:“六王爷也终于娶了王妃,轩辕皇室不会没落,轩辕子离该安心一些了。
南不归应了一声,看着窗外远方一片朦胧的山,轻笑道:“总觉得一切都好了,心里却空落得难受。太久没看见帝后,虽然生活安定,心里也还惦记着。
夏清风笑了,拍拍南不归的肩膀道:“惦记就去明月谷看看吧,正好,我这一路晃悠,也与和安公主、独孤臣布曜那些人约好了,二月的时候,趁着明月谷里桃花都开了,一起去拜望帝后。
“真的?”南不归眼睛一亮,放下酒杯道:“那我们现在就启程,从这里过去明月谷,路上走走停停,也该就二月了。
夏清风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也不错,走罢。
有那么一种人啊,即便大结局落幕了,完美地退出了你的视线,可是心里还是会想着念着,总想看看才安心。顾凉月自然不用说,她惯常得他们这一帮人的心的。而明轩帝,不知为何,众人也怀念起他当初的霸道冷血来。
这样的人,真实地存在过,然后匿于一方,不再相见了,可真让人难受。他们不出来,他们便去找就是了。
于是一辆马车就欢快地奔驰在了去明月谷的路上。
与此同时,国都的一处宅院里,凌兰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撒娇地朝独孤臣道:“我想皇兄了,正好说好了去看他,你就让我去嘛。
独孤臣坐在榻上,环着这对母女,无奈地摇头道:“你最近一直在咳嗽,怎么可能还让你赶路去明月谷,别想了。
凌兰委屈地扁嘴,怀里的小女儿也委屈地扁嘴,两双泪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
“爹,你还不如允了,等会儿娘亲又要带着妹妹一起哭了。”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独孤臣侧头,年仅三岁的独孤了然正一副老成的模样坐在旁边看着这三人,叹息道:“娘亲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多大的人了还总是哭。
我不哭,你爹怎么会允嘛?凌兰瞪了小孩儿一眼,嘟嘴道:“反正我要去,这都几年没看见了,还不让我去简直是没人性!
独孤臣脸一黑,轻轻捏过她的下巴来,微眯着眼睛道:“你说谁没人性?”
凌兰脸一红,想让他放开,奈何自己双手抱着才一岁的小丫头,没空。只能乖乖地道:“你让我去了就有人性了。
头一低,独孤臣轻轻吻上了她的唇,吓得凌兰手一抖,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孩子还在旁边呢!
独孤了然装作去看外面的风景,怀里的独孤葶也安稳地闭上眼睛睡了。
独孤臣吻够了,才慢慢磨蹭着凌兰的唇瓣,低声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不让你去。时间还早,若是你三天内嗓子好了不咳嗽了,我就让你去。
凌兰眼睛一壳:这疋你说的。
“嗯,我说的,不抵赖。”独孤臣叹息一声,抱紧了怀里的人。
二月真是个极好的月份,许久未见的暖洋洋的太阳都出来了。布曜正穿着将军的服饰过六王爷府去商议政事,走到王府门口却看见一辆巨大的马车,轩辕冲雨看见他便招手道:“布将军,就差你了,快来。
这是什么情况?布曜愣愣地走过去,轩辕冲雨一掀车帘,里面芍药四熹摘星揽月都在,齐刷刷地朝他点头:“布将军,快上来。
布曜踏上马车,轩辕冲雨便吩咐启程,车子快速地前行。
你这疋忙糊涂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轩辕冲雨看着布曜,笑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布曜皱眉,他是真的忘记了,最近一直在忙边防的事情,又在整调军队,连觉也没来得及好生睡过。
“夏清风的邀约你抛在脑后了啊。”六王爷直叹气:“以前那吊儿郎当的布曜如今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布将军了,我还道你进步不少,谁知道还是个健忘的。
夏清风!对了!他想起来了!是去见帝后的日子!
布曜眼里亮闪闪的,扫了一眼车里的人,禁不住叹息:“都三年了。
这三年,大家应该都过得很好,就是不知道帝后如何。青块白钰偶尔会传消息出来,也总是安好勿念之类。
“听皇嫂说,有惊喜给我们。”六王爷笑道:“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惊喜。
芍药道:“主子的惊喜,只愿不是给我们每人绣了一个荷包就好。
摘星揽月齐齐点头。
四熹有些发福了,眉目间也苍老了许多,眼神却更有神了,哈哈笑道:“放心吧,就算你们想要,陛下也不会允的。
笑了一路,揽月突然问:“这次,旧人们似乎都去了吧?”
六王爷点头:“凌兰他们也上路了,夏清风同南不归也在路上,剩下的还有。”
想起某个人,整个车厢都安静了。
布曜淡淡地道:“那个人,应该不知道,所以不会去的。
三年来,永元的消息却是没有断过,赫连君尧修完五库之书,被立为了储君,同时也寻回了失踪的永元长公主,正在皇宫里照顾生病的老皇帝呢。
“嗯,应该很忙,走不开。”轩辕冲雨也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又是沉默。
谁都不会忘记那个男子,即便他最后以很决绝的方式成全了帝后,自己独自离开了。但是他们的心里,他依旧还是封寻,一身白衣,风华绝代,为凉月想得很多,却独独忘记了自己的封寻。
其实,也挺想念他的。
明月山慢慢地到了。
掀开车帘下了车,布曜抬头便看见了独孤臣,心里一热,当即就走过去轻轻锤了锤他的肩膀。
“亏你还在国都,都未曾想过来找我喝酒?”布曜不满地道。
独孤臣眉稍一挑,怀里抱着自家小公主,冷哼道:“将军府的门我懒得进,你便不知道来我的地方?再说了,上次葶儿满月酒你喝那么醉,好端端的女儿红都被你糟蹋了,我还和你喝什么酒。
“小气鬼。”布曜皱眉,却又笑了,低头朝旁边的凌兰微微行礼,看着她牵着的独孤了然道:“了然又长高了一点。
凌兰点头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
马蹄声四起,不一会儿,夏清风和南不归也到了,众人相互问了好,然后便由夏清风带路,往明月山里面而去。
山里依旧是一方世外桃源,因了阵法,没有外人能进来。进到明月谷的时候,众人看着那落下的瀑布,都有些赞叹。
“他们在里面。”夏清风带着众人继续走,从瀑布之后进去,便是一方鸟语花香的天地。
“主子!”摘星揽月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声音久久地在山谷中回响。
最中间的大屋子的门打开了,凉月站在门口,看着那一群人,不禁傻了眼:
连芍药都没忍住,几个丫头连同凌兰都飞快地跑了上去,抱住凉月一通好哭。轩辕子离皱着眉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这样子,沉声道:“她身子还弱,别都压着她。
“怎么了?”夏清风连忙走过来,把了把凉月的脉,当下脸就黑了,狠狠地瞪了帝王一眼。
“怎么会身子弱?”芍药急忙问夏清风。
轩辕冲雨笑哈哈地走过来,看着自家皇兄道:“皇嫂身子弱皇兄还一脸满足,当然是又有喜了,我猜的可对?”
南不归直摇头:“这也太······"太快了些!
凉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瞪了帝王一眼,然后道:“诺儿不肯回来了,谷中寂寞,就只厶匕正说着,屋里便己经传来了哭声,凉月拍了拍头,这才想起来,笑眯眯地道:“给你们的惊喜,轩辕璇玑。
小小的女婴晶莹剔透,躺在床上嚎啕大哭。芍药连忙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摘星揽月也围了过来,各种逗弄着。璇玑哭了好一阵儿,才终于消停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可真是惊喜。”众人看着凉月脸上那满足的神情,眼眶都有点酸。四熹更是老泪纵横,看着轩辕璇玑道:“这是公主殿下啊是凉月笑着摇摇头:“她只是我女儿而己,没有什么身份。
轩辕子离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扶着凉月。凉月朝他一笑,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
“算是很圆满的结局了对不对?”轩辕凌兰哭着道:“原来就没有想过,能这样幸福。
独孤臣叹息地环着她,低声道:“说了不许哭的。
凉月笑着走过去帮凌兰擦了泪,道:“好不容易来了,别惹我伤心,说说你们的事情吧。我听着也开心一些”
众人点头,都坐了下来,开始问这些年彼此的生活。摘星揽月都己经嫁人了,丈夫都勤劳肯干,待她们也极好。芍药四熹打算在宫里养老。南不归则是看了轩辕子离半晌,说灵叶城很繁华,他们可以去住一段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让明月谷热闹了许多。
凉月笑着笑着,不经意地抬头,便从那开着的窗户里,看见了谷中站着的白衣男子。
那人还是那样美丽,雪白的白锦束着一头墨发,远远地,朝她一笑。
凉月一惊,连忙过去打开了门。可再往外看时,却空无一人了。
“怎么了?”轩辕子离握着她的手,轻声问。
“没什么,看错了。”凉月一笑,又关上了门。
那人应该不会来吧,听说永元的皇帝似乎病危了。
封寻站在一棵古树后,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嘴角却是笑着的。
旁边的荆良皱眉问:“主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嗯,就是因为己经来了,才不用进去了。”封寻轻声说着,又看了那充满笑语的屋子一眼。发上的白锦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走吧。”目光再流连,也终是要离开的。
有些人,不用在一起,自然也是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而有些人,能相守到老,自然该送上祝福,愿卿一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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