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来愈大。
关押官奴的瓦里,在倾盆大雨的洗涤下,显得格外清新明净。
雨声簌簌,风声鹤唳,雷电狂啸,大自然的交响曲遮盖了围绕瓦里的所有不寻常。
太子精兵,如巍峨泰山矗立在瓦里的围墙外,十米一步兵,二十米一弓箭手。一百米便隐藏着一位精锐武林高手。里三层外三层,尽管部署严谨,可是太子北瑾依旧不放心,他从马车里走下来,冒着倾盆大雨走到大门口。
他的旁边,是一位长相清丽脱俗的少年,然而浑身冷如冰块,怀里抱着一把长剑。剑身上镌刻着流云图,剑柄嵌着一颗心形钻石。细细看少年抱剑的姿势,发现他不论何时何地皆左手握着剑柄,若是有紧急状况发生,想必他也是左手使剑。
北瑾敲门半天,竟无人应答。少年墨鱼心疼的望着北瑾,道,“殿下让开。”
北瑾迟钝了一瞬,往后退了几步。
墨鱼上前,右手拍在门板上,门板倒地,惊吓了一跳正赶来开门的人。
“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小的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那人也不管下雨天地上淌着污泥浆水,蓦地就跪在北瑾面前。
北瑾锐利如鹰的目光扫向里面,四周安静如斯,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略微放松。眸光又回到跪着的人身上,冷声道,“带本宫去见北凰军隶。”
那人颤颤的站起来,“诺。”然后带着北瑾向里面走去。
墨鱼紧随其后,却是警惕十足,东东张西望,目光看似澄澈无邪,然而透着精灵劲。
当北瑾走进关押北凰军隶的院落前,墨鱼忽然伸手拉住北瑾的手。北瑾脚步微顿,转头纳闷的望着墨鱼。
还未来得及问墨鱼为何阻止他前行时,忽然大门牌匾上的梁上就坠来一把利剑,原来是一个刺客藏在梁上,见到北瑾就握剑直刺而来。
好在墨鱼反应灵敏,当即将北瑾拉到身后,挺身上前,手里的剑来不及出鞘,就这剑柄一挡,那剑刃削在墨鱼的灵宝剑上,立刻溅出火花。
“墨鱼,摘下他的面纱。”北瑾背着手,怒沉沉道。
墨鱼点头,北瑾的命令他都听,好的坏的,不会思考,来者不拒,接受得理所当然。
墨鱼的灵宝剑可是以无坚不摧而著名,那刺客见到灵宝剑的威力,一次刺杀不成,见失去良机,也不恋战,索性一个轻功,踏着树叶飞去。
墨鱼记得主子的命令,飞身去追,北瑾却叫住他,“随他去。”
墨鱼又退回北瑾身旁,目光却恨恨的瞪着那刺客离去的方向。
北瑾沉吟道,“亏得夙儿提醒了本宫,本宫脚程才能来得快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北瑾匆匆推开关押军隶的大门,那些军隶在大雨滂沱里有条不紊的做着分配给他们的工作。
北瑾见到军隶安然无恙,落了口气。想着怕是过不了多久那些主和派派出来的刺客该来此集合,北瑾没有犹豫,道,“你们都是北凰军隶?”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个男人坐在花镜里的青石上,仰着头恣意的淋着雨,懒洋洋的回了北瑾一句。
墨鱼呼啦一声拔出宝剑,“不许对我家殿下无礼。”
北瑾抽回灵宝剑,又焦灼万分道,“你们听本宫说,本宫是太子北瑾,今日来此是为了保全你们的性命。你们立刻跟本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呵呵,有人要杀我们?有人要救我们?有趣。”那人抹了脸上的水,甩了甩手,这才正眼瞧北瑾。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而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来不及细说。你们跟本宫走。本宫路上告诉你们,如何?”
“凭什么信你?你们大燕皇室还值得我们北凰军相信吗?”有人忽然咆哮起来,带着满腔的怒气,“今天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们就要看看,你们大燕皇室的皇子们,不把一腔热血撒在战场,却在这安逸的后宫斗智斗勇。算什么男子汉?”
北瑾的心战栗了下,倒是说到他的痛处了。可是来不及伤春悲秋,北瑾质问道,“你们想死,本宫可以成全你们。可是死在瓦里,是英雄的死法吗?”
此言一出,那些一双双憎恨的瞪着北瑾的眼睛开始闪烁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厮杀声。
北瑾绝望的闭目,“看来他们来了。”
刀光剑影声,淹没了风声,雨声,电闪雷鸣声。
北瑾睁开眼,忽然跪在地上,望着蒙蒙雾天,拱手施礼,铿然有力道,“北凰,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本宫顺利带走这批北凰军隶。大燕北疆能否安宁,可全都指望你了。”
北瑾从地上爬起来,华丽的袍摆已经被染成污黄。那青石上的男人慢悠悠爬起来,懒洋洋道,“我明白了,你救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去北疆,为大燕卖命?”
北瑾道,“你错了,不是为大燕卖命,是为天下苍生卖命。为你们的妻儿父母卖命。”
原本哑然沉默的军隶们,因为这句话,面如死灰的脸终于回缓了一点点温度。他们都望着青石上的男人。
“哈哈,好,北瑾,我记住你了。”男人从青石上跳下来,走到北瑾面前,“杀我们的人又是谁?”
北瑾据实已告道,“不知道。朝廷主和派大过主战派。今天能不能逃出去,还是未知数。”
“我们北凰军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慷慨激昂道。
那慵懒的男人立刻不客气的抨击道,“去去去,别逞强。我们都是伤患,而且寡不敌众。再说了,你以为刺客都是饭桶?”
北瑾笑道,“确实如此。所以本宫也准备了许多人手来接应你们。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只是,当北瑾好不容易劝动北凰军隶跟他一起出逃时,却在大门口遭遇了重兵袭击。
太子的精锐兵,与忽然冒出来的刺客厮杀在一起,战况十分激烈。
北瑾将军隶护在身后,他站在偌大的门洞上,望着那些训练有素的刺客,眼底不禁漏出一抹隐忧。
“四路人手,除了我们太子一党。其他人都是来取你们的性命的。”
“看来我们军隶很值钱嘛?”军隶里传来男人放浪形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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