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阿姐!你怎么回来了!”尤嘉木一下子站起身, 快步跑向尤玉玑。
那边尤夫人听到尤嘉木的话,转望过来。
尤玉玑没有顾得上奔过来的弟弟,目光一直望向母亲。当母亲的目光落过来, 两个人目光交汇时,她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坐在庭院里的这个人是母亲。
她快步朝母亲奔过来, 蹲在母亲身边, 手放在母亲的膝上,仰着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生怕下个瞬间母亲又睡着。
“母亲觉得身体好些了吗?”尤玉玑握住母亲的手,反反复复地轻挲着。她努力地摆脸,可声音里仍旧难掩那一丝颤音。
尤夫人反手女儿的手握在掌中, 先唤一声“鸢鸢”。她的声音很轻,透着股无力的病弱之感。
“今天热闹,来看看烟花。”
尤玉玑已许久不曾听母亲说过完整的句子。泪硬如她, 仍旧当众落下泪来。她飞快偏过脸, 在烟火升空时迅速抹去眼角的湿润。
她转过重望向母亲,脸上挂着极其灿烂的。她说:“今年的烟花是很好看。”
尤衡在一旁说:“巧了, 你母亲刚来, 你就回来了。”
尤衡大大咧咧地着, 并不问尤玉玑这个时候什么会突然跑回。焦玉书却轻轻蹙了眉,目光落在尤玉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阿姐, 你能回来真好!”尤嘉木跑过来,开心地手搭在姐姐的肩上。
夜里的凉风吹拂着尤玉玑身上的白狐裘, 柔软的绒『毛』轻抚她的颈侧,提醒了她夜风的凉意。她急忙攥着母亲的手,询问:“母亲凉不凉?”
尤夫人摇, 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女儿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轻轻掖到她耳朵。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是尤玉玑渴望良久。
尤嘉木在一旁说:“赵哥换的大夫给母亲换了个方子。母亲果然好多了,还能下床来了!”
尤嘉木口中说的事情,尤玉玑倒是知。赵升从故乡接过来一位医术高超的老大夫,他对这老大夫有恩,老大夫听说江淳有孕在身,就担下来帮忙诊脉安胎的事情。赵升心里记挂着尤夫人,前几日让这位老大夫过来给尤夫人看病,给换了『药』方。
之前尤玉玑用帕子蘸了方清怡酿的酒,就是派人送去给江淳身边的这位大夫查看。
尤玉玑想起同来的司阙,她暂且依恋地松开母亲的手,起身去拉司阙过来坐。
长桌上摆着用到一半的年夜饭。按照司国的习俗,这年夜饭的确是半夜才开始吃,不像陈国的习俗年夜饭和平常的晚膳时辰不差多少。
柳嬷嬷已吩咐侍女很快多摆了两张椅子和膳具。尤玉玑拉着司阙坐下,微着开口:“本来我与阙公主是府看烟花,忽然想回来看看,就带着他一起回来了。”
尤衡没怎么在意尤玉玑带司阙回来。他吩咐身边的侍女倒酒,望着尤玉玑说:“你就该早点回来!早点回过年!待在晋南王府算什么事儿!过几天……”
焦玉书轻咳了一声。
尤衡这才想到尤玉玑和离的事情还没有与婶娘解释过。他立刻住了口,猛灌了一口酒,大着赞:“好酒!”
天生声音洪亮的他,这一大,声竟比一墙之隔的院外小孩子手中的鞭炮声还要响亮。
尤夫人看了看尤衡,收回视线,望向女儿,温柔地说:“赶了这么远的路,先喝些热茶水暖暖身。”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刚说完,就不得不偏过脸去,一阵断断续续地咳嗽。
尤玉玑暂时故意忽略母亲的羸弱,压下眼里的湿意,去倒茶水。她着说,用乖顺的语气:“嗯,我听阿娘的。”
她倒了一杯热茶,认真地喝。
热茶入喉,温暖肺腑。
尤夫人已止了咳,温柔望着女儿喝茶。她再开口:“还有你那位朋友也是。”
司阙望过来。
“嗯。”尤玉玑着点,帮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司阙。
司阙接过来,目光仍旧望着尤夫人,说:“多谢夫人的茶。”
尤夫人和善地点点。
这杯茶,司阙喝得也很认真。
今晚哪里都在燃放烟花爆竹,显得很吵闹。尤夫人今日觉得身上轻松些,难得了屋,坐在庭院里,看看烟花,也是看看嘉木。没想到尤玉玑这个时候会回来,她而言更是意外惊喜。
尤衡、焦玉书和尤嘉木还在吃东西。尤夫人并吃不下,而尤玉玑来前已吃过。她推着母亲的轮椅,带着母亲往后花园去转转。
临走前,尤夫人疑『惑』地望向尤玉玑,轻声询问:“你的朋友不跟着一起吗?”
——他母女两个走了,膳桌上还剩三个男人,阙公主身女儿好似留在那里不太方便吧?
尤玉玑怔了一下,回望向司阙,询问:“让侍女带你去客房先坐坐?”
她还没有等司阙回答,立刻改了口:“和我一起去后院转转吧?我里后院养着好些花。”
“好。”司阙对尤玉玑改口后的主意很满意,起身跟在尤玉玑身后。
咬着牛腿的尤嘉木吐字不清地嘀咕一句:“怪不得都说姐姐和阙公主关系好,连回都带着……”
因母亲喜欢花,母亲病后,尤玉玑越发用心叮嘱下人后花园里的花养好,生怕以后母亲痊愈了,发她以前悉心养的花没有长好而难过。
三个人走在花园里,尤玉玑还是忍不住感慨:“母亲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尤夫人望着前面一盆又一盆被精心养着的盆栽,轻声说:“鸢鸢,我昨天晚上梦到你父亲了。”
尤玉玑的脚步不停下来。
她一直都知母亲的病,心结才是重因。
她忍下心里的颤疼,微着绕到母亲面前,在母亲身前蹲下来,像往昔那样着打趣:“母亲又想父亲了。”
尤夫人反复抚着女儿的手,轻声说:“我总是能梦到你父亲,他住在我的梦里不愿意走。”
她又温柔地起来,虚弱地接一句:“我也舍不得他走。”
尤玉玑快要忍不住眼泪,她脸埋在母亲的膝上,把眼泪藏起来。
司阙诧异地望向尤玉玑,凝望着她这一刻的脆弱。
尤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脊背,缓缓:“梦里,你父亲问我你和嘉木还好不好。”
她望着伏在膝上的女儿,心里又酸又涩。她真的病了太久,事情全部抛下。她失去了夫君,她的一双儿女也失去了父亲。
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鸢鸢。”她温柔抚着女儿消瘦的肩,“母亲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尤玉玑压着更咽,努力用寻常的语气回答:“是,母亲的身体会好起来的。会长命百岁。”
她慢慢抬起脸,泪痕已消,是她一惯温柔的脸。
司阙在尤玉玑洇红的眼角多看了一会儿。
尤夫人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她今日来这么一会儿,已是很难得。尤玉玑本想让母亲看看她以前喜欢的花都生机盎然地好好生长着。可顾虑母亲身体,瞧着母亲没什么精神,她好人送回房。
柳嬷嬷迎上来询问:“姑娘今晚住在里吗?需不需要给阙公主准备客房?”
这一晚上,尤玉玑实在没怎么顾得上司阙。闻言,她回望向司阙。司阙立在院中,夜风吹动他雪『色』的裙摆。他低着,看不清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柳嬷嬷交代了两句,然后她走向司阙,:“今晚我不回去了。你身体也不好,先去我房中歇一会儿。我安顿了这边就回去。”
柳嬷嬷对尤玉玑让阙公主住在她的闺房有些意外,她想着可能尤玉玑这次也和以前一样晚上宿在夫人身边?她不多言,立刻吩咐侍女去招待阙公主。
尤玉玑亲自给母亲擦洗过,扶着母亲上了床。母亲很快便睡着了。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并没有如柳嬷嬷所想留下来。
在母亲这边时,尤玉玑始终脸上挂着浅。回到她的闺房,疲惫与难过逐渐双双袭来。
房在她身后关上,她后背抵在上,轻轻叹息一声。
司阙刚沐浴完,从净室来,穿着尤玉玑的浅紫『色』寝衣,寝裤短了一截,『露』凉白修长的一小截脚踝。他白『色』穿得太多,忽换上这样柔和颜『色』,自是另一奇异的瑰丽之感。
他抬抬眼,望向软绵绵靠着的尤玉玑,:“还以你要很晚才回来。”
尤玉玑好似才看见司阙一样,她失神的眸子逐渐聚了神,落在司阙的身上。她忽然快步朝司阙走过去,裙角向后漾扬。
她走到司阙面前,手抵在他的胸前,人向后推去。司阙身后不远处是一座秋千。
尤玉玑小时候有段时间喜欢秋千,父亲了讨她开心在她的闺房里也做了个秋千。后来一人来到陈京,父亲她的闺房布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连她已不怎么玩的秋千,也做了一个。
司阙顺着尤玉玑推的力,坐在秋千上。晃动,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坐的地方,是他之前还嘲过的小孩子气的秋千。他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绳索,稳了稳身。
下一刻,尤玉玑俯身过来,捧着他的脸,用力去亲吻他。她的吻焦灼又蛮力,毫无半分她往日里一惯的温柔。
当尤玉玑抬腿坐在司阙的腿上时,司阙才从她这强势的侵吻中回过神。他止着秋千的晃颤,扶住尤玉玑的后腰,让尤玉玑坐在他的腿上。
尤玉玑发泄一样的亲吻逐渐缓下来,捧着司阙的手也放下去,她的手沿着司阙的脸颊缓缓下移,抚过他的胸膛,再辗转到他腰侧去扯他的腰带。
尤玉玑缓慢的动作,在『摸』到司阙腰侧的系带时,忽然又变得急躁起来。
司阙『舔』了『舔』唇上的血迹,望向面前的尤玉玑。她微微蹙着眉,垂着眼。微蜷的眼睫遮了眼里的急迫。司阙抬手,微凉的指腹轻抚过尤玉玑洇红的眼尾。
她哭的样子很蛊人,甚至让司阙一瞬间想到“摄人心魄”这个词。
可是,他还是宁愿她再也不会掉眼泪,眼尾永远轻挑勾着,不会再洇红。
一是太心急了,尤玉玑竟然一时没能司阙腰侧的衣带解开。微蹙的眉,拧得越来越深。她转身,欠身去拉抽屉,从抽屉里取剪子,咔嚓一声。
剪子落了地,秋千晃了晃。
伴着尤玉玑的眼泪。
一回,司阙也希望尤玉玑这次怀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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