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音之立即给封寒缨传了讯,询问麒麟蛋在何处,在等他回信期间去陪了陪母亲。
为了挽回一点顾绛在父母心中的印象,聂音之可为他说了不少好话,从外貌到性格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夸得她母亲禁不住掩嘴笑,“你爹爹都没这么完美呢,我看你呀,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才不是呢。”聂音之想了想,妥协道,“他跟爹爹不相上下吧。”
“你爹臭毛病可多。”
“那他还是有一些缺点的。”聂音之掰着手指数,“他很懒的呀,做什么事之前都不给我说,自以为是……”
等到夜里,父亲回来,母亲要去休息了,聂音之才从主院出来,阿浣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来夸姑爷的,怎么说到后面开始数落起他的不是了。”
聂音之一拍额头,“哎,对哦。”她随手揪下一朵海棠花,对着花瓣吹了下,又释怀道,“没关系,反正等爹娘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阿浣和澄碧互相看看,一起笑了。
聂音之折了一些海棠花枝放进屋里,坐在梳妆台前让澄碧给她松发髻,抬手勾出金芽,忧虑地猜测顾绛那边又过去了几年,是不是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她盯着芽上的叶子细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虚散的叶片似乎凝炼了几分。
“澄碧,你看看,这叶子是不是有了一点变化?”聂音之举起手腕。
澄碧凑上前来仔细查看,“好像收拢了一些呢。”
“太好了。”聂音之动作飞快地洗漱完,让她们俩去休息,独自坐到床上,驱动心诀打开共情去感受叶片。
这一次,叶片上似乎有一些波动,不似以前空洞的感觉。
聂音之心中一喜,闭眼凝神,清除心里的杂念,屋子里静悄悄的,虫鸣声隔着轩窗幽幽传来。
她静心感受着从叶片上流淌过来的细微情绪,这情绪虽然微弱,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从蔓延来的情绪中看,顾绛现在应该还算放松,应该是安全的。聂音之试着将自己的喜悦传递过去,不知道他能不能接收到。
聂音之一直开着共情,很轻很轻地去碰那片叶子,生害怕动作重了一点会将它碰散掉一般,对着叶子念叨她今天做了什么。
聂音之明明才见过他,但她一回到现在,就恨不得再一次通过心头血回去,下一次她过去,不知道又会落入他生命中的哪一个阶段,但总归他是在向她靠近的。
“我是不是有点太黏人了。”聂音之自我反思。
床幔像是被风撩动了一下,一袭凉意从薄被下钻进来,聂音之立即感觉到了,惊讶地抬起眼眸,她眨眨眼,僵硬着没有动。
春末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她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软薄绸衣,凉意贴着她的身体往上袭来,从胸口的被子边探出来,血月影摇曳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从叶子上传来一缕微弱的情绪波动,就如同顾绛在她耳边笑了一下。
他的神识被困在过去,身躯融入血月影魔气中,这些魔气依然受他掌控,与其说山河同化了他,不如说他将山河收入了自己麾下。
“你这样钻进姑娘家的被子里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聂音之捏住那缕魔气,试图通过叶子将自己的心念传递过去,“是会被我爹打断腿的哦。”
魔气亲昵地缠上她的指尖,在她唇舌上留恋片刻,缩进薄被里,她浑身一凉,被血月影魔气整个裹住,阴冷的感觉贴着她的皮肤舔舐而过,这种感觉实在微妙。
她伸手想要将血月影扯开,反而被它缠得更紧,凉凉的感觉,像是被顾绛抱着一般。
血月影紧贴着她,揉猫捏狗似的在她身上胡作非为,非常痒,聂音之难以抵挡那无处不在的魔气,笑得气喘吁吁地在被子里扭动。
很快那种痒痒的轻抚就变得不对劲,血月影阴凉的触感从她宽松的襟口潜入,贴着她的脖颈徘徊,慢悠悠地往下移去。
聂音之的笑声一顿,她发现周身的凉意都退了,滞留在心口上那一点凉便显得格外突出。就像……顾绛松开了这个以魔气给予她的拥抱,而唯一还停留着的,只剩下他微凉的指尖。
聂音之下意识环抱起手臂,但这个举动更像是要将那缕魔气抱进怀中。
萦绕在榻上的魔气越来越浓,将她的视野都笼入一片黑红交织的浓云中,她渐渐迷失在这片心怀不轨的魔气里。
她蜷缩起身子,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没过多久,便晕晕乎乎地被打开,她轻轻抽了一口气,皱起眉揪紧薄被,觉得有一点怪怪的。
不是一点点怪,这也太奇怪了吧!
“顾绛!”聂音之双手捂脸,呼吸有些急促,她算是明白了当她摸叶子舔叶子的时候,顾绛是什么感受了。
啊,不对,她最开始召唤出魔头的时候,就被他的魔气这样舔过身上的血。她那时候根本没有觉得这么难为情……
她以后要怎么直视血月影?
【这是在干什么,我不太懂】
【做拉伸运动罢了,不用大惊小怪】
【这也能行?绝绝子hhhhh你们小情侣也太会玩了叭,真·与空气doi】
【好TM怪哦,不行,我要反复观看】
【魔头你好行!这是什么跨越千年的爱恋】
【空什么气,这是大角虫play!被子的幅度看上去很激烈的样子,疯狂截图】
【天呐镜头居然没有转开,感天动地】
【如果可以让我们看看被子底下到底在干什么就更好了,裹这么紧干嘛!】
【可恶,我恨被子,想把这部剧里的被子全部烧光】
幸好她没有留阿浣或澄碧在外间陪侍,不然这样奇怪的画面也太难以解释了。
聂音之脸红得滴血,撑起身打灭烛火,床榻间萦绕的魔气将床幔打落,将月色也阻挡在外,这一片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昏暗无比,弹幕里的嚎叫很快消失不见。
到了后半夜,萦绕在床榻间的魔气消散,聂音之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眼中水光潋滟,咬着唇想,下次见面他一定要找魔头算账。
聂音之抚着自己肚子,臭魔头,血月影魔气真的很凉。
第二日,一只仙鹤从天而降,落在聂家的花园里,封寒缨那条点了美人痣的玄色小蛇从仙鹤背上冒出头来,十分自觉地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垂下头行了一礼:“师娘。”
“你怎么自己来了?”
影蛇吐吐蛇信,“那个地方不太好详述,我得亲自带你去。”
聂音之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什么地方?你该不会把他随便扔的吧?”
封寒缨沉默片刻,“当然不是随便扔的,为了孵他本尊还专门花了番力气把罗罗山的灵兽谷拿下,刚好那谷中的灵鸮在孵蛋。”
灵鸮会认不出自己的蛋吗?
聂音之坐上仙鹤,拍拍影蛇的头,“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去看看吧。”
影蛇倏地从她手下窜开,盘到仙鹤脖子上,“不准拍本尊!”被掐住脖子的仙鹤扑腾翅膀尖利地“嘎”了一声,被影蛇一尾巴抽得闭上鸟嘴,委委屈屈地振翅起飞。
聂音之撇撇嘴角,她还不想拍呢,她喜欢雪白雪白又毛绒绒的兔子。
在路上的时候,聂音之关心了一下封寒缨的宏图伟业,影蛇高傲地扬起脑袋,“本尊很快就会将这片地界全部收入囊中。”
“城阳观的观主是不是被你绑走的?你绑他做什么?”这个事聂音之还是听她母亲提说起的,前两日与她母亲交好的夫人想去求观主一卦,都没见到人。
影蛇晃了晃脑袋,它一晃,被它盘着脖子的仙鹤就跟着颠簸,封寒缨又抽了仙鹤一尾巴,“敢再颠一下,本尊宰了你。”
仙鹤嘤嘤两声,终于飞得平稳起来。
封寒缨从仙鹤脖子上爬下,毫不在意道:“绑他当然是为了卜卦。”
“你不是说他卜算得不准吗?”聂音之问道。
“算你我不准,算一个跟他差不多修为的人总该准。”
聂音之顿时起了几分好奇,“你要算谁?”
“一个不知死活的阶下囚罢了。”封寒缨口气轻慢,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转而问道,“还有心思关心别人,难不成你找到师尊了?”
“嗯,他的神识被困在过去。”聂音之抬目朝远处看去,今日天气晴好,白云如絮,不知他那里有没有风雨,“顾绛正在重历自己的过往。”
影蛇竖起脑袋,封寒缨的声线都高了一度,“重历?能做出改变吗?那岂不是有预知之能?”影蛇在仙鹤背上转了一圈,豆豆眼里冒着精光,兴奋道,“太妙了,若是趁此机会,先下手为强宰了正道那些未来的正道大能,岂不是轻轻松松将整个修真界捏在手中?”
聂音之看他一眼,“你师尊若是有志将整个修真界捏在手里,什么时候都能行,不用回到过去。”
封寒缨:“……”影蛇盘起身子,留给她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
【我一个螺旋霹雳爆笑,聂音之不带这么打击孩子积极性的!】
【我已经听到封总事业心稀碎的声音,没关系你还年轻,咱好好修炼,等你活到两千岁的时候你也行!】
【什么不知死活的阶下囚?!集美们,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阶下囚是谁?男的女的?】
【好家伙,难不成封寒缨开窍了!还拿的是强取豪夺的剧本?】
【封魔头每打下一座仙山,就会有一大群阶下囚,没看到他对谁有特别对待,难道是我错过了什么剧情?】
直到到达罗罗山,封寒缨都没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占据罗罗山的是一座驭兽门派,门派中都是些豢养灵兽的修士,一部分人在门内繁育,一部分人四海九州四处捕捉妖兽驯化,驯养好的灵兽卖往别的宗门。
罗罗山虽然偏僻,但这座灵兽谷属实很大,原本是太虚门的灵兽供应门派。
封寒缨打下罗罗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拿这些灵兽奖励给手下魔将当坐骑,到了战场上,还能灭灭太虚门修士的威风——连自己坐骑都守不住。
太虚门身为法宗门派,建在古法宗境内,是古法宗境内实力最强的一个门派,就算迫于灵气受侵染对他们不利,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人。
封寒缨如今就是和太虚门在来回争夺地盘。
太虚门在此地盘踞近千年,根基很稳,而封寒缨有血月影的天时地利,两方胶着很久了。
罗罗山有魔将守着,驭兽门这些修士比墙头草还能摇摆,反正都是养灵兽,只要明码实价给他们钱,给谁养不是养呢?反正他们就是铲屎的而已。
到了此处,他们受到了驭兽门的热情接待。
驭兽门门口有一座漂亮的展示台,上面蹲着各式各样的小动物,还有些小型灵兽,来访的贵宾可以选择一只自己喜欢的小家伙抱着玩,这些小兽被驭兽门的修士统称为“能化干戈为玉帛的迎宾兽”。
聂音之由衷赞叹:“妙极。”她转头问封寒缨,“你第一次来的时候,选的什么兽?”
影蛇嘶嘶两声,嗤笑一声,“我说,你驭兽门上下本尊连人带兽全都要,不服者杀。”
聂音之无言以对。
驭兽门接引的修士肩膀上蹲着一只灵猫,热情地给她介绍,“道友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小家伙。”
聂音之一眼看中那只漂亮的雪兔,伸手想要去抱,被一缕魔气从袖口钻出来,在她指尖蛰了一下。
她蓦地缩回手,那修士见状,主动捉起雪兔,“道友好眼光,这只兔兔是我们迎宾兽里的招牌。”
聂音之闷笑着推辞道:“我有兔兔了,还是不要随便抱别的兔兔比较好。”
封寒缨在旁边不耐烦道:“别搞这些虚的,你们门主准备好了吗?”
那修士点头,“门主已在内恭候二位大驾。”
聂音之进了驭兽门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封寒缨打下来的,是他用一颗麒麟蛋收买的。
——韩竟师祖被他卖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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