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进入扬州之后,前来拜访越王的人马越来越多。商人的嗅觉就是灵敏,人还没到封地,他们闻着钱的味儿就来了,而且都带着丰厚的礼物。李泰一一笑纳了这些礼物,而后非常有诚意地把准备大量购买牛马的消息散出,谢意虽然很想独占,但也阻止不了越王。
“黑白色的牛?老纪,你见过吗?”
“前年路过蜀地,黑白熊倒是见过一些,黑白牛?闻所未闻。见鬼了,越王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黑牛白牛都见过,越王说的黑白牛,是不是这两种牛配种生下来的?”
又是一个商贾摇着头走出营帐,4000头牛的大单确实诱人,但要和其他商贾压价,赚头难免少了一些。而越王答应只要找到黑白牛,可以直接拿下1000头,无人争竞,价格自然更令人满意。
“走走走,去苏杭找找消息,那里海客最多,或许有见过黑白牛的。”
为了抢单,商贾们爆发出了强烈的热情,一边派人四下购牛,一边广搜消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传说中的黑白牛。
眼见来找越王的商队一个接着一个,谢意心中难免有些着急。好不容易占了个先手,消息也传回老家好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到人马走到了常州地界,再入无锡、苏州,眼见越王的封地就到了,居然还是没有消息,谢意急的乱转,却没有半点法子。
还好,在望亭宿营的时候,回老家的人终于又快马赶了回来,气还没喘匀就被谢意揪着问,上气不接下气道:“东家,家里得了消息就一直在找,昨天终于找到了黑白牛。是一个波斯的海商,他爱喝牛奶,甚至在船上养了十来只牛,公母都有,全是黑白色的。大老爷已经把牛全部买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先让小的快马来报。”
谢意大喜:“好!干得好!下去领赏吧!”
谢意心中开始盘算,这一千头牛的单子揽在怀里,谁也别想抢走。家里这些天从各地购买了约千匹牛,可以用来竞标,这样越王的大单自己一家就吃掉了一半,绝对满意。
不过不可能就此罢手,相比牛单,那些鸡鸭羊单虽然差些意思,但只要有赚头,就不可能不下手。另外,越王弄了这么多牲畜,肯定要搞畜牧场,需要的木料同样不在少数。
一场狂宴啊,根据长安的传闻,越王手中的财富不下五十万缗。根据这些天的观察,越王绝不是那种等着收割食邑财富的人,这五十万缗肯定要撒到封地上,眼前的牛单仅仅是第一次而已。
谢意决定,今后要死死盯着越王,至少在榨干之前是如此。
李泰自己都没想到,奶牛居然会这么快就被找到。当然不可能是后世那种优质奶牛,还需要进行各种杂交繁育,最后找到优良品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总算是走出了最难的第一步。
6月初,队伍终于来到苏州。
原来的苏州一半被割给了越王,而且不是名义上的封地,而是弄了一个什么自治区,由越王掌控一切实权。地盘一下子少了一半,即便不是苏州的精华之地,当地官员肯定也不会高兴,毕竟这意味着有一半官员失业了。
上到江南道府牧,下到各地县令,都来迎接越王了。他们表面上都非常的热情,不少文士当场作诗盛赞越王,文风之胜可见一斑。然而李泰总感觉,这帮人的眼神之中有种压不住的戏谑和嘲弄。
什么意思?准备给来意不明的邻居一个下马威?
毕竟是邻居,以后少不得打交道,所以李泰没有发飙。无聊的宴会过后,一帮当地长官便告辞而去。
一个县令回头看了一眼大营,对身边的府牧谄媚笑道:“真是感谢府尊大人,卑职治下如今一片清明,再无那等奸猾贱民之害,全靠府尊大人指点迷津。”
另一个县令也是抚须而笑:“正是如此,仿佛腐疮尽数割去一般,某县内本月诉讼一件也无,堪称政通人和。来年考评,卑职能有佳评,全赖府尊大人高瞻远瞩。”
被众人夸赞的府牧满面笑容,回头看大营时却是冷冷一笑,心中暗想:“江南,始终是士族的江南,一个越王就想撬动,简直痴心妄想。老老实实做你的富家翁便罢了,若想染指江南道,便让你见识见识士族的手段。”
对于土地,李泰自然是有野心的,但并不在大唐。所以府牧的担忧是多余的,只是他留下来的一个下马威,着实让李泰有些震惊。
一入境,就看到了一片流民营地,而且是连绵一片,差点都看不到头的那种。里面的人各个破衣烂衫,比还未投奔越王营之前的丰谷县百姓还要凄惶,看着简直就像是难民营。
说是营地,实际上就是用树枝什么的随便搭起来的一个窝,条件好的还会找个地窝,坚固一些。差的随便一点风吹雨打,估计就吹翻了。
这就是自治区的一千户百姓?
李泰怎么也不相信,因为苏州可以说是可以媲美长安富裕的地方,就算过的再差,也不至于如此吧?而且诡异的是他们为何要在这里联营成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都不种地也不干活吗?
看到李泰的军马过来,这片营地响起一阵欢呼,而后成群结队地跑出来,高呼‘越王来了’、‘俺们有救了’之类的话语。如果不是没有携带武器,新兵团差点要把他们当成劫道的土匪。
“止步!都止步!再敢上前,当土匪论处,杀无赦!”
段得一和毛义新赶紧带着部队上前,若是让这帮乱民冲进辎重营,乱七八糟的一阵乱抢,什么东西都别想剩下。物资也就罢了,若是队伍里的妇女小孩在乱流中出现什么意外,那才是团长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看军爷们抽出了武器大喝,这帮乱民才堪堪止了步,聚集在离军队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双眼放光地看着辎重营里的粮车。
看这模样,分明是饿的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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