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里的猪骚动着,因为来了陌生人。她一闭眼迈进去,那些猪彻底疯狂,横冲直撞。她一个不稳,被撞倒在地上,手背被猪蹄狠狠踩过。
她吓得尖叫起来,求救般冲向栏外,最后趴在地上朝帝煜看去。刚刚这么一吓,头发都乱了,披落下来,被汗水沾在脸上,狼狈不堪。
帝煜没有离去,坐在了猪圈的尽头,即使如此肮脏的地方,都没有减损他半分优雅。他端坐在那里,像一个帝王。
负责人走来,不客气地踢了她一脚,“这点小苦就吃不了了?因为你的陷害,少主还曾被捆在猪圈里三天三夜,给那些饿得发疯的猪啃,差点没命。”
这事才过去四年,农庄所有的人都记得。当初有多恨帝煜,现在就有多恨江天心。
那人将她拎起来,“跟公猪睡还是扫猪圈,自己选。”
温小染再投一眼帝煜,他依然冷眼,身上却已泛起了撒旦的味道。
她咬啼牙,“我扫猪圈。”
那是怎样一个惊恐的上午,过后连她自己都不想去回忆,她只记得,当扫完所有猪圈时,她身上已经落下了不少伤痕,衣服上更是斑斑点点的粪便。
帝煜慵懒地抬脚离开,留下一室冰冷的空气。她压着胃在墙角狂吐,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心心。”有人轻轻扶住了她,是江母。她眼里含着泪,眸底早就通红,“你受苦了。”她将温小染掩在怀里,哭得更难过了。
温小染回抱着她,这才感觉到一点生的气息。
“以前,他也是这么对你的吗?”
很难想象,被一群发慌的猪围堵,是多么恐怖的事。
“是我们错了。”江母没有直接承认,但从这话里,温小染已知道,她也吃了不少苦。
江母把她带到自己简易的宿舍里,找了衣服给她换。清洗一新后,温小染终于感觉舒服了些,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没有找到江母,有些不放心,一路寻下来。
在转角处,江母跪在帝煜面前,“一切的错都在我身上,少主,求求您不要再折磨心心了,您要有气,直接冲我发吧。是我没有教育好她,是我的错。”
这不是温小染第一次看到江母为自己的女儿求情,但依然感动。这一刻,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因为不管多累,多怕,都有人护着她。
要是自己的妈妈还在,是不是她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妈妈也一定会像江母一样,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都挡在她面前,坚定地保护她?
晚上,她和帝煜坐同一班直升机回去。
低头俯视着那片土地,她沉默了好久方才出声,“下次,如果想惩罚我,千万别当着……我妈的面。”
帝煜转回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别样的深意。
“你恨的不是我吗?牵累到其他人身上,算怎么回事?”她摊摊手,故做轻松状。
夜,再一次降临。温小染已经算不清这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第几个夜晚。她今天跟帝煜说那些话,除了不想看到一个母亲伤怀外,还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她失踪了这么久,家里人果然不在乎。
自己现在的处境大体跟帝煜当年一般吧,心里,有的全是绝望。
门,缓缓被推开。
帝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温小染瞠大了眼,没明白他进来做什么。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帝煜只淡淡地勾唇,“怎么办?我的女人都被你气走了,你不是该承担起他们的工作?”
这工作……温小染自然明白,本能地护紧了自己,“我很累了。”而且,她根本没跟他的女人们说几句话,怎么地就是她气走的?
帝煜没理会,缓缓解着扣子,走向大床。
温小染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儿。前些天那无情的折磨历历在目,并不比今天在猪圈里受的惩罚来得轻。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被猪拱。
“我这身上可脏得很,猪屎猪粪沾了不少,现在还臭。”她故意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我能凑合。”他轻易就将她的借口给挡了回去。温小染很想拿个杯子砸他的脸。
“别忘了,你是我结婚证上的那个人。”他刻意提醒。
“我根本不是……”温小染急切的话语只吐到一半,就在他要杀人的目光中缓缓咽了下去。再说自己不是江天心,只怕会得到更沉重的打击吧。
“要不我们离婚吧,离婚后,你可以大张旗鼓地写我的坏话,败坏我的名声,到时候我抬不起头来,生不如死。”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离开他,便是最好的结局。至于那所谓的名声,她不是江天心,而且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名声差不差。
帝煜冷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戴了绿帽子吗?”
“……”
“而且,败坏你的名声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只想保持着你的婚姻,让你没办法风流又没办法摆脱我,然后痛苦一辈子!”
他要的是一辈子。
她的一辈子痛苦!
温小染打了个战,冷汗无声流淌。
他走过来,长而冰的指尖爬上她的臂。她被激得身子猛然缩紧,无比戒备地回迎他的目光。他的目光比指上的温度还要冷。
他的指,最终停在了她的肩头,似有似无地触着她的颈,“在猪圈里的感觉怎么样?你知道我当时被关进去的时候有着怎样的愤怒吗?我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竟然被人如此对待!”
“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语气轻轻的,并没有愤怒,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有她知道,这波澜不惊之下,蕴藏着怎样的仇恨!
“你当年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让我活下来!”
指头,一紧,掐上了她的脖子。虽然只掐了半点,却照样让她没办法呼吸,仿佛随时都会窒息!
温小染感觉血液都在倒流,只能惊恐地看着他。
“我也……很冤。”
好久,她吐出一句话来。如果注定被他掐死,至少在掐死之前,她要理清自己的身份。
帝煜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的笑比刚刚更冷一份,温小染感觉眼前有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随时会将她吞没。后面的话没有再吐出来,帝煜已将她推了出去,“我只是想知道江天心装伟大能装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出原型,太没意思。”
他抬步走出去,只剩下温小染独自握着被掐过的脖子,满面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
“少主,需要给您预备几位佳丽吗?”管家端着茶水进了帝煜的卧室,问。
帝宫有的是房间,装一百个佳丽都不是问题。
帝煜捏了捏鼻染,一脸的反感模样,“不用了。”
“可是……”
帝煜挥了手,是不想再听废话的意思。管家却还是壮起了胆子,“少主难不成以后都找少夫人?少主,您不能再和少夫人……”
原本垂眸的帝煜瞪了他一眼,管家才撑起的气势缓缓地落了下去,没好再说什么。他默默往外退,在帝煜看不见的时候抹着额头的冷汗。
“我不可能再和她产生感情。”
拉门时,背后意外地传来了帝煜的声音。管家完全没想到他会回应自己,给惊了不小一下,回头时,看他眠在床上,脸上显现出刚毅的安宁,唇抿紧,仿佛那句话不是出之于他之口。
帝煜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再安排她去猪场,而是依然留在帝宫拔草。自从那晚到过她房间后,他没有再出现过。即使偶尔不期而遇,他也将她视为透明人,直接越过。
这对温小染来说,是好的。
帝煜这人早已被欺骗浸泡得冰冷无情,就算她再多的顺从讨好,都不可能得到谅解。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等待。
自从送走了最后一比佳丽后,帝煜再没有要求管家找人过来陪他,也不曾去找温小染。对于一个尽职的管家来说,这是不正常的。
管家派人找了个女人过来,为了不太显眼,让她换上了女佣服。
温小染拔了半天的草,天空突降大雨,淋了一身透。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回家换衣服,却发现衣柜里原本就不多的几件衣服都湿透了。
佣人们看不惯她,经常捉弄她,显然,这又是他们的另一捉弄手法。除了给她吃好,不让她死掉外,管家对于佣人给予的捉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会不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小染颓败地立在那里,双肩无力地垮下去。看来,得穿湿衣服了。她穿着原来的衣服往楼下走。
“衣服都湿成这样,把地板弄脏了怎么办?”背后,穿着女佣服的陌生脸孔显现。边跟温小染说话,边鄙弃看着自己身上的女佣服。这一身衣服将她火爆的身材全给遮住,真是烦死人了。
“我的衣服给你吧。”她随意解开,丢给了温小染,而后穿着露出来的那一套清凉衣着扭着屁股走出去。温小染求之不得,捡起衣服要回去换。却没想到一扭门把,自己的房间被人锁了。
知道必定又是某个佣人的恶作剧,她索性懒得理睬,去了公共洗手间将衣服换好,对着镜子清理。
“叫你别乱跑,怎么跑这儿来了!”
有人在背后说话,既而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喝掉!”
温小染迟疑地接过水杯,没往嘴边去,那人似乎不耐烦,“这是管家让人送上来的,喝不死你!”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敢借着管家的意思捉弄她。管家时而也会表现出一些善意,温小染只当他因为看到自己全身湿透回来才表示关心,没有多想,灌了下去。
那人抱着杯子离去,她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热乎的,头也有些晕沉。房间进不去,她索性在地上蹲会儿。
怎么这么热?
明明自己就蹲了一会儿,怎么天就黑了?
温小染揉揉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却清楚地意识到背后的柔软和坚塌陷。她躺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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