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总是不经意间路过,然后无情的摧毁一切快乐与幸福。
巴斯达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插进马蹄印中,扣出一块被血液浸透的泥渍,然后拿到鼻翼间轻轻一闻。
熟悉的味道充斥鼻尖,作为一个猎人,他熟悉各种野兽的血液味道,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也是他成为这周围最优秀的猎手的倚仗。
同样,他能够追踪受伤的猎物,同样能够追踪人而他最熟悉的莫过于他儿子的味道。
这血液就是他儿子的!
“哈哈…咳,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巴斯达仰天长笑,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灌入口中。
良久,巴斯达收敛脸上的悲伤与痛苦,转过头看着雨雾蒙蒙的天地,那里藏着周围最大的城市—罗尔德城。
现在,这里一切都没了,家人,村民,家乡,现在他要去罗尔德城了,或许是去开起新的生活,或许是去复仇,查明在这里留下马蹄印的人,或许…………!
转过身,巴斯达擦去手上的血泥,面色冷漠的朝着村子内走去。
仿佛刚刚脸上的悲伤,痛苦,急切,愤怒都只是一层覆盖在脸上的面具,而现在这层淡漠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快步穿过雨幕,巴斯达来到先前丢下的野鹿面前。
这头野鹿体型庞大,肌肉健硕,裂开鹿嘴中不是食草动物的大板牙,而是尖锐的利齿。显然它不是吃素的,或者说不仅仅是吃素。
而这个大家伙真实身份,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野鹿,而是不入流的凶暴种—利齿鹿。
是巴斯达盯了许久才猎杀到的,目的就是给他的儿子补充营养,强健体魄,让他能有机会被城中的贵族姥爷选中,将来成为一名伟大的骑士。
不过现在利齿鹿是猎来了,但是吃鹿的人却不在了。
巴斯达走近后,一把捏住鹿角,轻轻松松就把这个体重接近一吨的大家伙,拉着进入木屋中。
“啪”
利齿鹿被巴斯达暴力的扔在木屋地板上。
然后巴斯达就从木屋上取下,各种炮制野兽尸体的工具,开始处理利齿鹿的尸体。
从剥皮,到剁肉去内脏,再到裂骨,一套手法行云流水,善心悦目,这是他二十多年磨练的手艺。
鹿尸刨开,浓郁的血腥气与腥臭味喷洒出来,味道有些难闻,腥臭夹杂恶臭又混合一股血液中的草木清香,让人十分的上头,如果是个普通人说不定就直接给熏晕了。
巴斯达却不为所动,常年的狩猎生涯他见过太多的腐烂尸体,什么样的都有,留着黄色脓液都算是比较好的,这点味道他很容易就能无视。
到是那股草木清香让巴斯达有些咽口水,觉得凶暴种不愧是凶暴,肉的味道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因为在过去的三十多年,他从没有吃过凶暴种的肉,哪怕是不入流的凶暴种,这次也是为了儿子才冒着生命危险狩猎的可惜他的儿子永远也吃不到了。
于是在草木清香的刺激下巴斯达更加的卖力了,剁肉刀都舞出残影。
“梆梆”
“剁剁”
“撕拉”
刀具与骨骼的碰撞声,骨骼的断裂声,肉体的撕裂声,在木屋中响彻不决,不时就有砍碎的骨头渣子飞溅出穿窗外。
……
木屋外,雨似乎有些大了,又仿佛变小了,或许是夜色的掩映与雾气的朦胧让人难以估摸准确。
木屋中恶臭散去,只留下血肉的血香味夹杂着松木燃烧的清香,形成一股特殊的味道让人有些垂涎欲滴。
巴斯达坐在火堆前,嘴里啃着表面有些烧焦的利齿鹿心脏,两片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显示出利齿鹿心脏的超强韧性。
手里则不断翻动着切成一块块搭在自制烤架上烘烤的鹿肉,并不时往火堆里塞些干燥的松木,维持火力。
由于时间紧迫,巴斯达没有选择把鹿肉做风干处理,制作肉干,而是选择抹上食盐,直接大火烤制。
同时烤肉这段时间,巴斯达也没有干干的坐着,而是在村子中挨家挨户的搜索可用的物资。
当然最主要的目标是把残留在村子中的所有钱财,都搜集起来。
因为去了城市不像在农村,只有有口食物就能活下去,在那里需要金灿灿银闪闪的小可爱。
钱财并不多,毕竟只是一个屁股大点的小山村。
但是也不少,不说巴斯达常年捕猎野兽,售卖兽皮攒下的家底,就说老村长的珍藏也是不少,再加上其他村民的积蓄,勉强让巴斯达的钱袋鼓了起来。
根据巴斯达的估计,就算去了城市坐吃山空也能让他无忧的生活几个月。
夜更深了,斑驳的火焰摇摆,把巴斯达的影子映照得如妖似魔。
……………
雨雾散去,天明了,也天晴了。
木屋中,巴斯达一如昨天晚上一样,静静的坐在火堆旁。
昨晚一夜,巴斯达都没有休息,而是一直专注的烤肉。
如今烤架上的鹿肉都被烤得有些干瘪,仿佛风干的枯木一样。
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体积相比鲜肉也缩小了许多多,至于味道怎么样巴斯达没吃,也不知道。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这样暴殄天物的直接烘烤,而是精心的制作风干肉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以前的巴斯达,也就不心疼这些鹿肉了。
况且他需要的仅仅是离开这里的干粮。
“啪嗒”
木柴燃烧的炸裂声响起,巴斯达扭过头,看着外面渐渐亮堂的天空,起身把火堆扑灭。
然后把上面烤得跟柴火一样干硬的鹿肉干,一一取下来,放到一边晾干后,便不在管,而是朝着房屋的另一边,木床那里走去。
木床上东西不多,只有一些看起来有些新的衣物,和一些钱币。
巴斯达把钱币仔细的包好,又拿起从村子里搜刮来的半新衣物,开始打结缝合,制造成一个简单的包裹。
用来带走鹿肉干,当做路上干粮。
包裹弄好后,巴斯达把冷却的肉干装好。
可惜的是,肉干有些多,包裹塞满后,依然还剩下许多。
巴斯达有心再弄一个包裹,但是考虑到此去路途遥远,如果东西太沉的话不利于行动。
所以巴斯达看着已经装的满满当当的包裹,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后就开始胡吃海喝,死命的往肚子里塞鹿肉干。
一直塞到,撑的有些翻白眼才停下来,此刻巴斯达肚子撑的鼓鼓的,青色的血管爬满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但是巴斯达却一脸的淡漠,或者说板着死人脸,仿佛这具身体根本不是他。
然后巴斯达抹抹嘴上的肉渣,又把衣服拉紧遮住圆滚滚的肚子。
开始打水,收拾武器,他准备离开了,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
三天后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隐隐泛着血色的天空一览无余,泥泞湿滑的道路上,一行衣衫褴褛的人,正慢慢行走。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大多都身体瘦弱,面带菜色,仿佛难民一般。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其中有一个身体高大强壮,背着麻布包裹,手杵着一根长矛的壮汉,正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模样的人。这两人也较为强壮,都是成年的汉子,行走之间落脚有力,显然也是吃饱饭的,跟后面颤颤巍巍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人相比,天差地别。
领头的汉子抬起头看向泛红的天空。满脸横肉,胡子拉渣的脸上,表情淡漠,不是巴斯达还有还谁!
那天背着行囊离开后。巴斯达就寻着记忆中的印象,朝着罗尔德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还算平稳,天气也不错,一直没有遇到大雨,所以原本大约半个月的路程,也快了许多,现在不过三天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期间除了遇到几个想要抢他的食物,被他随手戳死抛尸的村民外,再也没有什么波澜。
至于周围跟随着他的人,都是一些村子莫名其妙被灭,幸存下来逃往罗尔德城的人。
这其中有年幼的孩子,有瘦弱的女人,还有年迈的老人,好像能否幸存下来都是看运气,并没有什么规律。
范围也很大,听说有从罗尔德山后,也就是巴斯达狩猎的那座山逃来的人,但是其中幸存下来最多的是—猎人。
因为他们都是跟巴斯达一样,进山狩猎之后,回到村子就发现村子早已没有人影。
而且村子中的人也不像突然离开的样子,因为村子中的财物,食物都没有少,就是人不见了。
并且有些房屋墙壁上会有被利器切开的破洞,与灰白色的灰烬。
所以大多幸存的村民都是连滚带爬的跑了,以为村子被什么恶魔给屠戮了,也有胆子大的收拾好食物衣物后才离开。
至于跟在巴斯达后面的两人,也是逃亡的猎人,被巴斯达用食物与武力收买来当手下。
至于跟在后面难民一样的人群,是因为巴斯达经常给予一些快要饿死的幸存者食物,所以有些逃难的人就自发的跟着他。
当然这也是巴斯达有意为之,就是想收服一些可用的人,毕竟即将去到城市。
就算去干苦力,人多有影响力,待遇也会比一个人去要好的多。所以巴斯达也就不排斥跟在他身后的人,有时还会给予一些食物,不让他们饿死。
“头,前面就是罗尔德峡谷了,过了这个峡谷距离罗尔德城就不远了!”
巴斯达左边,瓦特勒凑上前来,在他旁边说道。
“嗯,等下我们穿过峡谷后,就找个地方吃饭休息,恢复精力!”
“如今越是靠近罗尔德城,遇到的人越多,还是谨慎一点。”
巴斯达低下头看着已经露出面目的峡谷,安排道。
“是”
瓦特勒退后一步,继续保持落后巴斯达一个身位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
夜幕降临,相比于白天的安静,晚上的大地要显得更加喧嚣。
峡谷中,一处崖壁下,巴斯达一行人在这里扎营,他们并没有如意穿过峡谷,因为身后的累赘大大拖慢他们的速度。
夜色中火堆明亮,一个黑乎乎的瓦罐在其中冒着热腾腾的肉香,散发着致命诱惑。
围坐在火堆旁的人群中,不时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巴斯达没有围在火堆前,而是靠在火堆后面的崖壁下,因为野外是不安全的,相比于火堆前,巴斯达更相信火堆后的崖壁。
因为这里既能感受到火堆的明亮与温暖,身后的崖壁也能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危险。
“噼啪,咕嘟嘟!”
木柴的炸裂声,开水的沸腾声,盖过了周围躁人的虫鸣声。
火堆周围没有人说话,因为说话也是要体力的,而是都直勾勾的盯着火堆上的瓦罐,猛咽口水。
不过虽然他们猛咽口水,却没有人敢动瓦罐,因为那是属于巴斯达的。
肉香味越来越浓,借着火光可以看见其中翻滚的油花和鹿肉。
“好了,埃德把火堆下面的木疙瘩(类似山药的植物根茎)翻出来,我端着肉汤去给头。”
瓦特勒看着肉汤煮好,起身端起肉汤朝着巴斯达走去,同时跟旁边呆呆的埃德说道。
“嗯,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埃德一下回过神来,捡起身旁的树枝,开始翻找火堆中烤的木疙瘩。
瓦特勒则无视一双双贪婪羡慕的眼睛走到巴斯达跟前。
“头,肉汤好了!”
“嗯,把肉汤分一下,等埃德过来后一起吃。”
“是”
瓦特勒应声后,从旁边的行礼中拿出吃饭的家伙,开始分肉汤,当然大头都是给巴斯达。
埃德很快抱着烤熟的木疙瘩过来,三人就着肉汤开始吃晚饭。
至于火堆旁的人,这才开始煮食物,有煮树叶,树皮的也有煮虫子的。
当然最多的是巴斯达给他们的肉干,肉干不多只有小拇指大小一块。
不足以让他们吃饱,但是凶暴种的肉干,哪怕只是这么一丢丢也足已让他活下去,不至于饿死。
甚至加上他们自己采集的乱七八糟的食物,吃饱也是有可能的。
吃完饭,一行人休息的休息,站岗的站岗。
巴斯达靠在崖壁上,处于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旁边随时都有一人放哨,外围则是跟着他的流民,可谓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巴斯达依旧不敢睡的太死,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需要睡觉,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时间流逝,夜色渐深,明亮的火堆暗淡下来,站岗的人也有些昏昏欲睡,不停的点头。
突然
营地外围,一个熟睡的干瘦身影蓦然消失不见。
没有惨叫,没有动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没有人发现不对,无论是外围站岗的人,还是巴斯达旁边站岗的瓦特勒。
一阵夜风吹过,吹得站岗的人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
“嘶,有点凉啊!”
同时仿佛熟睡的巴斯达,蓦然睁开眼睛,鼻翼轻动。
“鲜血的味道,还有恶心的涎水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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