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张巡苍白的面色,感受着其虚弱至极的气息,好似随时会昏厥过去一般。
武战摇了摇头。
从主位之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张巡身旁,将他扶起道:“张巡,你替我守住了拒北城,更替拒北城百姓争得了一线生机。”
“你何罪之有?”
“你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武战沉声叙述之间,一举为张巡的功过定下基调。
“主公,可是,我”
张巡一想到自己入魔之际,吞噬了上万武家军士卒,就不觉一阵愧疚难当。
“战争,总会有牺牲,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你入魔,也是为了守护拒北城,保护拒北城一城的百姓!”
“他们,死得其所,你不用多管,我会派人,去处理好善后事宜,给予他们的家属足够的抚恤。”
武战拍了拍张巡的肩膀,安抚出声道。
恶魔将军之名,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张巡会走上这条路。
武战之所以将他派往拒北城镇守,亦是有所预料。
若说上万武家军惨遭张巡入魔之祸,武战也有责任。
他不会去推卸责任。
那些武家军,他自然会给予最高待遇的补偿。
然,他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
他始终坚定的认为,那上万武家军,亦是必然要牺牲的对象。
没有他们的牺牲,拒北城,就守不住。
从大局考虑,正如他所言,张巡无过且有功!
无论是于他,还是于拒北城百姓,都是大功!
“多谢主公体谅。”
武战话说到这个地步,张巡也没有再过多矫情。
点了点头,不顾武战的拉扯,再度跪伏于地,行礼道。
“起来吧。”
又是一把扶起张巡,武战不再多言。
“主公,不知你为何特意要放安图路回去?”
待得武战再度落座于主位之时,冉闵有些疑惑的发问道。
他不是太明白。
明明他完全可以将安图路截杀。
却是在关键时刻,听到了武战传音。
让他故意对逃亡之中的安图路视而不见,放安图路回返北漠王庭。
“奉孝,就劳烦你给我们的冉闵大将军解释一下吧。”
武战笑了笑,对郭嘉道。
“诺。”
郭嘉先是拱手对着武战一礼,又是回头对着冉闵道:“冉闵将军有所不知。”
“此乃主公之计也,放安图路回去,一则要让安图路将对主公,对我武家军,对诸位将军的恐惧,传入北漠朝堂之上,让北漠朝堂为之震动,对我北方三道不敢再升起觊觎之心。”
“二则,试问,北漠百万铁骑都葬身于这拒北城下,偏偏只有安图路一人逃回北漠,北漠大汗会怎么想,整个北漠的文武百官又会怎么想?”
嘶!
听得郭嘉这么一解析,众将纷纷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曾想,放安图路回归北漠王庭,竟是有着一石二鸟之效。
深思下去。
他们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活着的安图路,要比死去的安图路,价值更高。
对他们的用处,也要更大。
故此,众将不再多言。
尤其是冉闵,他并不笨,只是,很多时候,身为一名武力超群的大将,他习惯用武力去解决问题,而忽略了思考。
他敬佩的望着武战道:“主公妙算,末将敬服。”
“好了,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
“奉孝,此次拒北城一战,战果、战损,可曾都统计出来?”
摆了摆手,武战神色一正,对着一旁的郭嘉出声道。
“回主公,根据我派人统计得出的数据。”
“此次,北漠百万铁骑,已为我军一网打尽,除却主帅安图路逃亡,余者,包括巴狼、安烈、巴鲁、图山、井山在内的万寿境北漠大将,都为我军诸位将军阵斩。”
“与此同时,我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乃是原拒北城守军,十二万武家军驻守拒北城,坚守一月有余,而今,仅剩下不足两千人。”
说到这里,郭嘉的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一抹沉重之色。
此前,他与武战有过料算。
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拒北城一战,折损会如此之大。
十二万武家军,只剩下不足两千。
这几乎与全军覆没,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他们,都是拒北城的大好儿郎!”
“也是我武家军众将士的榜样!”
“他们,死得其所。”
武战先是默默一叹,随后站起身来,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有他这番话,这十二万武家军,就没有白白身死。
自然,武战也不仅仅只有这几句空话,他又是扭头对着郭嘉吩咐道:“奉孝,回头,你替我写封信给荀彧。”
“告诉荀彧,让他筹备一座英烈碑。”
“此次拒北城一战,凡战死的武家军士卒,都要名列其上,以供后人铭记。”
“另外,还要让荀彧抓紧时间,安排好抚恤金,这些都是英烈,他们不能白死,他们的家人,都将得到优待。”
“于张巡入魔后,死亡的武家军士卒,补偿标准,也要提到最高。”
一番话落下。
这些,便是武战目下,能够竭尽所能去做的一切。
力求弥补战死的武家军,也不让活着的武家军心寒。
还能让他们感受到一种榜样的激励,一种战死沙场,与有荣焉的豪情。
“主公英明。”
闻言,一众将领们,纷纷单膝跪地,心中感慨不已。
他们都曾是驰骋沙场的大将,深知,那个时代,士卒战死沙场,莫说是为他们铭刻英烈碑,就算是想要得到足够的抚恤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而今,武战全部做到,由不得他们不心怀激荡,他们已能够想象,此消息,一旦传播至军中。
会在武家军内部,引起怎样的轰动。
可以想见,武家军的忠诚度,将会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极速攀升。
武战的势力,也将为之更加稳定。
“张巡替拒北城战死的武家军,叩谢主公天恩。”
众将之中,以张巡最为激动。
他径直跪倒在地,眸光泛红,隐有泪花在其中闪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纵为恶魔将军,他的心,也并非坚硬如铁。
他也有血有肉,于入魔之事,一直愧疚在心,武战此举,无疑能让他释怀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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