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被称为“拉面屋台车”,专门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设计。窗户陈凯就是遮雨棚,棚下摆着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以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一个私密空间。
跟店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不少,但价格也更加便宜。来这里吃面的多半是东大里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还算不错。
此时木凳上只有一名男生在吃热腾腾的拉面,热气驱散了严寒,暖了他的心。
越师傅一头白发梳成整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和拉面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他一边收拾面碗一边安慰迟到的男生,“迟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堂课嘛,之后补回来就好了,再怎么赶时间也不能饿着肚子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
男生附和地点点头,吃面的速度放满了一点,最后吃完付了钱,在雪地里摇着手去了学校。
长街尽头有人冒雪而来,木屐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天下依旧飘落着窸窸窣窣的小雪,越师傅见又有客人上门,开始提前准备。
这么冷的天还穿单薄的和服指不定有点大病。越师傅在心里想,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路明非将布幌子拉住,灵活地钻了进去,在木凳面前坐下,“老板来碗拉面。”
耿世经在后边望风,所以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有意无意露出腰间挂着红樱,路明非观察着上衫越的反应。
他端碗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幸亏路明非视力超人,不然根本发现不了。
“客人你的拉面来了。”上衫越将冒热气的拉面和一双筷子放在路明非面前。
早上吃得不多,现在还真有点饿了,所以路明非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碗,“再来一碗。”
“好嘞,您稍等。”上衫越从路明非手中接过面碗,转身过去打面,没一会儿就又端了回来。
这碗面路明非吃得慢了一点,越师傅第一次见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说话,没有话题,就这样沉默到路明非吃完第二碗面。
最终还是路明非开口,“影子天皇陛下……”
“别了,千樱家的小家主,你就是叫我黑道至尊我都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幸亏我现在没当初那暴脾气了,不然我现在肯定往你脖子上砍了一刀。”上衫越打住他,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来者不善。
“只是想不到怎么称呼而已,所以?”
“和客人一样叫我越师傅吧,我现在只是个拉面师傅,黑道至尊什么的都是以前的了,我做拉面快六十年了,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越师傅有些不耐烦了。
他对黑道什么已经没感觉了,甚至有些厌烦,
“嗯……”路明非从木凳上下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后开始缓缓转动手腕,全身骨骼依次爆响,开始无缝衔接,密度暴增,强度、硬度等瞬间提升到一般混血种无法企及的地步。
越师傅呆住了,他从未想过原本自己从那天以后也会发呆,在原地静了好几秒。
不可置信过后就是止不住的狂喜与激动,直接撞碎前台冲了出来一把抱住路明非,声音剧烈颤抖,和他八十几年来完全不相似,“你母亲是谁?由衣?千代子?多鹤?富枝?”
路明非暗自咂舌,您老这是宝刀未老啊,私生活挺丰富啊。
见路明非没有回答,他又开始在脑海中搜索,“难不成是芳子……还是美穗?”
路明非稍微发力将他推开,他却毫不在意,眉头紧皱,这在雪天里冒汗。
“越师傅你冷静一下……”他想开口就被越师傅强硬打断,“叫爸爸!”
卧槽!你特么还想占我便宜!真是幸亏我脾气好品德好素质高,尊老爱幼,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打趴下。
上衫越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他父亲上衫秀夫和自己的教训在前面,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跟自己说皇血是带来诅咒的东西,留给后代只是把诅咒留给他们,所以他从未憧憬过“儿子”这种东西,也没想过这存在真有降临的那一天,他会紧张到这种程度。
就像是父亲在产房外等待第一声啼哭的心理,他迫切想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想看到他们,却又怀着畏惧。
他想自己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谁在照顾他?他吃没吃穷困的苦?有没有被人欺负过?走没走过弯路?有没有喜欢上那个女孩?会不会不知好歹地去混了黑道,像街头那些无知的混混样荒废人生?
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冒出,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但在这之前,他想确定孩子母亲的身份。
他又冲上来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力用的有些大,好像他害怕自己的“儿子”离自己而去。自己又和这个世界贯通了,他能够感受到世界上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了,他不再是被世界抛弃,他的血脉在世界上流淌,他不再是一个孤魂野鬼了,他有家了,他是个爸爸了,心里被温暖与责任填满了。
他那空虚而孤独的冰封之心瞬间就被溶解,变得炽热而威猛,他的身体瞬间就被灌注了无可匹敌的力量,他要用这股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孩子,世界上谁也不许欺负他!
他抛下了那拉面师傅伪装,带上了黑道至尊的威严,威猛霸气而不讲道理。
他盯着路明非的脸庞,甚至没有在意长的不像他,因为他是皇血的继续者,能够开启龙骨状态,是皇的代表性象征。
世界上只有自己还是真正的皇,所以他必定是自己的亲儿子,就是无法确定母亲是谁。
他的逻辑有些流氓,但这才是黑道至尊的思维不是吗?
“越师傅……”
“叫爸爸!”他再次强调。
路明非只能用力挣脱他,顺便猛扇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清醒了一点。
他却并不愤怒,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以来都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心里委屈,对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的怨恨,怨恨这么久以来自己都从来没有关心他们母子。
“清醒点吧?那么我再来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不是你儿子。”
上衫越再次变得激动,面色涨红,指着他的鼻子:“你放屁!”
路明非一把打掉,“听我说完,我的确不是你儿子,但你确实有儿子,还是两个,另外还有一个女儿。”
“你还有兄弟姐妹?”上衫越呼吸急促,瞳孔骤然缩小,但这次他被路明非的眼神警告,没再扑上去对他动手动脚。
路明非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他已经激动到没救了,必须打一顿冷静一下。
谁拳头大谁的话就是硬道理,这不正是他们黑道的交涉方式吗?
于是他活动活动手脚,扭扭脖子,面色不善地朝上衫越走去。
冷风萧萧,从小街里不断传出某人的哀嚎之声,夹杂着少年的怒喝声:
“让你叫爸爸!让你占我便宜!让你抱我!让你放屁!”
……
天气逐渐转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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