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楚千淼睡得非常安稳,安稳到整夜只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女主角,男主角当仁不让是任炎。他们在梦里缠缠绵绵地接吻,吻得天长地久天荒地老。那吻的感觉实在太真切,真切到她一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早起时楚千淼发现自己嘴角居然还带着点笑,偷到腥了的猫似的,自己跟自己瞎乐。
起身瞧瞧,大床上却只有她自己。心里说不上怎么空了一下。她下地趟上鞋子,向外走。
一走出房间,她看到开放厨房的餐桌前,任炎正在摆早餐。
楚千淼心里那一空变成一暖。
他早早下去买早餐去了。
清早空气新鲜,任炎把屋子里所有窗子都打开在通风。夏日的过堂风起了威力,一团团地鼓进来,温烘烘地拂在人身上,像只有温度的手在撩人。
许是听到脚步声,任炎抬头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到他的眼神幽暗下去。她连忙低头审视自己。
她还穿着他的白衬衫,衬衫下摆只到腿根,她的两条腿正光溜溜地站在夏日晨风里。风一鼓一鼓地撩着她的腿。她感觉他的眼神像那阵风,温烘烘地在抚摸她。
尽管做过那么多次亲密事,被他幽暗的眼神一盯,楚千淼还是忍不住面红耳热。
她赶紧找条裙子,钻进卫生间洗漱。
刷过牙齿洗过脸,楚千淼正低头解着衬衫扣子准备换裙子,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她啊地一叫,从镜子里看到任炎走进来。
他把卫生间的门又关上,向她走过去。
门外的客厅里,晨风继续一鼓一鼓的吹过,吹散从卫生间里溢出的声音。那声音奇奇怪怪的,有女声颤抖轻吟地叫着学长,有男声沙哑低喘地说你穿我的衬衫真好看。
早餐摆在餐桌上。她还来不及吃掉它们,已经变成别人的早餐。
楚千淼收拾妥当换好裙子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
她面颊绯红地坐在餐桌前。任炎坐在她对面,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又帅又禁欲。好像刚刚那档子事往他身上想一下,都是玷污亵渎了他的神仙气质。
可就是这么个一身高冷范儿的人,刚刚像团火一样,把她燎得渣都不剩。
他给她摆着粥和灌汤包,他刚把它们用微波炉重新加热过。楚千淼看着为她忙活着的那两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摸着什么东西就能把那东西摸出气质精魂似的。
刚刚那两只手就抚触在她的肌肤上,把她全身的神经都触活了,触得她歪在他怀里止不住地打颤。
不能再多看多想了。楚千淼呼气,低头专心吃早餐。
吃饱了,放下筷子。抬头时她看到任炎对她勾手:“千淼,到学长这来。”
她脸微烫地起身,走到他身边去。还没等在他旁边的餐椅坐下,他手臂一勾,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到他腿上坐。
楚千淼赶紧把住任炎的肩膀,在他怀里窝稳了自己。
任炎半垂着眸看她。
楚千淼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学长,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她问。
任炎点点头,抬手摸摸她脸颊,告诉她:“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杜啸峰和刘正的事,而对人性感到失望。”
楚千淼闻声一愣。
随后她张大了眼睛问:“咦学长,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应该对我说:早告诉过你了,不要太相信人性?”
任炎挑一挑一边嘴角,对她说:“或许我被你影响了吧。”说完他低头吻了她一下。
楚千淼的心跳又加快了一拍。为他的话,为他的吻。
她想他好会啊,总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叫她心脏怦怦跳。
虽然逐风汽配的项目没有做到底,但几个月的付出也都是楚千淼实打实的汗水和心血,收获依然是有的。她在静下心时给这个项目做了份自我总结。
这是她没有靠着任炎的人脉和资源拿到的第一个项目,她负责统筹整个项目进程。在已完成的部分,任炎对她的评价是:工作完成得很好,很到位。
卢仲尔和王思安给她反馈是:千淼,不,楚总,你已经很有咱们任总的风范了,独自驾驭起一个项目来,有模有样,丝毫不费劲儿。
她在这个项目上结交了杜啸峰这个朋友,也见证到一场因为钱闹得分崩离析的兄弟感情。她为此感到惋惜和沮丧,也差点对人性变得态度消极。这件事是她的警钟,她想她得用这个项目时刻警醒自己,等以后赚了大钱那一天,可千万别淡漠了人情味儿。
总结完毕,她在“赚了大钱”四个字下面划了一条道道。
对,这是重点。
接下来的时间,任炎和楚千淼都留在北京。雷振梓亲戚的那个项目在海外有分公司,项目组成员需要到海外分公司去做尽调。
任炎把秦谦宇他们几个派了出去,他留在北京指挥坐镇。
企业那边楚千淼听说派出的是位美女高管,叫安笙。据秦谦宇的描述说,那是位相当有魅力的御姐女神,尽管三十多了,甚至年纪比任炎还要大上个两三岁,但怎么看怎么年轻,怎么品怎么觉得有味道。
秦谦宇出国前给楚千淼打电话,问她:“千淼,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口红,什么牌子什么色号来着?我要给我老婆买!”
楚千淼吞着这一嘴被突然强塞过来的狗粮,交出了口红牌子与色号。
总算秦谦宇还有点兄弟情,对她说:“千淼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楚千淼想了半天没想起什么,就说:“等我想到了发微信告诉你?”
秦谦宇说好的。他话筒里同时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奶童音,有个小家伙叫他叔叔,又说我姑姑叫你过去排队呀。
秦谦宇告诉那个奶奶的小童音,说好的好的,叔叔打完电话就过去哦。
他声音是那种对小孩子讲话时,捏细了嗓子的前所未有的肉麻。
楚千淼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秦哥你好好说话!”
秦谦宇哈哈笑着说:“你不知道,这是企业美女高管的小侄女,四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小家伙超级无敌可爱,五官长得跟小洋娃娃似的!要是你跟她说话你也会忍不住变声的!”
彼时楚千淼正在和任炎趁着午休躲在外面一起吃西餐。
挂断电话后,楚千淼把电话内容复述给任炎听。说到美女高管安笙有个四岁的小侄女,任炎切肉的刀子停了一瞬。
楚千淼问他怎么了。
任炎回她:“没什么。我认识安笙好多年了,她哥哥比她大很多,我记得她哥哥的儿子已经读大学了,从来没听她说过她还有个小侄女,还是四岁这个年纪的。”
楚千淼“喔?”一声:“也许怕大学里的哥哥寂寞,给他要个妹妹?”
任炎不置可否,再出声时已经是另一个话题。他问楚千淼:“要不要我介绍……”
楚千淼着急地打断他:“学长不要!”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要不要我介绍项目或者有潜在项目资源的人脉给你?
“学长,你让自己再扑腾一下。”楚千淼说,“我们的关系早晚会叫人知道,我不想到那一天的时候大家回头一看,说,霍,好家伙,楚千淼的项目都是她男朋友给她的,跟领导处对象可真好啊,又能睡神仙领导又有实惠可捞!”
她学某个传话的假想对象学得有模有样,加上那句彩虹屁拍得无影无形的睡神仙领导,任炎被逗笑了。他挑着一边嘴角说:“好,那你就自己先扑腾。”
楚千淼不要任炎分享资源给她,她决定自己试试承揽项目。
不尝试不知道,一尝试起来楚千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原来也认识了这么多人。她结交的人脉通过一个人结成一片网,又通过这片网联通了另一片网。
回北京的一个月里,她一直在带侯琳考察项目,时不时她们会出个短差,而这短暂的小别和任炎便又是一场小别胜新婚。
她在北京的时候,通常是一天住家里,第二天就会被任炎拐到公寓去。
她有时候想,老房子可真扛烧,着火着了这么久,还火焰熊熊地灭不下去。后来她想这是不是因为任炎的名字里带火的原因?
自从黑床单有了除容纳睡觉行为的新使命以后,有人为橡胶事业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贡献。
楚千淼有时候觉得自己要是按次收个费的话,现在已经发了……
这话她跟谷妙语逗趣的时候说了说,谷妙语哈哈笑:“说不准任炎也想跟你收费呢!”
楚千淼呵的一声:“那我勒紧裤腰带,多给他点,一次二百,不能再多了!”
两个人都笑得不着调。
笑完两个人商量着,到了秋天她们就交够五年社保了,到那会也时候买房子了。
明明是好事情,说着说着却都有些伤感起来。第一年租房子时,她们都以为能在一起住一辈子似的。一起上班下班,一起挤地铁公交,一起做饭聊天。在入夜的北京城里,点亮一盏灯,一起吐槽一起加班。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似的。就在这样的日子中,一天天的,她们发生了改变。原来每一个努力的日子都不白过,它都会回馈给人一分成长。
可人成长了,本事大了,独立和分离就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楚千淼想人与人的相处一场,不论父母子女,还是夫妻亲友,终点是不是都是一场分别?生与死摆在那里,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这么一想,人生还真是有一个令人伤感的的终局。
两个星期后,秦谦宇他们从国外尽调完毕,回了北京。
秦谦宇带回两个八卦给楚千淼。
第一个——
“千淼,我们在国外遇到雷振梓雷总了,然后你知道吗!!!雷总一看见安笙,整个跟变了个人似的,乖得啊,跟纯情少男似的,还他妈脸红,你敢信?当时看见雷总脸红没吓死我!”
楚千淼也听得有点受了惊吓。
雷振梓脸红?这感觉就跟听到如花真的会生孩子似的,叫人哆嗦。
她听到秦谦宇继续说:“等雷总看见安笙的小侄女安安,我去他整个人都疯了,直么问这孩子哪来的哪来的,说的就跟孩子是安笙她哥从大道上捡回来的似的!这不,尽调结束我们都回来了,雷总不知道抽什么风,把安笙和安安扣下了,说要弄明白安安到底哪来的。”
楚千淼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总觉中学时看的那些言情小说会给她一点什么启迪,但是一时间她又抓不住这些启迪。
她暂时启迪不出来这件八卦的玄机,于是去听秦谦宇又告诉她另一件事——
“千淼,我们这次去国外分公司尽调,还遇到了谭深。”
楚千淼一听到谭深的名字,后背一凛。
“谭深现在很拼,特别拼,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要往上升的野心。人有野心很正常,但是吧,我记得这哥们他是不是在追你?”
秦谦宇顿一顿,说:“是这样的,我们在国外的时候,看到谭深身边配了个女秘书,大学刚毕业的华人留学生。那女孩其实长得一般,但她说话那劲儿,不只我,刘立峰和孙伊也都说,特别像你。谭深也怪,他那小女秘书越怼他他越高兴。他走哪都带着他那小女秘书。”
秦谦宇说到这里停了停,等着楚千淼回应。
楚千淼“啊”了一声:“这样啊。”
秦谦宇不太满意她懵懵懂懂的反应,敲敲办公桌对她说:“千淼你明白哥的意思了吗?我其实是想说啊,我觉得谭深和那小女孩有点太亲密了,当然也可能他们俩就是精神层面的互相欣赏,但反正我是有点接受不了。”停了下,他又说,“你就当我是三八吧,反正你是我弟弟,我不想看你受委屈,我直说了吧,要不你就别把谭深当成男朋友候选人考虑了。当然这个事儿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怎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
楚千淼心里窝着一股热。她觉得秦谦宇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弟弟在关心。
就在秦谦宇告诉楚千淼谭深在国外情况的当天,她又收到了谭深的明信片。
楚千淼觉得很烦躁。
她趁着午休去了任炎办公室,问他:“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告诉谭深我有男朋友了?我想让他早点彻底死心。”
任炎抬头看她,微微蹙眉。
“再等等。”他声音不大,但字字有无形的力道,不容人拒,“还差一个时机。”
他的眼神沉稳如山,让烦躁的楚千淼一下安定下来。
好吧再等等。楚千淼想。她相信任炎这样做会有他的道理。
也许他在等一个,她所勘不破的时机吧。
晚上下班,任炎直接把楚千淼拐到公寓。
他把她钉在黑床单上,问她白天怎么又提起谭深的事。
楚千淼气喘吁吁地告诉他,她总是收到明信片,佷烦。她听到秦谦宇说谭深找了个小秘书,讲话像她,搞得跟替身play似的,她也佷烦。
所以她想直接告诉他,她有男朋友了,大家以后各自安好各有晴天,多好。
任炎没再说什么,只是发了狠地要她,一次又一次的,差点把她揉碎在黑床单上。好像他在通过这种极致亲密的方式一次次验证她是完完全全地属于他的。
楚千淼在骨头快散掉之前想明白了,谭深这两个字她不能轻易提。任炎脸上冷淡,心里且吃着醋呢。
两天后,楚千淼自己承揽的一个项目有了点眉目。在进一步深谈之前,任炎却突然派给她一个活。
作者有话要说:任炎:热血男儿,吃点醋不正常吗?不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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