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既然想做,肯定要事先打听好。
连着很多天,梅庄毅每天都请杨青山出来喝酒,这人酒品不好,酒量又奇差,一来二去,也让梅庄毅套了不少话。
不过梅庄毅并不放心一面之词,便又托了不少人打听消息。
后来,见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遂才决定自己亲自出门看看情况。
而梅庄毅这次出门,就是跟着杨青山所在的那家商行一同出去的,商行自然不可能带外人,梅庄毅也是借着杨青山的关系,又打着去南方探亲的幌子,才跟着一起去的。
所以说小舅舅这趟出门,安全是肯定没有问题了?
卢娇月不禁松了一口气,昨天她表面虽没有说,其实心里还是十分担心小舅舅这趟出去的安危。
如今听说他是和一家大商行出去的,至少可以暂且让她将心放下来。
“你小舅舅也不是小孩子,你不用如此担心他。”
韩进颇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
她怎么不这么这么关心他?
卢娇月心中喟叹一口,这跟是不是小孩子没关系,只可惜她不能对他明言。
韩进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昨天将她逼急了。
他本来没打算在她家里就将话挑明的,可昨天喝了点酒,又看她对自己避如蛇蝎,就忍不住一股脑将自己的心思都袒露了出来。
此时见她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韩进不免有些沮丧。
难道她真的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你还想问什么?
就一并问了吧,免得你总是怀疑我居心叵测。”
卢娇月有些诧异韩进的表现,可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是不会放过的,遂问道:“进子叔,你这次和我小舅舅合伙做生意,要投进去多少份子钱?”
话问出口,她才觉得这问题有些过了。
哪知韩进只是愣了一下,便道:“五百两。”
这是他计算的这段时间里,能弄到银两的大致数目。
卢娇月心里一惊,这么多。
可转念再想,既然想做货商,本钱自然不能少,本钱少的那就不叫货商了,那叫小贩。
“那我小舅舅也是要投这么多吗?”
韩进点了点头。
卢娇月忍不住咬住下唇。
五百两银子?
她虽不知道小舅舅有多少银子放在外公外婆那里,但绝对没有五百两这么多。
肯定是外公外婆将手里所有私房银子,甚至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其实外公并没有什么私房,当年梅家分家的时候,公中的银子都分给了几个儿子,这些私房是外婆早些年攒下来的。
梅老汉虽是疼惜媳妇,不愿让她动针线,但柳氏做了一辈子的绣娘,又哪里能闲得住。
偷着摸做,几十年来,也攒下了一笔不少的银子。
这件事卢娇月之所以知道,还是小时候柳氏告诉她的,柳氏不止一次跟她说,等她嫁人的时候,定给她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
怪不得上辈子小舅舅会颓废成那个样子,小舅舅有多么骄傲,有多么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游手好闲,没人比卢娇月更清楚。
他明明想做好一切,却将父母的棺材本都赔了进去,自己也残废了,恐怕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同时,卢娇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小舅舅之所以会颓废成那个样子,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有一个过命的好兄弟,为了救他而丢了性命,若不然那一场祸事,他绝不是瘸腿这么简单。
这件事她也是听了她娘说了一句,彼时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却是宛若晴天霹雳似的劈在她脑袋上。
过命的兄弟?
难道是进子叔?
“你怎么了?”
卢娇月努力按下心中的恐慌,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她没敢去看韩进,深怕他从自己表情中看出了什么。
这种样子怎么可能会没什么,韩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你不该怀疑你小舅舅,他既然决定去做这门生意,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去做的。
难道你还不了解你小舅舅的性格?”
别人不知道,韩进清楚梅庄毅在这门生意中,费了多少心思和心血,若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以防万一,决定远赴南方一趟。
看似梅庄毅这个人随性惯了,实则他若是真正想做一件事,一定会十分谨慎,定要做足万全准备后,才会下手。
卢娇月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小舅舅的性格,所以这门生意她根本阻止不了,小舅舅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外公外婆不能,她娘也不能,更不用说她了,所以结果已成定局了吗?
她看着韩进。
卢娇月对韩进的感觉其实非常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对方帮了自己很多,再加上卖绣品的那次,他安慰了自己,所以觉得这个人格外让自己可以感到信赖,可另一方面又因对方的示爱而却步。
重生以来,她从没有想过要嫁人的事,她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她没时间想,也不想去想。
可对方的示爱却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所以她下意识的便回避了。
她甚至想过最好不要再见对方,可他却拿着小舅舅的事引着自己与他见面。
而如今又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他会死吗?
卢娇月袖子下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此时她已经有八成把握,上辈子那个为了小舅舅而丧命的人,就是进子叔。
他和小舅舅是好兄弟,又是和小舅舅合伙做的这次生意,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可他真的会死吗?
卢娇月突然有一种感觉,她不想看见进子叔死。
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而是因为他是进子叔。
她不想看见她和上辈子的大哥一样,死在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
卢娇月死过一次,所以她知道临死之前是什么感觉,是那么的孤单、寂寞,仿若天地之间只剩自己一人。
又是那么的无力,明明不想死,却不得不面临死亡。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抖着嗓子道:“进子叔,你能不和小舅舅做这个生意吗?”
韩进剑眉一拧,显然是误会了。
他算不得多英俊,但绝对是一张很男人的脸上,此时是一片惨淡:“你就如此不待见我,连我和你小舅舅做朋友也做不得?”
卢娇月慌忙摇摇头:“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想得是你们最好都不要做这个生意。”
“为什么?”
韩进定定地看着她。
卢娇月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你连原因都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答应你的要求?”
她咬着下唇,迟疑良久,才道:“自打我知道小舅舅要做这个生意后,便不停的重复做一个梦……”
“什么梦?”
韩进下意识地问。
“我梦见小舅舅做这个生意,然后赔得血本无归。”
这个说辞是卢娇月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只是她一直犹豫是否能说服人。
可她现在实在没办法再迟疑了,因为迟疑下去,损失的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她必须说服进子叔,让他不要和小舅舅做这门生意,最好他和小舅舅都不去做最好。
韩进拧着眉,道:“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你太关心你小舅舅了。”
卢娇月也希望是这样,可事实并不是。
她努力地想着怎么说,才能说服对方,同时不让对方察觉出什么异常。
“可即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能是同一段时间里做同样一个梦。
你不知道,那个梦太真实了,我梦见小舅舅做生意赔得血本无归,不光如此,人还受了很重的伤,伤好之后瘸了一条腿,自那以后他便一蹶不振。
因为他将家里的钱都拿去做生意了,又赔得那么惨,家里闹得很厉害,我外婆身体本就不好,没几年便撒手去了,我外公也……”
说到这里,卢娇月才呓语似的回过神来。
不自觉中,她竟然说了这么多。
她忍不住去看韩进的神色,见他陷入沉思中,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她果然是憋久了的缘故。
“那我呢?”
韩进突然道:“既然你做梦梦见你小舅舅做生意赔了,那我肯定是与他一起的,他都受了很重的伤,还残废了,那我呢?”
卢娇月下意识回避韩进看过来的眼神。
“我的下场肯定是不好的吧,很可能是死了。
这就是你阻止我和你小舅舅做生意的原因?
我是不是死了?”
韩进若有所思,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就是你急于想打听你小舅舅生意的缘故,你并不是因为担心他会折本,而是从始至终就抱着想阻止他做这门生意的心思?”
之前所有的疑惑,在一瞬间终于得到了解答。
“可你既然都做梦梦到你小舅舅做生意赔了,还落了那么个悲惨结局,那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他生意里的具体情况,还需要找我来打听?”
这是韩进一直想不通的事。
话都说成这样了,卢娇月也不能再隐瞒下去,总要找个理由说服对方,遂道:“我的梦很片面,并没有做梦做到你死了,因为在梦里,这整件事是我娘告诉我的。
我只是听我娘说,小舅舅有一个过命的兄弟,为了救他而死,这也是小舅舅之后一蹶不振的真正原因所在。”
韩进一怔,陷入良久的沉思中。
半响,他抬起眼看向卢娇月,有些艰难道:“也许你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卢娇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韩进苦笑:“我本是不信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怎么就有些相信了。”
卢娇月心里一松,信了就好,这样她也不用想怎么费尽心思说服他。
且有了他的帮助,想必阻止小舅舅做生意,要更容易一些。
“那你知道你小舅舅因为什么原因赔得血本无归,还受了伤瘸了腿?”
韩进突然问。
她踌躇了下,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是与人祸有关。
你想,既然是做货商,还是想从南方贩货回来,肯定避免不了路途遥远的弊端。
这一路上,千山万水,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事儿,我猜小舅舅大抵是遇见劫匪了,才会落了那样的下场。”
这是卢娇月的猜测。
韩进沉吟一下道:“你这么分析倒是挺有道理的。”
“那进子叔你是不是不和我小舅舅做这门生意了,你能不能帮忙说服他也不去做?”
韩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不和你小舅舅合伙了?”
卢娇月大急,想说什么,被韩进打断。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没放在心上,你小舅舅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动摇的人。
且只是凭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就放弃大好赚钱的机会,即使是我也不会干。”
男人骨子里都有赌的天性,搏一把便换来天翻地覆,是个人他也不会放弃。
“这并不是子虚乌有。”
卢娇月忍不住说。
“好吧,就当它不是子虚乌有,那你何不妨换一个思路想想,既然你做梦梦到了祸事,也有可能并不是即将发生的惨剧,而是代表是一种预警,让咱们去避开祸端。
毕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清你做的那个梦啊,若不然为什么让你做这个梦?”
卢娇月愣住了。
不得不承认,韩进确实是个聪明人,很会举一反三。
卢娇月也是现在才发现,进子叔出乎自己想象的聪明,按理说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是莽夫,可他却不是,大抵这也是为何别人只能当打手,而他却能当打手头子的原因。
同时,经由韩进的启发,卢娇月也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她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太悲观了,既然上天让她重活,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都能知道嫁去杜家会让她境况凄惨,知道去避开这件祸事,那么为什么小舅舅这件事不能化悲为喜呢?
知道是人祸,那么就去避免人祸,知道可能是路途上不安全,那么就去避免祸端。
毕竟这门生意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要是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该怎么做呢?
卢娇月忍不住抬头去看韩进,韩进看到她求助的眼神,忍不住心中一喜。
倒不是其他,而是她终于不对自己采取回避的态度了。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韩进觉得自己还是将她逼得太急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女,才只有十五岁,胆子又小,他的行事如此猛烈,也难怪她有些接受不了。
此时韩进不免将胡三给怨上了,是谁跟他说烈女怕郎缠的,真是瞎说。
心里这么想着,他缓缓道:“你也不要着急,既然咱们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就一件一件的去做,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左不过你小舅舅还得一个多月才会回来,即使回来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咱们有时间慢慢来。”
卢娇月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
韩进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卢娇月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忙点了点头。
马车到村外,卢娇月临下车的时候,韩进突然道:“那胭脂还喜欢吗?”
她心中一惊,就见他头也不回赶了马车离去。
一眨眼,就到了秋收的时候。
大溪村属于偏北地带,气候寒冷,庄稼都是一年一熟,所以秋天也是附近十里八乡村民最忙碌的时候。
最先收的是小麦,等小麦收完,接着就要收高粱、花生、蜀黍、玉米和糜子了。
大溪村这一片儿是不种稻子的,可能是因为土质原因,这里种出来的稻子并不好,收成也少,久而久之,就没人种稻子了。
这里也极少有人吃大米饭,如果想吃也可以,镇上的米铺就有卖,只不过比其他粮食要贵上许多。
这里的主食就是高粱米、黍米、糜子米、还有玉米面。
至于小麦倒是各家各户都种,但是白面属于细粮,庄户人家舍不得自己吃,都是种了卖钱,然后换来粗粮吃。
或者是粗粮搀着细粮吃,一般家境稍微好些的,都是这么吃的。
今年因为分家,田里的活儿就没有合着一起做,而是个各家收各家的。
卢明海和卢广义父子两人勤快,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赶紧忙着去地里收麦子了。
整个大溪村都是一片热闹忙碌的景象。
卢家的女人是不下地干活儿的,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免俗,做不了多的,帮忙干些送送饭送送水,晒粮食的时候在旁边看着,或者男人在前面割麦子,自己跟在后面捡一下遗漏下来的麦穗,将麦穗捆绑起来之类的下手活儿。
不过梅氏心疼卢娇月,怕她晒黑了,便不让卢娇月到地里来帮忙。
无奈,卢娇月只能揽下在家里做家务,并给家人送饭送水的活儿。
天,越发热了,秋老虎肆意地凌虐着整片大地。
卢娇月穿着长袖长裤,头上戴了顶草帽,身后背了一个装饭的背筐,往自家地里走去。
这几天日头好,大家都赶着将地里的粮食收回来,然后晒了好脱粒装进粮仓。
要知道天公脸孩儿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脸了。
若是下一场大雨,辛苦了一年的收成就要遭殃了。
一家人除了卢娇月和五郎,都在地里忙着,连卢广智最近都不往赌坊里去了,就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儿。
到了地里,远远就看见爹娘大哥二弟弯着腰在地里忙着,卢娇月叫了一声,几人才回转过来吃饭。
卢娇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脸上晒起干皮的爹和大哥、二弟,将装着凉茶的水罐递了过去。
“爹、娘、大哥、二弟,喝口水吧。”
又看向比三人情况好上一些,但凭空黑了不少的娘:“娘,下午我也来帮忙。”
梅氏脱下包在头脸上的汗巾,擦了把汗道:“才多大点儿活儿,还用得着你来做。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马上就要说人家,晒黑了可不好。”
这还是自打卢娇月和杜廉婚事没成后,梅氏第一次当着女儿提说亲的事。
别看梅氏表面不说,其实她心里也急,女儿今年十五,明年十六,乡下的姑娘一般十六七岁就嫁人了,所以女儿的婚事迫是在眉睫。
可一时之间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对象人选,只能在心里留意村里一些上进的后生,又打算等忙过这阵子找媒婆问问,争取将女儿明年嫁出去。
这一切,卢娇月自是不知道,所以她听见梅氏的话,只是一哂,嗔道:“娘,女儿还不想嫁人。”
“姑娘家家的,不想嫁人想做什么?
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个比杜家更好的人家。”
梅氏不小心说漏了嘴,卢明海赶忙递给她一个眼神,将话题岔开。
其实也不怨梅氏会这么想,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许久了,梅氏素来是个刚强性子,又怎么能忍下女儿被人抢了婚事的事。
之所以忍着,不外乎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二来也是怕事情传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
这世道,待女人总要刻薄一些,姑娘家若是在说亲上面出了什么岔子,挑男方刺儿的倒是不多,大多都是女方被人指摘。
显然卢广义也是明白爹娘的顾忌的,怕妹妹想起那件事心里会不好想,也跟着卢明海打岔。
几人去了一旁树荫下吃饭,一面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卢家地里的事了。
这卢家自然指的不是二房这边,而是卢老汉那头。
眼见秋收到了,卢老汉和卢明川都不是懒人,自是早早就开始忙了起来。
三房的卢明山倒是想偷懒,可乔氏是个拎得起的性子,平时偷懒也就算了,在收粮食上面可耽误不得,眼见上房和二房都忙了起来,便也赶男人下地去。
卢明山被折腾得叫苦不堪,自是不必细说。
唯独就是卢老汉当初陪嫁给卢桂丽的那五亩地里,至今还未见动静。
卢家的地好,不光是土地肥沃,还是因为这些地都是连在一片儿,这样方便打理,所以那五亩地里的动静,几房人都知道。
提起这个,就要说说当初陪嫁这五亩地时,发生的一些事了。
因为婚期赶得有些不凑巧,又出了陪嫁地这一档子事。
卢老汉当初说得轻松,事后才想起来这地里的粮食马上就要收了,便打算等地里庄稼收起来,再把地给杜家。
可这事到了杜家那边却遇上了阻碍,杜寡妇可不是傻子,她之所以会将婚期定得如今急,就是冲那地里的庄稼去的。
五亩地的庄稼那要换多少银子,所以她死乞白赖逼着胡氏从中说合,硬是让卢家人在卢桂丽和杜廉成亲之前将地送了过来。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现在杜寡妇也看清楚了,大姐就是想将这个无底洞的小姑子给弄出卢家。
既然想让她家接受,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她自是没少软硬兼施拿话拿捏胡氏,胡氏碍着自己心里的打算,也只能捏着鼻子强忍咽下这口气。
期间,也不知胡氏是怎么说服卢老汉老两口的,总而言之,老两口答应将地给杜家送去,就不等着粮食收起来以后再送了。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可杜家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卢家的地在大溪村,而杜家在杜家村,中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路程,杜家并不方便打理这地。
恰巧又是临快秋收的时候,地里的庄稼得小心侍候,每天光浇水都得好几趟,杜寡妇实在无能为力,便又打上卢家的主意了。
她是亲自上门找卢老汉老两口说的,又是摆道理又是诉苦衷,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想让卢家帮着先侍候两天庄稼。
且话里话外都是卢桂丽在家一点活儿都做不了,还得靠自己侍候,自己有多么多么的辛苦。
老两口看在女儿的份上,就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其间的多做了多少活儿,自是不必提,这眼见到了要收粮食的时候,应该是杜家人自己来忙了吧,可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杜家那边是赖上你爷爷他们了,估计这收粮食也是想让他们给帮忙收了。”
梅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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