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娇月……”
卢娇月下意识抬起眼,正好对上他的黑瞳。
男人的目光平静而又深邃,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湖泊,可里面似乎又隐隐有火光乍现,让人看不分明这火光到底是火堆映过来的,还是什么。
卢娇月耳尖一颤,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没有再敢去看他的脸。
身下是男人结实的大腿,他一只手环着自己的肩,俯身望着自己,这个姿势和这种角度十分危险,卢娇月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她硬着脊梁想爬起来,却被韩进伸出一只大掌,按住她的手臂,将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卢娇月扭了一身汗也没能摆脱,不禁抖着嗓子道:“进子叔,你让我起来。”
韩进只是不言,环着她肩膀的手臂,缓缓往上抬起,卢娇月感觉到不对,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可惜她力气实在太小,而对方蛮力吓人,直至现在卢娇月才清楚的体会到,韩进壮硕的体格并不只表现在外在,他的力气也是惊人的。
她感觉到自己一点点被拉近,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这才发现原来他并不若表面上这么平静,因为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种呼吸让她有一种不由自主的紧绷感,卢娇月又推了下,还是推不开,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松了开,韩进瞪着她的胸前,道:“这是什么东西?”
望着对方眼神看的方向,卢娇月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还不待她反应,就听他又说:“怎么热乎乎的。”
她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揣了几个烤红薯,忙推了他一把,道:“快起来,小心将红薯给压瘪了。”
这么好的机会被几个烤红薯给打断了,韩进心里有些不爽,到底还是直起身来,不过他依旧将卢娇月圈在怀里。
卢娇月心下一松,坐直起身,将怀里的红薯掏出来,打开布包看了一下,幸好没压坏。
她红着脸,没敢去看韩进神色,拿出一个,问道:“还是热的,你吃吗?”
“给我捎的?”
是不是给他捎的,此时还重要吗?
最重要的是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见韩进接了一个过去,卢娇月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帮我把皮剥了。”
韩进说道。
他动了动自己唯一空下的那只手,示意他一只手可没办法。
卢娇月有些不愿,到底还是害怕他狂性大发又占自己便宜,遂把红薯接了过来。
韩进笑眯眯地看着她认真去剥那松软的红薯皮。
红薯是红心红薯,大溪村这边家家户户每年都会种一些,这东西皮实,随便找块儿地就能种了,且产量高。
就是有一点不好,人吃多了烧心,所以一般人家都种的不多,平日里也就当个添头吃。
倒是小孩子们极为喜欢这种吃食,大冬天的,放在火堆上烤上几个,吃起来又解馋还解饿。
这红薯是打了霜以后收下来的,所以极甜,糖浆都被烤出来了,只是扯开了一点皮,就闻到阵阵香甜扑鼻。
“我早上没吃饭。”
韩进说。
卢娇月下意识道:“这儿有好几个,都给你吃。
我娘不让我出来,我是借口给桂丫家送烤红薯才出来的。”
也是解释她为什么会晚到。
她顿了一下:“怎么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可不好。”
韩进往身后的麦秸堆子上靠了靠,懒洋洋地说:“没那习惯。”
干他们这一行的,夜出昼伏,尤其又都是没成亲的单身汉子,哪有那个功夫吃什么早饭。
这阵子若不是为了接送卢广智,他也是睡了日上三竿才起的,等起来后,连中午饭一并吃了。
见她态度出奇的好,韩进得寸进尺又道:“我空不出来手,你喂我。”
卢娇月僵了一下,到底有着之前事情,也不觉得有多么难为情,遂拿着红薯就往他嘴边凑。
说是不难为情,其实还是有点,她没敢抬头看他,差点塞他鼻子里去了。
还是韩进抗议地咕哝了一声,她才抬起头认真喂他吃。
红薯看起来挺大,但韩进嘴也不小,尤其他也饿了,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吃完后,他也没让卢娇月再给他剥,而是坐直起身,自己拿起一旁的红薯剥起皮来。
卢娇月放下心来,又见他手臂松开了些,就想从他臂弯下钻出去。
哪知人刚动了一下,就又被他拽了回来。
“方才你喂了我一个,现在轮到我喂你。”
卢娇月呆滞脸,直到红薯凑到嘴边,才反应过来。
见他把手往前凑了凑,她下意识地张开口,怕他一个用力过猛把红薯拄她脸上了。
韩进得偿所愿一笑,大掌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小小的红薯,喂她吃。
卢娇月吃东西本就不快,这会儿被人圈在怀里喂着,更是吃得慢了。
韩进嗤了一声,“你嘴巴真小。”
也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
听到这话,卢娇月下意识脸上一红,偏过脸去。
“我不吃了。”
韩进好笑地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生气了?”
卢娇月没有说话。
“真不吃了?”
他又问。
她还是没有说话。
“不吃了,那我吃了?”
嘴里这么说,他手却是一抬,就将红薯扔了,将手放在那包红薯的破布上擦了擦,俯身捧起她的脸,就啃了过去。
“呜……”
所有的抗议都被堵了回去,他的动作太大,用力也有些过猛,刚衔起那张小嘴儿,就粗鲁地将自己舌头往里头顶。
卢娇月捶了他胸口几下,没人理她,紧接着她也顾不得去捶他了,口鼻之间全是他,独属他的味道,还夹着一丝红薯的香甜。
“真甜。”
韩进咕哝了一句,舔了舔她泛红的唇瓣,又吻了下去。
这句话猛地惊醒了卢娇月,她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使劲地去推他,又将脸拼命往一旁扭。
“进子叔,你不能这样。
早知道你要这样,我就不来见你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韩进动作一滞,停了下来,他有些颓败地抹了一把脸,“都是我不好,你别哭,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一时情难自禁。”
卢娇月只是不理他,还是垂首掉泪。
她真是蠢透了,明知他有些不老实,喜欢占她便宜,还是每次与他见面。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任凭他挨冻,也要狠心下来不管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娇月。”
见她还是不理他,只是默默掉泪,韩进心疼极了,忍不住小声哀求道:“我就是一时情难自禁,你看我一大把岁数了,身边的那些兄弟们三不五时就上花楼找花娘,天天抱着大姑娘美,抱着大姑娘浪,我一个姑娘都没有。
好不容易我心爱的姑娘愿意让我抱了,我才有些忍不住。”
为了得到卢娇月的谅解,也是为了以后还能约她出来,韩进的老脸都不打算要了。
“油嘴滑舌!估计你也没少上花楼找花娘。”
卢娇月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忍不住刺道。
“怎么可能?
我可从来没去过,我发誓。”
他举起左手,两指朝天。
卢娇月脸上不信,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信的。
见她态度软和下来,韩进打蛇顺竿爬,把她又圈进怀里抱着。
“自打见到了你,我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天天就只想着你,念着你。
好不容易和你套上了近乎,更是恨不得将你立即娶回去当媳妇,又怎么会去花楼找姑娘。”
卢娇月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韩进耐心解释:“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我见你娘带你去买东西,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梅庄毅嘴里那个外甥女。”
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上她了?
红晕顿时在卢娇月脸上蔓延开来,她不禁地移开眼去,不敢再去看他,气恼自然也是没有了。
韩进心中暗喜,看来狗大能骗到那么多大姑娘喜欢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不过是急中生智现学现卖,就将恼怒的她给哄好了。
看来以后还得注意观察,多学两招。
韩进不禁打定主意,自是不提。
此时的屋里十分安静,更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氛围。
卢娇月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睛扫到自己还光着的脚,不禁动了一下。
“我鞋袜应该烤干了,你让我下来。”
这会儿韩进可不敢拂了她的意,不过也没有将她放下来,而是将她的鞋袜拿了过来,放在她面前。
还有些润,到底不像之前那般湿透了。
卢娇月勾着身子,将足袜往脚上套,见他目光盯在自己脚上,不禁推了他一把,让他侧开头去。
明明很轻松就能穿上的,到最后急了卢娇月一身汗,才将鞋袜穿好。
她正欲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娘,你就别伤心了……”
是桂丫。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舅舅们竟然连门都不让进,就将咱们赶了出来。
一家是这样,家家都是这样,这么大的雪,他们怎么能狠得下来心。”
桂丫娘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恸。
“好了,娘。
就算舅舅他们不认咱们,咱们也饿不死。
这房子虽是破了点,也能够遮风挡雨,被褥衣裳咱们都有,怕什么。”
“可咱家没多少粮食了……”若不然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带着几个女儿回娘家求助,就是因为看这天估计要变了,想从娘家借些粮食回来。
“没事的,实在不行了,我管娇月家借,等过了这个年,明年咱们开些荒地,我再去镇上找点儿活干,就能还上。”
这次桂丫娘并没有说出不让女儿去镇上做工的话,因为她也知道家里已经到了绝路。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到时候娘和你一起去。”
桂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丫的脸色,不禁急道:“娘,快别耽误了,赶紧进去,我怕小丫冻坏了。”
小丫年纪小,她们早上出门没下雪,所以穿得也不算厚,这会儿脸都冻青了。
桂丫娘也顾不得多说,抱着小女儿往屋里去了,桂丫则是说来拿柴火烧炕。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卢娇月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刚从韩进腿上站起来,就听见门吱呀一响,对上桂丫诧异的眼睛。
“娇月,你……”
卢娇月都快急哭了,不过这会儿可不是焦急的时候,她忙对桂丫解释道:“你别误会,外面的雪太大,他实在没地方躲雪,我才带他来这里的。”
正房那里传来桂丫娘的催促声,桂丫也顾不得和卢娇月说话,瞥了两人一眼,便抱了一捆柴火,往正房那边去了。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下我说什么,桂丫都不会信了。”
“怕什么,咱们又没做什么!”
韩进倒是十分坦荡。
卢娇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没什么,但我会有什么,若是这事被我娘知道……”
“没事,我娶你!”
卢娇月被这话憋得脸红,想说什么,却也知道不该迁怒在他身上。
可是实在忍不住啊,若不是他逼着自己出去见他,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她也不会不忍心他挨冻,将他带到桂丫家,不来这里,就不会被桂丫撞破,所以还是得迁怒。
“都怨你!”
卢娇月都快急哭了,也是实在没脸,她素来是一个检点的姑娘,从来不与外男接触,今天居然让好友撞见自己与人幽会,也不知道桂丫会怎么想她。
“好了,别急。
咱们男未婚女未嫁,大不了我现在就把你娶回去,你怕什么。”
“可你是我叔,我娘不会同意咱俩的事的。”
这才是卢娇月心底最深的顾虑,她之所以会一直回避韩进,不光是因为自己不想嫁人,也不是因为上辈子被杜廉辜负,心中生恐,而是知道两人之间存在太多艰难险阻。
仅凭自己叫他叔,他爹娘叫他大兄弟这一个,就能把她难死。
韩进的脸不禁一僵,他当然明白这里头的关窍,可当时也是顾不得了,她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她。
更不用说自己名声太坏,即使光明正大上门去提亲,估计卢家二房两口子也会直接将他打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捷径,借着梅庄毅的关系和卢家二房两口子套上了近乎,也慢慢接近了她。
什么东西都是有利有弊的,没道理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一个人占光,所以他选择了捷径,自然要面对捷径所带来的副作用。
心里明白这其间的艰难,但他还是安抚道:“没事,你爹娘和你小舅舅那里,我来解决。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现在该关心的是怎么把你那好朋友给安抚下来,我倒是无所谓,可我不想你被你娘责骂。”
“你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你也不是个坏人。”
桂丫走了进来,她已经将炕烧上,并将她娘看着小丫,注意别让她发热,才抽空来了东厢。
“我要是个坏人,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而是在韩老实家。”
桂丫的脸忍不住一僵,可她还是强顶着对方噬人的目光,将好友拉到自己的身后,迎面对上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人。
“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好人会背着娇月的家人,总是与她私下见面?
娇月单纯,难道你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若是被人看见,娇月的名声就完了。”
紧接着,她用一种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韩进:“难道你就是打着这种念头,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与她私下见面?”
不可否认,桂丫戳中了韩进某种隐晦的心思,在许久许久以前,他确实这么想过。
可他也知道,他若是不想失去梅庄毅这个朋友,就不能动这种心思。
可人在面对难题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去走捷径,所以难免会去想。
但韩进十分明白,有的捷径能走,有的不能。
尤其,她是个那么好的姑娘,他又怎么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于是,他煞费苦心地小心周全,遮遮掩掩地保护着她的名声,明明有时候想她想得厉害,还是强行克制着,生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韩进做事,不论事情对错,但求无愧于心。
“你信她吗?”
他没有去回答桂丫的话,而是望着卢娇月。
卢娇月下意识摇摇头,又对桂丫道:“桂丫,进子叔不是那样的人。”
韩进忍不住笑了,他喜欢的姑娘,对得起他的用心。
“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可是外面还在下雪。”
“无妨。”
韩进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也没走正门,打开屋子侧面的一扇破窗户,翻了出去。
卢娇月没料到他会这样,被吓了一跳,赶忙跑到窗子前去看。
这扇窗子正对着一堵塌了的围墙,所以可以直接出去的。
很快,韩进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韩进走后,屋里又陷入沉寂,只有火堆里时不时有火花炸响的声音。
卢娇月回过身来,偷偷地瞧了一眼桂丫的脸色,小声道:“桂丫,进子叔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桂丫苦笑,也许之前不知道,但方才那人的态度和神色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
她是个乡下姑娘,也没有什么见识,但她能明白什么叫做光明磊落,方才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这么陈诉的。
尤其这人方才那句话没说错,他若是坏人,她此时也不会站在这里。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事反正我是不管了,也不会对你娘说,可娇月你要明白,你还没出嫁,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考虑好后果。”
卢娇月连连点头,“桂丫,你放心,我不会是那种没有酌量的人。
咱们做女子的不像男人,一旦行差就错,就是万劫不复。
可他……”她想起韩进,脸红了一下,小声道:“可他、他真的不是坏人,至少他对我十分用心。”
桂丫喜欢过人,自然能明白好友话里的意思和脸上的神色,遂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是明白好友秉性,才会暂且相信那进子叔不是个什么坏人。
不过她并没有放松警惕,准备时刻关注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就立即制止。
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卢娇月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红薯,拿给了桂丫。
“本来有四个的,他为了等我,顶着风雪在外面站了许久,又没有用早饭,然后我也吃了一个……”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脸红得厉害。
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这东西本来是带给好友的,却被他们吃了,还是那种吃法。
桂丫打趣道:“你还没嫁给他呢,这会儿就知道关心人了。”
卢娇月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你跟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
卢娇月想了想,便开始慢慢讲诉她和韩进之间发生的事,除了有关梅庄毅上辈子的事,以及韩进两次占她便宜的事,几乎是全讲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他确实待你用心。”
卢娇月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你和他的事情能过到明路吗?
毕竟你可是叫他叔的。”
本来含羞带怯的神情,一瞬间变成了沮丧,卢娇月垮着脸道:“我也知道,所以之前我都一直避着他。”
她看了桂丫一眼,犹豫道:“他让我不管,说这事他会解决,他那么有本事,我是信他的。”
“你别忘了他是做什么的,当亲近的朋友来走,你爹娘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若是当女婿……”
剩下的话,桂丫没说,卢娇月也懂其中的意思。
她解释道:“他没打算继续做这行的,准备和我小舅舅一同做生意。
至于名声,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该说的话都被卢娇月说完了,桂丫自是不好说什么,都不是小孩子。
既然那韩进能将事情考虑地这么周全,自然不是心里没酌量的。
这么一看,对方除了年纪大点儿,名声不太好,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两人没再继续说这事,卢娇月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话,不禁问桂丫怎么了。
桂丫也没有隐瞒,最狼狈的时候,都是这个好朋友陪着一起度过的,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于是便将她娘带她们姐妹三人回娘家,却被几个舅舅拒之门外的事说了出来。
卢娇月安慰道:“我出来之前我娘交代了,说若是你家没有粮食,咱家可以借你们一些。”
桂丫感激道:“谢谢你,娇月。
这种时候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你放心,这粮食我一定会还的。”
其实卢娇月之所以会说借,也是明白好友的心气儿,若是说给,桂丫肯定是不会要的。
不过这粮食二房人也没打算要回来,只是卢娇月没有明说。
见外面雪并没有下小的迹象,卢娇月也没有再继续等下去,与桂丫道了别,便撑起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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