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卢娇杏的事,二房一家人都知道了。
可除了惋惜和感叹,他们也帮不了什么。
天气一天一天暖了起来,春风拂过大地,土褐色的土地渐渐焕发出无限生机。
又到了春耕之时,村民们开始走出家门,前往田间。
梅庄毅特意上门了一趟,和周进商量再次南下的事。
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周进决定这一趟不去了,留在家中。
如今女儿还小,家里都是老弱妇孺的,老丈人一家个个都忙,他还真不放心一出去就是几个月。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间卢娇杏就出了月子。
周进特意往山里去了一趟。
也幸亏当初乔氏还存着想把女儿带回来的念头,没将话和那猎户说死,所以那边还一直等着。
周进这趟进山就是受乔氏所托,将卢娇杏的事跟那猎户说说,若是他愿意的话,就来家里让三房两口子看看,顺道也让他看看卢娇杏和她的女儿。
等周进再次回来的时候,带来了那个猎户。
那个猎户并不介意卢娇杏已非完璧,也不介意她有个女儿,只要她能真心实意地和自己过日子就行。
不是这猎户将自己看得太低,而是他们那个山坳子里实在不好娶媳妇。
即使有人家花银子买了媳妇,也得提防着媳妇哪天趁人不注意跑了,想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太难。
三房两口子在家里见了山子。
小伙子个头高,人长得也不差,就是黑了点儿,一笑一口大白牙。
人很腼腆,可能是因为没见过什么世面,跟人说话时有些局促,总是拿手去搔脑袋,但看得出是个还算不错的小伙儿,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乔氏不禁想,若不是个山民就好了。
可转念又想,若不是个山民,人家也不会要自己女儿。
顿时又伤心起来,对西屋指了一下,“我女儿就在里头,你去见见吧。”
山子点点头,心情忐忑地往那屋走去。
他原本想着可能要见到一个长相普通的姑娘,甚至可能是丑陋的,要不然别人咋不要她呢,哪知却看到一个仙女一般的姑娘用同样忐忑的眼神看着自己。
山子当即就一愣,紧接着狂喜从心里一点点冒了出来,让他有些头晕目眩,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叫山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女儿当自己亲闺女待,只要你好好跟我过日子,我一定会待你好的,家里有一个馒头,就都给你吃,也给你闺女吃,我不吃……”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懊恼地直搔自己脑袋。
卢娇杏望着对方纯净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
她看得出这是个好人,也许她未来的日子还有期待。
卢娇杏就这么跟山子走了,连婚礼都没有办。
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除了她当初在家时穿的几身衣裳,剩下的都是乔氏给小甜甜的东西。
哦,对了,小甜甜就是卢娇杏女儿的小名,她希望自己女儿以后的日子能像泡在蜜罐里那么甜,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奢望,但卢娇杏还是这么寄望着。
走的那一天,乔氏没有出面,她怕自己实在忍不住将女儿强留下来。
山里的日子太苦,她真没办法想象女儿该怎么熬下去。
周进驾着马车驶出大门,屋里站在窗子后头的乔氏又开始忍不住的抹起眼泪来,见男人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己,她掩饰地擦了擦眼泪,嗔怪道:“我就说生丫头片子做什么,这一跟别人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记着回来。”
卢明山知道媳妇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遂安慰道:“过个一两年,她肯定是要回来的,总得把甜甜的事瞒过去。”
乔氏没有说话,去了炕头坐下。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受得住山里的苦,山里的野兽那么多……”
卢明山叹了一口气,去了她身边坐下。
“你也别担心,等过两年不行了就让两人回来,到时候让那山子跟我一起做个小买卖,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经过卢娇杏的事情,卢娇月更加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
有爹有娘,有兄弟,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人生的幸福莫过于此,卢娇月并不是一个对外在需求太多的人,她感恩且知足。
这次周进打算不出去,呆在家里的日子就多了,两口子日子过得琐碎而美满,日里除了围着女儿转,还是围着女儿转。
现如今的点点已经有五个月大了,能直起身子趴在爹爹怀抱的她,显出对这个世界的无限好奇。
平日里精力十分旺盛,卢娇月突然发现以往女儿总是睡了吃吃了睡的好日子,已一去不复返。
周进也是个有耐心的,点点喜欢四处被人抱着看,他就抱着她在自家院子里走走转转,偶尔也会去村里走走,带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村里偶尔碰见村民们,也会有人上前凑趣两句,夸夸点点这孩子长得白嫩,眼睛大,人也听话。
当父母的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也因此周进这个素来在人前是个冷脸的,也化去了脸上的薄冰,会和村民们说上两句话,渐渐的也和村里的人熟悉了起来。
卢娇月倒也想抱着女儿玩,可惜点点现如今近二十斤的重量,可不是她细胳膊细腿儿能抱动的。
倒也能抱,就是坚持不久,也因此她就是个陪练的。
周进抱着点点在外面兜圈,她偶尔也会跟出去,一家三口走在村间的小道上,是一处比较亮眼的风景。
村里人人都说卢老二家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人,为了娶她,嫁的那个男人特意来村里扎根,夫家也建在娘家挨根儿。
男人又能赚钱,性子也体贴,村里听婆娘话的男人不少,再没见过哪家男人成天抱个奶娃子四处溜圈儿的。
在当下这个社会里,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不干家务活不哄孩子几乎已是约定俗成。
妇人们成日里忙了田里的事,忙家里的事,忙完还要忙孩子的事。
在她们的脑海里,孩子天生就该是女人家哄的,可现在看着那么高个头的一大男人,熟稔的抱着一个小奶娃,偶尔小奶娃闹起来,他也会低声轻哄,驾熟就轻地摇了摇颠一颠,或者软下脸来和小奶娃说上两句话,那眼红劲儿别提了。
再有男人从田里回来岔开大腿坐在炕上当大爷的,她们都会拿人家周家的男人来比较,将自家男人好一通数落。
你有人能赚钱吗,你有人个头高长得俊吗,你有人家那家底吗?
都没有?
还不赶紧去帮着做活去,没看见崽子鼻涕都快流到嘴丫子了,当爹的也不知道帮着擦一擦。
当然男人们偶尔也不那么听话,会反讽上两句,你有人家卢老二家闺女长得水灵吗,有人家那么软和的性子吗?
没有?
那干甚非要拿周家的男人来比。
有两口子拌嘴几句,搭着手就把活儿做了,也有拌着拌着就打起来的。
总而言之,村里最近十分热闹,这倒是周进两口子始料未及的事。
这些日子二房一家人忙得连轴转。
县里的铺子已经开张了,生意极为不错。
桂丫做主又在店里添了几样粥点卖,另外店里也雇了两个人。
一老一少,老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负责做些煮粥之类的琐碎活儿,小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负责跑堂以及招呼客人。
至于桂丫,她则负责收钱,因为她还没坐稳三个月,这些日子梅氏每天都会去县里给她帮手。
而卢明海和卢广义,一个还是在镇上摆摊,一个则是几头儿跑。
因为家里人都很忙,也因此五郎和卢广智兄弟两个这阵子都在周家吃饭。
这日卢广智回来,带了个好消息。
昨日县里发了榜,会在一个月之后开童生试,秦秀才打算让他下场试试手。
说这事的时候,一家人正围坐在桌上吃饭。
有周进两口子,还有卢广智、五郎,程大娘她们不跟着一起吃,卢娇月说了几次,她们都不上桌,开始是在灶房吃,还是卢娇月再三说了,她们才端回自己屋里吃。
这会儿周进正让闺女坐在自己腿上,拈着一个小勺子喂她喝米汤。
他个人高,手大脚大,大腿一弯,足够小点点在他腿上坐得很舒服了。
小屁股坐在爹爹大腿上,小身子半靠在爹爹怀里,就像是坐那皇帝的龙椅一般十分安逸。
周进就着这种别扭的姿势,一小勺一小勺往闺女嘴里喂米汤,小点点是个胃口好的,爹爹勺子一递来,刺溜就是一吸。
这一出也不知是谁教她的,梅氏说再没见过五个多月的奶娃子吃饭像她这么顺溜的。
听到这话,周进大手极稳的继续喂女儿,只是抬了抬眼,倒是卢娇月惊讶得差点儿没把手里筷子给扔了。
不是她沉不住气儿,而是她真没有想到二弟已经到了可以下场去试手的水平。
她见过秦秀才,是个很严厉认真的读书人,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说明在心里已经认可卢广智如今的水平。
“那你有把握没?
一个月后开试会不会有些赶了?”
此时的卢娇月,显然已陷入焦虑且亢奋的状态,心里非常激动,却又十分忐忑。
卢广智笑着含蓄道:“先生说了,这次只在体验,不拘一定要考个什么成绩出来。”
听到这话,卢娇月连连点头,“也是,你心里不要太有负担。
能考上就考上,不能考上还有下次呢。”
“我看智儿行。”
当姐夫的言简意明,又埋头继续去喂女儿吃米汤。
等二房其他人回来后,都听说这一好消息。
就如同卢娇月一样,二房其他人也是即自豪又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
庄户人家供个读书人不易,这也是二房家有个可以谋生的手艺,要不然指不定日子过得怎么窘迫。
而且卢广智学的日子毕竟还短,家里人也有些担心他能不能考上,如果考不上会不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卢明海甚至安慰卢广智说,让他不要心里有负担,如今家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只要他想读,就一直供他读下去。
卢明海私下安慰完儿子,梅氏抽空也跟儿子说了一句,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意思。
连卢广义都跑来跟二弟表态,让他不要心里有负担,今年不行,明年后年再考。
卢广智当着家里人面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先生跟他说过,以他现在掌握的东西,过童生试应该没问题。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下场,他并没有太大的自信。
其实卢广智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考出个模样来替家里人争脸。
他这两年虽极少出门,一门心思就扎在念书上,但村里的风言风语多多少少都传了一些进他的耳里。
村里有不少人笑话他爹娘痴心妄想,儿子都这么大了,竟然送去念书,别书没念到,倒把人给念傻了,还说他家都是钱多了烧得慌。
各种难听的话枚不胜举,因为怕他知晓,他娘即使生气也都是背着他的。
卢广智并不是傻的,他虽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实则这一切都记在心中。
此时的他迫切地需要有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秦秀才大抵也是看出他这种心思,才会让他下场。
童生试又分两场,分县试和府试。
县试就在县里考,由本县县令当主考官,过者可参加府试。
府试一般在县试的两个月后开考,在当地的府城考,由本府的知府主持。
如果县试府试两考皆过,即能被称为童生,也算是正式跃入读书人的行列。
当然这不过是科举之路的开始,只算踏出小半步。
考上童生以后,方可参加院试,院试通过者即为秀才,并被纳入地方生员,可入府、县学,称为入学。
能成为生员者,自此功名加身,也算是进入士大夫的低等阶层,有免除徭役,减免苛捐杂税,见官不跪等等特权。
时下社会阶层固化,由农到士,看似简单,实则难倒了千千万万的寒门学子。
这一个月里,二房一家更加忙了,周进也跟着忙前忙后俱因参加童生试之前,所需要办的琐事太多。
先需去县衙礼房报名,并填写亲供。
所谓的亲供,也就是本人籍贯、体貌特征以及父母各三代人存亡,以及身份之类的详细资料。
为了保证不出疏漏,周进甚至把自家名下的地转了三亩到二房家名下。
之前二房家的地被卢老汉要走了,虽从身份上来算,二房一家还算是农,但若是追根究底,还是有些纰漏的。
报名之后,便是忙着结保之事。
结保需五童连保,还需一位有功名在身的人为之具保。
五童连保是参加这次童生试的五个参考之人互相结保,若有一人出了问题,五人连坐。
具保则意义同之,不过是需要有功名在身的人担保。
需保证参考之人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贱业。
秦秀才本身具有功名,可以为卢广智具保,难就难在这五童连保之上。
乡下读书人本就少,一个村难得出几个,为了找四个参考之人结保,不光周进忙着托人四处打听,连梅家那边都被卢明海两口子托上了。
人倒并不难找,熟人托熟人,也能凑够人数。
可因这结保之事非同小可,本身大家并不相熟,也怕会被对方连累,也因此这一个月的大半时间都忙着摸清对方底细去了。
幸好虽是折腾了些,到底没出什么纰漏,到了当日开考之时,卢广智被二房一家人以及周进两口子顺顺当当送到考场大门前。
考场大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等候,俱是一家子齐出动。
待考场大门开启,从里面走出来十多名衙役,先叫名,被叫名到的学子提着考蓝上前去。
待搜身之后,方可进入考场。
此时天还只是麻麻亮,考场大门前燃着了许多灯笼,场中万籁俱静,大家都噤着声看着被先叫名的学子被衙役搜身。
这搜身可不光只是随便搜一搜就好了,鞋履需脱下,发髻需散开,衣襟也需打开露出中衣,简直有辱斯文。
只可惜你只要想进考场,就必须经历这一遭,此举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
因为在县衙这边有李水成的老关系在,周进提前就找人打了招呼,所以负责搜身的衙役也没为难卢广智,按着章程办事,随便看看就让他进去了。
一旁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俱因衙役让他把中衣也解开查看。
其实这不过是下面办事的衙役找借口想要好处,不过是小小的童生试第一场,上面也看得没那么重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可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碰上故意跟你较真的小鬼,你也拿他没门。
有那懂行之人一走过去,就先用袖遮手去塞银子,银子塞得让对方满意了,人家掀掀眼皮子也就让你过去了。
这年轻人显然是个不懂行的,涨红了脸半响,到底还是忍着辱将中衣解了开。
见此,刚走过去的卢广智心有余悸,却连头也不敢多回,就往考场里走去。
不光是他,二房一家人也是如此。
当初卢娇月说让周进找找关系打声招呼,他们没当回事觉得不用这么慎重其事,还是卢娇月坚持,最后周进才特意托了人跟县衙礼房那边的人打了招呼。
朝中有人好办事,可不光只体现在进门搜身上,这县试要考五场,当日考完,当日出场,次日再来。
在里面整整要呆五天,有人在里头照应着些,能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月儿,你咋知道这些事的?”
见儿子进了场,梅氏也有心情去说些闲话了。
卢娇月道:“我也是听小舅舅提过一次这事。”
她并没有说是因为上辈子杜廉经历这种场合多了,偶尔在考场中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回来都会忍不住抱怨几句,她才会知道这些事的。
她二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她并不希望他会被一些琐碎事所干扰。
看方才那被搜身的年轻人,涨红着脸步履凌乱的往考场里走,考试需平心静气,气稳则神稳,看那人心绪浮动的样子,恐怕这场大抵是不会过了。
光顾去想之前受辱不顺之事,哪还有心思去答题。
见卢娇月这么说,大家也没怀疑。
在众人的心里,梅庄毅就是一个无所不知,你说啥他都能接上几句,且能说得头头是道的本事人。
俗称见多识广。
“那咱们是就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
见大部分学子都进场了,卢明海问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见有许多家长并没有离开,而是摆出一副要等下去的架势。
卢娇月噗呲一笑:“爹,你可别学他们,这要到傍晚的时候才会开门放排。
当然也有提前放排的,到时候咱们早点儿来就行了,不用一直等在这里。”
卢明海有些不信女儿说的话,不禁望了望女婿,抱着孩子的周进点点头,他事先打听过,是这种规矩。
“那咱们就走吧。”
梅氏还有些不想走,“要不然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等着。”
卢明海没好气拉她一把:“这一等要等到什么时候,铺子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等到后半响再来。
慌什么慌,咱儿子一定行。”
别看卢明海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乱的。
男人都这么说了,梅氏也只能听着。
之后一伙人回到铺子里,此时铺子已经开了,桂丫正在里头招呼着。
店中已经有许多客人来吃早食,二房家的早食做得又干净卫生,味道也不差,所以最近生意挺不错。
有这么多人帮忙,今天店里可不用担心人手不足了。
因为知道今天大抵要晚上才能回去,所以周进两口子特意将点点也带了出来。
点点这会儿有些闹,小脸儿光往卢娇月胸前凑,估计是饿了,两口子便抱着孩子往后头去了。
午饭是在店里随便吃的,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梅氏连连催促去考场那边。
一伙人再次杀去考场,整整等了半个时辰,才见考场大门打开,走出来十多名参考的学子,而卢广智恰恰就在其中。
“咋这早就考完了?”
卢广智说得很含蓄,“提前答完考卷,我还在里面等了一会儿。
考场不单独放人出去,需凑够了人数才能开门放排。”
梅氏还想再问问儿子考得咋样,被男人从身后拉了一把。
卢明海笑道:“估计你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回去后让你娘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脑。”
卢广智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驴车上的卢明海对梅氏道:“你们娘们就是多嘴,有啥好问的,别把儿子问心慌了,后面还得考四场。”
梅氏委屈地瘪了瘪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其实这道理她也懂,就是忍不住。
整整连考了五天,整场县试才算罢。
发案在五日后,也就是说五日之后就能知道结果。
耐着性子等了五天,发案当日二房一家子又全员出动,在榜上找了又找,才在中间的那一圈儿中找到卢广智的名字。
“我儿子考上了!”
卢明海爆出一声大喝。
他激动得简直都不知怎么办才好,手脚都没处放了,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才能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旁看榜众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此人丑态毕露,不禁心中讥诮。
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不过是过了童生第一场,有什么好激动的?
可想想这次全县就取了五十名,能在五十名之内,也算是百里挑一了。
忍不住就有那看榜的家长过来问情况,听说卢广智今年才十六,这还是第一次下场,大家都是赞叹不已,讥诮的心情也淡了许多。
在哪儿有能力的人都是招人羡慕的,家里出了个有本事的儿子,可不怪人家这么激动。
“恭喜恭喜啊。”
卢明海满脸荣光,哈哈直笑:“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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