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好几匹马飞驰而过。
鹤唳抬头,往其中一个远去的背影多看了两眼,又低下头,咬了一口包子,一边嚼一边打呵欠,直接靠在青山肩上:“好无聊。”
他们又回到了开封城外,还是驻扎在盘坳村中,农忙时节,村里的村民都忙着秋收,虽然已近尾声,但是后续该做的事情却一样都不能落下。
兀术不知怎么的一直没有趁岳飞被撤军的时候追击,给了江湖上这群“乌合之众”可趁之机。
周边不少地区的门派都派了代表来,其实大部分没有门人被扣在开封府兀术军中,但是这侠客一辈子也不是真只图一个强身健体长命百岁,还是暗搓搓希望能有一个契机可以建功立业,显然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其中还不乏一些大商人的财力支持,其中最为积极的便是东南的丝绸大户,丁家,丁清华行走江湖能文能武,家里没点底子哪里供得起,此时这个心肝宝贝一样的老来子竟然被关进了敌军大营,丁老爷急的差点一夜白头,连夜着人送来钱粮,支援武林人士北上抗金。
鹤唳三人完美集合伤残妇孺等因素,并没有得到确切的任务,便远远的吊在大部队后面,看架势是恨不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躲在旁边偷偷观察,左颜现在已经认命了,她本来也不指望能够来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业,现在立场摆在那,不做反派已经谢天谢地,当然不敢再多出幺蛾子。
抗金打援行动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开展起来,江湖人士群情涌动,一路向北走得毫不犹豫,仿佛自己不知道那些早就被兀术抓住的同门基本都是本门的佼佼者,他们这身手过去还不一定能给人兀术塞牙。
每当看到有侠客骑着马煞有介事的飞驰而去,一副路过这条破路前面就是战场的紧迫样子,鹤唳就想笑。
“别笑了,杀兀术虽然不可能,但是如果是救自己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成功?历史又没记载。”左颜在后面拌好了面递给他们,“我们才是真·笑话好吗,这边要我和青山扮夫妻,我又做饭又嘘寒问暖跟亲妈似的伺候了那么多天,转头你一亲全部破功,厉害了,你说说你要上位你直说啊,偏把自己弄成当着嫂子的面勾搭师兄的小三……叶家那位大娘拉着我让我不要伤心,说自家妹子也远好过外面的野女人,好歹知根知底的。知根知底?你倒是给我抖抖底来,我该怎么知根知底才不会被坑?”
“唔,你冷静啦。”鹤唳也很不好意思,“人家情不自禁啦。”
“你是情不自禁了,我要情何以堪了!你看你现在还当我的面秀恩爱,我好歹是主母诶,凭什么要我吃这口狗粮啊!”
“嘎嘎嘎!”鹤唳缩进青山怀里笑,青山却抬头望着前面,拍拍她的头,“叶斯来了。”
“诶?”
“鹤唳!快来!有岳将军身边的人来了!一起去看看啊!”叶斯大老远的喊起来。
“啧!”鹤唳抬头望过去,叶斯正扛着自己的长刀跑过来。
亲眼见鹤唳和青山“德国骨科”,叶斯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可谓不大,就算后来青山对外说明了这不是亲妹子,但亲眼见识过他们最开始相处模式的叶斯还是很难接受,至少之前他对鹤唳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现在眼见着自己印象还不错的姑娘竟然当着自家嫂子的面勾搭了兄长,即使是个男人,还是会觉得鹤唳这事儿办的不地道。
但连人嫂子都没什么表示,别人自然更没权利管,很快他就改成羡慕青山“齐人之福”,又转过头找鹤唳玩起来。
“你别愣着啊,快来快来!”
“岳将军身边的?不会是风声雨歇吧。”鹤唳懒懒散散的站起来,“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是来表演吗?”
“你说什么呢,来了不少人,还来了个副将,听说是岳将军最得力的下属,打过不少胜仗,厉害得紧!”
再厉害也是指挥,哪比得上左右驻扎的门派每日训练直接脱光了肉搏来的好看,鹤唳撇撇嘴,方才路过那几匹马就是往大本营去,看来就是他们没错了。
鹤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青山:“一起去嘛!”
青山还没动,叶斯先不好意思了:“诶他们没邀请我。”一边很是逃避的不敢看青山。
“哦,不就是偷看吗,没事,青山,一起去嘛,一起一起,给我护驾!”鹤唳根本没当回事,第一次叶斯喊她来看热闹,青山就跟去了,结果没想到叶斯只是去偷听,拉着鹤唳一起蹲墙角,本来挺随便的事儿,一看青山过来,气氛顿时变了,他都不好意思让青山也蹲下,青山倒是面不改色,弄清楚情况后淡定的蹲在了一旁,听完一堆垃圾话又没什么表示的回去了。
全程鹤唳和青山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可叶斯就是觉得他让青山丢人了,大概是觉得人家毕竟是有“一妻一妾”的人,害人家在“宠妾兼师妹”面前这样听墙角太有**份,很是不好意思了一阵子。
青山手里正捧着面,倒是犹豫了一下,反而转手拉住鹤唳:“先吃饭。”
“饭随时可以吃,热闹不是随时都有的看啊。”鹤唳跺脚,“走走走!”
正要和青山较劲,忽然边上有个人迟疑的问:“小鸟?”
话语间,已经冲着鹤呖快步走了过来,声音确定:“小鸟!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鹤唳面上还没什么反应,青山却已经眉头一皱,站起来挡在她的面前。
原因无他,一向泰山崩于面前都嬉皮笑脸的鹤唳,在那人呼唤她时,竟然僵硬了!
“啊,是你。”叶斯当然注意不到这些,他很是拘谨的站直了看着来人,“你们这么快商量完了?”
“诸位的计划本就周全,无须额外商量。”来人笑着,脚下不停,直接走到了青山与鹤唳的面前,完全无视与他差不多高的青山,歪头去探看鹤唳,笑得开心:“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躲我?”
叶斯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他闭上嘴,看到那人身后一个美貌女子表情铁青,更觉得哪里都不对,干脆缩到了一边。
来人身高腿长,身材精悍,长相却异常斯文,甚至带着点阴柔,桃花眼斜飞,鼻梁高挺,薄唇带笑,相比青山带着股异族的直鲁悍气,这人的气质明显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甫一看到鹤唳,他整个人的都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息来,像是极度的兴奋和欢喜,但是却又因为某种顾虑而强行压抑着,以至于身上一半发光一半阴暗相互交融,连语调都有着些微的颤抖,眼中完全容不下其他人。
他探头望向鹤唳,眼睛发亮,背在身后的双手真的颤抖起来,不得不握拳绷住,笑容都要抽搐了。
鹤唳被青山挡住,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转头被来人探头又盯住,她僵硬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整个人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带着点笨拙和畏惧,眼睛大大的睁着,挥了挥手:“……风声。”
这人就是风声!
叶斯更不敢做声了,他偷偷看了一眼风声身后脸色铁青的女人,显然这就是雨歇了,她一身白纱长裙,里面隐约可见白色的劲装,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远看如女神一般高洁秀丽,近看却隐约可以感到勃勃英气,真是叶斯从小梦想中的真女侠。
他不由得看了看鹤唳,她一身酱红色的劲装,头发草草的扎成一把,手里捧了碗面不说,碗都缺了个口子,活像一个丐帮假小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怎么能抛下女神就女汉呢?他有点想不通。
青山脸色都能结冰了,他挪了一步,再次挡住风声的视线,一言不发。
风声眯了眯眼,杀气一闪而过,终于定睛看向了青山,上下端详他:“你是谁?”
青山不答,反而问叶斯:“我是谁?”
叶斯非常机灵:“鹤唳的相公!”
于是青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与风声对视。
“……呵!”风声轻笑了一下,他没有纠结真假,只是绕过青山,朝鹤唳伸出了手,柔声道,“过来,我的小鸟儿。”
鹤唳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嚣张的嗤之以鼻时,她竟然乖乖的伸出了手,被风声紧紧握住!
风声一用力,鹤唳从青山身后被拉出来紧紧抱住,他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用尽了全力似的收紧手臂,宽袍下几乎看不到鹤唳娇小的身影,他下巴顶着鹤唳的头顶,间或还蜻蜓点水般珍惜的亲吻两下,表情满是迷醉和欣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停的轻喃,“你怎么可能不要我呢,你怎么可能真的不理我呢,对吧,小鸟,我们真的不能分开,真的,一会儿都不行,我快不是我自己了。”他压低声音,几乎有点哽咽:“我都快疯了……你也是吧,是吗?”
这只是一个破屋的前院,在场的人五个指头数的过来,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截然不同。
还站在院门里的左颜和叶斯可能是心情最相似的,他们直接傻掉了,看着眼前的情景言语不能。
风声身后跟着的雨歇表情已经扭曲到狰狞,她嘴唇剧烈颤抖着,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直到后面风声激动的表白传来,她竟然平静了下来,扯出一个扭曲的冷笑。
而青山,头顶油绿的青山,却是旁观者中最平静的。
他看也没看风声一眼,方才也没有阻止风声的动作,只是直直的站着,双眼搜寻着风声怀中鹤唳的脸,待看到了,便一眼不放,紧盯着她的双眼。
鹤唳在风声怀中,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她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面容与眼神一样空白,僵硬的直立在风声怀中,无论他亲吻还是说话,都没有丝毫反应。
“你怎么穿这么少?”风声忽然心疼道,他脱下外袍裹住鹤唳,还是紧紧搂着往回带,“来,跟我回家。”
“家……”鹤唳喃喃,她眼神终于变了变,可这一瞬间仅够她瑟缩一下,就被风声半拖半抱的往回走去,她下意识的想停住脚步,甚至往回缩了缩,声音迟疑,“不是,我……”
“不是什么?”风声轻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不是吗?”
“但是……”鹤唳同手同脚的后退了一步,“我……”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风声忽然捧住她的脸,表情阴沉,“这就是你要的自由?满身是伤?”
“风声!你够了!”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雨歇,“你适可而止!”
风声看都不看她一眼,专心帮鹤呖撩开鬓边的乱发,回道:“适可而止什么呢?你看,我都在这了,她都能找过来,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连时间都不能了。”
他看着鹤呖的表情愈发温柔:“隔了九年零二十四天了,整整三千三百一十四天,小鸟,你看,我们注注定要在一起的,是吧?”
“哼!”闻言,雨歇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冷哼了一声,她抱胸站到一旁,任凭风声带着鹤唳从她面前路过,他搂着她,仿佛是一个救生员把刚刚溺水的小姑娘救上来,自己就是那溺水者的支柱,满是关切和温柔。
“喂,喂你!你谁啊!”左颜忍不住了,叫着跑上来,却被青山一把拉住。
“青山……你就这么看着?”看鹤唳跌跌撞撞的走远,拐个弯就消失不见,左颜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就这么看着?!”
“无妨。”青山紧紧盯着鹤呖离开的方向,神情冷硬如铁,“无妨。”
“无妨个鬼啊!人都被带走了!”
青山忽然加大力道,转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再多说点。”
“什么?”
“细想一下,资料,老门主所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他的声音低沉压抑,“鹤呖与他,绝没这么简单!”
“这怎么会知道啊!”左颜抱头狂叫,“哪个班主任会知道班里每个同学私下怎么相处啊?!”
“鹤呖畏他如虎,绝不可能毫无痕迹。”
左颜表情放空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想不起,她抱着头喃喃自语,忽然灵光一现:“雁鸣!雁鸣肯定知道!他们三个的关系不是有转折的吗?!”她压低声音:“你行不行,先把雁鸣救出来?”
青山沉思着,松开了手,抬头望向远处。
那儿,就是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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