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金兵的围追堵截,两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城外安全的地方,相互一望,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青山抓住鹤唳的肩膀,想看一下她手臂上那点擦伤,被鹤唳挣扎闪开,她还是气不顺,想埋怨什么,又说不出来。
“我去找的时候,她已经藏起来了。”青山确认她没事,便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我循着踪迹,才确定她来了开封,本想追上她在无人处杀了,但却看到了城内的伏兵。”
“任务要紧还是我要紧?!”鹤唳怒喝。
青山莫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任务不成大不了换个国君效忠,你死了上哪找去?”
“什么换个国……哦,对哦。”鹤唳捂头,“你以为你还有七个国家可以跳槽啊?渣渣,没节操!我可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刺客!”
“恩,有操守的刺客。”青山笑着重复,“放心,定不让你有辱使命,。”
鹤唳哀叹一声,只觉得这个任务做得烧心挠肺,一夜惊魂也累得可以,两人马不停蹄回到了盘坳村,左颜在那等的嘴上都快起燎泡了。
待到鹤唳把前后一说,她直接就把嘴唇咬出血了:“什么?一个都没确定?那怎么整?没死怎么办?这下我们变成我在明敌在暗了!”
“怪我咯!”鹤唳没好气,指着青山,“他说他负责,你问他吧打算怎么办……我还要演戏呢!”
“演什么?”
“我可是前方上派来送信的,肯定要跌跌撞撞火急火燎的向大部队报告说前方失陷啊,难道就这么走了?那我们何苦非得把风声弄到敌军手里弄死?”
“哦哦对对我都糊涂了你快去!”
鹤唳于是在周身四面划了几刀,又挑选几个不重要的地方划深点,撕了身上的布裹了,等血渗出来的时候又用沾血的手抓乱了头发,脸上一顿乱抹,凄惨的仿佛从十万大军里杀出来的信使,哽咽着冲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她还哼着歌儿仿佛是在纹身,做完后又立马苦巴巴的往外蹒跚,把左颜惊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一直耳闻但是……这个专业程度不做演员可惜了!”
虽然半懂不懂,但青山还是听出了左颜的意思,他瞥了她一眼:“此等伪装唯一的难处就是自伤,忍痛又有何专业可言。”
左颜讪讪的不做声了。
“你想太多啦。”屏风后面,养伤的雁鸣忽然插嘴,“这是日常啦,我们要是不皮糙肉厚,怎么干这种粗活……对了,青山,那边情况怎么样?”
“有大部分被困,应是有几个逃出来了,兀术亲自指挥,再救应该是难了。”
“连叶斯也被困在那?”这一去只有叶斯跟着,也是左颜唯一认识的人了,她不经大惊,“他可是叶氏的嫡传,叶家不可能坐视不管吧,那到时候说不定……”她卡壳了,不知道下一句该表达什么,一来希望有人去救,却又不希望有人去救,救出风声来可怎么办,但如果不救,那么可爱的小少侠死在里面也太痛心了。
太纠结了!好想撒手不管啊!
话音刚落,远处就听到一阵骚乱,不大的村庄鸡飞狗跳,就听见有人又哭又叫着往外冲。
这次前去的江湖人不乏侠侣,男的被困了,女的自然要天崩地裂,有两个女侠相互扶持着仗剑往外冲,其他人拦也拦不住,不拦也不行,跟在那苦劝,路过左颜他们居住的院子附近时,混在其中的鹤唳拐了个弯就进了院子,擦汗吐气,后怕不已:“哎呀呀,差点又要被卷过去了,真是怎么说都不听呢,讨厌。”
“鹤唳!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鹤唳很崩溃:“什么情况,你说什么情况咯,风声是困在那边了,但是雨歇貌似去救了,所以两个死没死都不知道!最可怕的是,风声临死还要给我下个套,他让我去炸城墙!周围人都听到了!我总不能把那些一样逃回来的人也干掉吧,只能老实点自己交代了,现在他们寄希望于我炸掉开封让他们救人还帮岳飞守城!他们怎么想得那么美啊!怎么不上天啊!和太阳肩并肩去呀!火药算个屁啊,我还会做火箭弹呐,我还抢过核武器呐!定时炸弹一分钟内可控啊,土地雷六十公斤以上才炸啊,小意思啊!”
“嘘嘘嘘轻点!他们真让你去做可怎么办呀!”左颜也快崩溃了,“怎么办我真的觉得我学了假历史,肯定没这事儿的!开封肯定没被炸过!推掉,必须推掉!”
鹤唳已经冲进房间去了,一把抱住雁鸣:“哎呀呀呀呀呀!亲你呀~么么么么哒!”
雁鸣一脸受不了,推她的脸:“走开走开!”
“你真好,私人店铺还给我接活诶!我都看到了!嘤嘤嘤雁鸣我好喜欢你哦,嫁给我吧!我们回去了去荷兰结婚吧!”
刚拐过屏风的左颜闻言一顿,笑容收了一下。
“烦啦谁要跟你结婚啊!”雁鸣笑着推搡,“你压到我腿了!”
“哦,是吗?”鹤唳一边问一边一屁股坐下去,只听卡擦一声。
“……”
“你故意的。”雁鸣面无表情。
“哎呀不要说出来嘛。”鹤唳还是凑上去蹭蹭她的脸,“藏在心里我们还是好朋友。”
“你也要杀我?”雁鸣竟然笑了起来,“所以说在你们之前穿越的人果然不管做没做什么都得死?”
“原则上,是的。”鹤唳轻描淡写,“但你不在目标名单中呀,你可是咱墨门和他们的联络人,比我还纯种的公务员,谁敢对你动刀子,是吧,左颜。”
“唔……嗯……”左颜一句可是就卡在喉咙里,她怎么也想不出让雁鸣留下来的理由,但更想不出让她回去的办法,她盯着鹤唳的后脑勺,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显然雁鸣对鹤唳的了解要深得多,她当场就信了,定定的看着鹤唳:“那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你们现在都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去的,说明办法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吧。”
“我有个目前来讲唯一的,成功率百分之五十的方法。”鹤唳竟然真的有,她缓慢道,“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因为如果成功,我就可以带你回去,但如果不成功……我就得听上司的安排了。”鹤唳朝左颜努努下巴。
“所以你想在这期间押着我不让我动弹吗?”雁鸣冷笑,“你以为这样困得住我?”
“哇呀呀呀!”鹤唳抓狂挠头,“你就不能别给我添乱吗?!你说你腿好了想干嘛?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保你的理由!是队友这时候就应该乖乖听话啊!”
雁鸣面无表情的转头:“走开,我不是你队友。”
鹤唳扑上去:“不是队友!那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雁鸣沉默了一下,咬牙问:“你就,真的不能,炸了城墙,让岳,岳飞驻扎回来?”
“……”面面相觑。
左颜的眼神一下冷了,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变得太快,只能有点仓皇的转过身去。只听屏风里鹤唳干脆利落的:“不行。”
“我理解你们想维护历史……”
“不是我想维护,反正不行。”鹤唳后脑靠着双手,吊儿郎当的坐在床沿上。
“为什么?”
“哎呀,解释这种东西多烦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雁鸣我记得你以前文科不怎么样,历史学得一般般呀,怎么突然这么心怀家国天下了?”
“我看到对的事情,想做,有错吗?”
“你觉得对的就是对的了?”鹤唳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了吗?”
雁鸣沉默,她短促的点点头:“你出去吧,我需要静一静。”
“别呀,我最怕静静了,谁知道你静出个什么幺蛾子来,你就说吧,你是不是真的想帮岳飞,为什么,想帮到什么程度?”鹤唳步步紧逼,“听说你进这大牢也是为了岳飞,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她的语调丝毫不像调侃,反而充满了属于反派女的狰狞和逼迫,甚至笑容都嘲讽无比:“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救国救民的刺客吧,雁鸣,咱们这种做脏活的,最怕有情怀了,你放过岳飞吧,他会被你拖累死的!”
“你神经病啊!”雁鸣目瞪口呆的听了一会儿,发现鹤唳说这些居然是认真的而且异常激动后,忍不住高声呵斥起来,“谁他妈爱上他了啊!你有毛病啊!怎么被你想出来的啊!你知道岳飞长啥样啊你就这么空口白话说出来了!”
鹤唳刷的平静了,仿佛刚才那个咆哮的女人不是她,她用轻快的、八卦的语气问:“岳飞长得很丑吗?”
雁鸣的情绪顿时也被带没了,支吾道:“哦,不好说,这个……反正……”
“好吧好吧反正肯定没我家青山帅。”鹤唳打着呵欠转身,拍了拍青山的胸,又朝左颜示意了一下,三人走到外面开始商量正事,“炸开封的事……我想来想去只有用苦肉计了,躺床上他们总不会逼我去了吧。”
“可他们可以找青山啊。”左颜道。
“但是青山又不……对哦,对他们来说,我们师出同门,都会用火药!”鹤唳鄙夷的看着青山,“啧啧,古代人。”
青山温柔的掏出了他从不离身的黑刃:“割哪?”
“还割呢,总不能我们俩都躺床上装伤吧,算了算了,我去还不成。”
“无妨,我去。”青山利落的拿酒倒布上,“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青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左颜,诚恳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猜,不外乎就是把友军带进敌军的包围圈这样的事咯。”鹤唳闲散的拆自家人的台,果然左颜表情一抽,又纠结成一朵菊花。
“我们反派的那么厉害,会不会遭天谴啊。”她无计可施,只能这么感叹。
“可有他法?”青山依旧诚恳的请教,“若无,我便去了。”顿了顿,他貌似安慰左颜道,“若是把控得当,不一定会全军覆没,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我必不会残害忠良的。”
“我信你啊……”左颜无力,她看了看鹤唳,“可我总觉得你还有别的办法。”
“太麻烦了我不做。”
“果然有!”左颜就差扑上去掐鹤唳脖子,“说!”
“求我。”
“求你!”
“这个事情在合同条款外啊。”
“我做那么多年研究,其实没攒几个钱……”左颜想也不想,“如果你连那点都看得上,给你就给你了!”
只要老爹回来就好,她心里暗想。
“嗯……”鹤唳一脸苦恼,“其实,就让他们去炸吧,至于炸不炸得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是吧?”
“所以……”
鹤唳卷起袖子,一脸无奈:“调配火药,我和风声他们好歹也是一本教材出来的,火药可以加强,也可以减弱嘛!你说,要什么声光特效,窜天猴,还是冲天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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