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脱两名妇人的撕扯、咒骂,何长安等四人逃进院落,将门窗紧闭,老读书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久没有这么爽了。”
剑修阿飞听得直翻白眼,何长安也忍着笑意,给两位‘高人’沏茶,摆了几样精致小点心,都是当时从妖族小镇买的。
瞅着几样别致点心,老读书人啧啧称奇,捏起一小块放嘴里,慢慢品味一番,感慨万分的说道:“好多年没有吃过玲珑小镇的桂花酥,滋味还是这般好。”
剑修阿飞却对那些妖族小吃不怎么感冒,随便喝了几口茶,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经意的多看了阆肥几眼,气哼哼的说一句‘山上那些牛鼻子,也太不讲道理了’,听得何长安有些莫名其妙。
妖族少年躲在何长安身后,一声不敢吭。
眼前这两位何长安的‘朋友’,乍一看,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太过普通,可偏偏令他心惊肉跳,犹如面对一片无尽深渊,一丁点的心气儿都没了。
“何长安,这一次南下,你小子表现不错。”剑修阿飞不知想起什么事,有些促狭的笑着,对何长安眨眨眼。
何长安搞不清楚阿飞的意思,很周正的拱手请教,让剑修阿飞一下子没了兴致,恼怒的说道:“读书读书,我看你自从跟着老穷酸读书,都没什么意思了。”
说着话,还故意挑衅的看着吕先生,“你说是不?”
老读书人温和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才有了点意思啊,你阿飞自己喜欢耍剑,难道要让天下人都耍剑?那还有什么意思?
书上写的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么要强好胜,所以你终究只能是个耍剑的……”
“够了!”
相貌平平无奇的剑修想拍桌子,想了想,还是算了,转头对何长安笑道:“你这位老师,打架不行,骂架更不行,就是酒品还凑合,何长安啊,那本剑气远你参详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这名大剑修给你指点一二?”
何长安再次拱手,温言道:“多谢前辈赐教。”
剑修阿飞上下打量着何长安,脸上渐渐显出一抹再明显不过的嫌弃,叹一口气,道:“没兴趣了。”
这个何长安,在第一次龙门打拳时,那股子狠劲,挺合剑修的心思,怎么去南方一趟,就变得比读书人还像读书人了?
一袭青衫,卖相不错,剑修看着有些闹心。
倒是老读书人心情甚好,看着何长安一身读书人打扮,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让剑修阿飞一句话,就让老读书人蔫巴下去了。
“何长安啊,你最好别认有些人为老师,给他当学生,没有什么好下场。”剑修阿飞说着话时,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情绪有点低落。
老读书人很难得的没有吭声,端了一碗茶,浅浅饮了一口,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情绪低落。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何长安给两人添茶,让妖族少年阆肥去厨房劈柴,说是要改善生活,炖一锅羊肉。
阆肥如释重负,逃的比兔子还快,钻进厨房就再不愿露面。
“这只狼崽子,你还是要小心养着,别反过来咬你一口。”剑修阿飞随手释放一个结界,三丈以内便是一个小天地。
“不是狼,是狗。”老读书人说道。
不仅何长安有些懵,就连剑修阿飞也转脸,向厨房方向瞅一眼,摇头笑道:“老穷酸,见微知著,我信服你,可这明明是天狼一脉的……”
剑修阿飞说着说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突然笑出了声:“原来不是牛鼻子使坏,是另有外有高人算计。”
“来来,喝酒喝酒。”
剑修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摘下紫皮葫芦,大声吆喝着,让何长安去买一只山羊回来,并反复叮嘱,一定要那种没失过身的羯羊。
何长安笑着应承,便出门去了。
何长安一走,剑修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侧脸看向老读书人,有些疑惑的问道:“陈家的老不死的,不是早就飞升了?”
老读书人笑道:“你都不愿离开这人间,凭什么他就要飞升?”
“这天下,还是太小啊。”
老读书人慢悠悠的吃着桂花树,偶尔喝一口茶,两只眼睛清澈的深不见底,让剑修阿飞都捉摸不透。
“吕先生,你说你,这些年来,你又是何苦呢?”剑修灌了一口酒,憋了好一阵子,张口吐出一团酒气,却凝实为一柄小剑,在他口鼻七窍间快速穿梭,极为灵活。
“你的三个学生,一个埋头读书终于读成榆木疙瘩,一个仗剑远游不知所踪,另一个……算了,你也真是的,又不让我去戳那狗日的两剑;
你经常说,学生不必不如师,我看你是有些自讨苦吃呢。”
老读书人呵呵笑着,温言道:“我一个当老师的,如何去管学生后来的事?正所谓,老师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难道,让我也学你,自己的弟子不争气走火入魔,便扑上去一剑戳死?
世上没有这个道理啊,路是人家自己的路,你不能凭借自己的喜好,就去管这管那,那还怎么算是大江后浪推前浪?”
剑修阿飞听的憋屈,一口吞下那口酒气凝实的小飞剑,作势使劲嚼了几下,‘咕咚’一声咽下肚。
“山上风光好,酒好,那些妖里妖气的仙子看着养眼,想打架也可以找见一两个对手,问题是,没有你老穷酸所说的烟火气啊……”
剑修说着说着,就生气了,抽出绑在腰间的那把竹剑,对着西面就是一戳,口中犹自不解恨的嘀咕着:“佛黑、道狠、儒生脏,我看是这天下脏!”
一剑戳出,不知多少里之外的一座山上,正蹲在一棵菩提树上、盯着对面树上一只母猴、咧嘴大笑的白毛老猴子,一声尖叫,就从树上掉下来。
“阿飞,你给我等着,看哪天不骂死你!”白毛老猴子捂着屁股,跳脚大骂。
屁股上,一个小洞里,使劲往外面喷血,白毛老猴子手忙脚乱的想捂住伤口,却不小心将一根手指头戳了进去,疼的它好一阵龇牙咧嘴。
对面树上的母猴,想笑几声,却又不敢,只是悄悄转过身去,抱住一根粗大枝干,双肩耸动不已。
白毛老猴子气坏了,就要扑上去干点什么,不料,凭空又飞来一道剑气,在它另外一瓣屁股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不过,这一剑,明显是那个该死的剑修没使劲,只是警告它,不要乱骂人。
……
何长安买了羊肉,回去时路过一家书肆,不免多看了一眼。
在这边境军镇,书肆可不多见,一个打生打死的地方,谁还有闲心去读书?这个眼巴巴跑来大散关卖书的,不亏死才怪。
不过,想到书院读书人的传统,每次大战,都会派数百名读书人参战,倒也能讲的通了。
真正让何长安留心的,还是门口小板凳上,端然而坐,捧卷而读的那名落魄书生。
他不由的想起了李义山,这两人的气质迥异,唯一的相同点,便是都有些邋遢。
当然,用人家读书人的话说,这就是所谓的‘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一头白发凌乱如草,一身书生长衫也不知多少时日没有浆洗过。
走过去十几步,何长安再次回头,却正好与那书生的目光相遇,心中微微一动。
这位读书人、感觉挺干净的。
给何长安的感觉,怎的有点熟悉、亲近之感?这让他有些犹豫,是不是顺路进去,挑几本闲书,也算是帮衬这读书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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