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机被毁了,失去它的压制,我们很难继续反击......”
留云借风真君面露忧色,沉声说道。
“但群玉阁是最后的屏障了!”甘雨的态度以外的坚决,“无论如何,已经不能再退让半步......”
就在众仙都一筹莫展之际,荧妹俏生生的来到全场的“C位”。
“其实嘛,鹿鸣哥哥在跳楼前......已经告诉我解决问题的另一个方案了。”
“旅行者?你的意思是......”不只是出声的甘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少女身上。
荧:“我要放弃群玉阁。”
“这是何意.....”除了在一旁偷听到鹿鸣嘱咐的胡桃和钟离两人,仙人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问号。
荧:“有这么难理解吗?就是用这么大一个群玉阁来砸【漩涡之魔神】啊,直接‘物理镇压’,轻松又愉快。”
派蒙也附和道:“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么大的一座浮空岛砸下去,就算是魔神应该也承受不住吧?”
钟离轻笑一声:“办法的确存在可行性,就是不知道群玉阁的主人会不会舍得这么做......毕竟按照【契约】来说,这依然还是天权凝光的所有之物。”
甘雨犹豫着往前迈出一步,轻声道:“我相信凝光小姐......为了璃月,绝不会舍不得这种身外之物的!”
“人家现在都蹲大牢了,还管她舍得舍不得......”荧妹满不在乎道,“待会儿等群玉阁继续航行到那只海怪的头顶以后,大家再一起合力将群玉阁击沉——以碾压之势砸死奥赛尔就完事了。”
然而当群玉阁真正接近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以后,原定的计划又没办法立刻执行了——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到,有一道绿豆大小的人影正在奥赛尔的五颗蛇首间不断跳跃,和魔神进行着贴身的搏杀。
在仙人中视力最好的萍姥姥最先认出了那道人影的身份。
“那不就是刚才跳下群玉阁那孩子吗......好像是叫......鹿鸣来着?”
“鹿鸣哥哥?!”荧和派蒙同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去和魔神打架啊?不是说好了让我们用群玉阁来完成最后一击吗?”
钟离轻轻叹了口气。
“鹿鸣那家伙,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好战的本性啊......他应该就是单纯想要自己挑战一下魔神的威能,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我想他应该还是有分寸的,打不过自然就会找机会脱身——到那时我们再使用群玉阁作最后的打击也不迟......”
-
事情还要从鹿鸣为了救刻晴,主动跳下群玉阁、并且成功拉住刻师傅以后说起。
由于整片空间都被纯粹的水元素完全填满,失去了风元素流动的【风之翼】已经无法发挥任何作用——想要像平时那样在空中直接起飞,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事到如今,总不能真的就抱着刻晴一起殉情吧?这也太扯了点......
于是鹿鸣只能在落地前的最后几秒内打开系统地图,也根本没有时间挑选位置或者把地图拖来拖去了,直接就近选择了位于孤云阁的传送锚点进行传送。
然后两人才得以平安无事的“降落”在了位于孤云阁的传送锚点处。
但令鹿鸣和刻晴都没有想到的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此时就在两人正前方不远处。
鹿鸣下意识再次抓住少女的手臂就要转身逃跑,但视线却诡异的**在海滩上的一把散发着凶煞之气的大剑牢牢吸引了。
【螭骨剑】?这不是纪行武器吗,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野外?
恍惚间鹿鸣松开了抓着刻晴的手,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到大剑跟前,伸手握住了剑柄。
在这一瞬间,无数陌生的画面和声音涌入了少年的脑海。
皓月当空时分,船歌徐起。
璃月港曾有驾艨艟巨舰猎杀海兽者,被人们称为「船师」。
船师们在船体装饰着海中巨兽的骨骼,以示无所畏惧。但船员们悠扬的船歌中却罕有关于猎杀海兽的内容。
这并非因为船师们不喜沽名钓誉,吹嘘猎绩;而是因为在大海尚不平静的年代里,船歌中出现血水之辞实属不祥。
有这样一位手执大剑的船师,在遍布礁岩、暗流汹涌的遥远海域出入自由,在风暴和海兽的咆哮声中肆行无忌。
冥冥诸海之下的黑暗世界,于他而言是了无边际的猎场,作乱一方的海中巨兽往往成为他的战利品,高悬在船舷边上。
但横行波涛的船师却似乎从来不懂常人的苦乐,他的日子里只有漫长的搜寻与猎杀,与腥涩的海风、阴郁的鲸歌相伴。
船员们对他畏惧大于爱戴,往往为他身上虬缠海草一般的气息而惴惴不安。狂暴的远海中,船师的快船永远在沉默而冷酷地前进。
只有那永远坐在高耸船艏上的少女能够令船师的目光稍稍温柔。沉迷涛声的少女是他的领航,共鲸歌同唱,引导斩风破浪的大舰航向巨兽出没的海域。
领航的少女以歌祭海,向每一丝海风与每一缕波涛致敬——
「与我共倾听那巨鲸沉吟,同听涛响。
「待到海流风向正确时,向深海起航。
「敬那早已故去的神灵,敬我的旧主,
「请让我将纷乱的洋流编织成为海图,
「指引每一个魂灵,皆安然重返故乡。」
歌声既落,船师欣然呼号起航。巨舰缓缓离开港湾,向着晨曦投下的碎光**而去。
如同此前的每一日,这便是船师浮浪故事的起始。
「与我同行入风暴渊薮,听那冥海沉吟。
「待到海流风向正确时,向大漩涡徐航。
「我听见故主的呓语,祝福着她的后嗣:
「请让她们安然渡过烈风与旋流的狂舞,
「令海兽的巢穴,向勇士们的鱼叉动摇。」
在翻覆海天的风暴中,恒久的船歌未曾被遮蔽。少女的嗓音与惊涛同调,指引着船师避开危险的暗流,直向风暴中海兽翻腾之处冲去。
穿越滚转的漩涡,在雷电与风柱之间穿梭,巨舰闯入巨兽肆虐的领海。在映天的雷光中,船师举起大剑,毫无畏惧。
顺着船师的目光,船员们这才注意到,黑暗的浓云中未被雷光照亮的暗影,正是那连携远山的庞大之躯。与大漩涡中央如山脉般可怖的身影相比,舰上装饰的兽类骨骼仿若幼蕙。
仿佛要向如幕墙般宏大的魔躯上发泄凡人的一切恐惧与妄想,随船师的命令,舰侧巨弩陆续击发,磐岩弹丸与带倒钩的玄铁鱼叉在海兽的躯体上留下了可怖的伤痕。
海中恶兽因剧痛而狂啸,翻腾起赤红的巨浪,猛力拍打艨艟船身。巨舰险被海兽的冲击掀翻,甲板因汹涌的赤色潮水而难以行走。
水手们浸没在腥臭的洪流中,咒骂着司掌一切元素的诸多神灵,徒劳地将磐岩与利矛向巨兽射去。
冷酷的船师从不为命运交付的敌手恐惧,船艏的少女亦以歌声回应海兽的咆哮。巨舰围绕着巨兽、顺着乱流旋圜;承受着利齿与毒爪的冲击,用弩炮、鱼叉、投石,乃至凡人的血肉之躯发泄着惧怖与怒火。
待到海兽的巨躯伤痕累累,海面上触须与利爪断裂殆尽;船师的大舰也已经疲敝不堪——半数桅杆已然折断,半数弩炮已经支离,半数船员成了恶兽的晚餐,甚至他引以为傲的大剑也已折为两半。
这是一场必败的挑战,如同幼童挑战巨人那般。
重伤的海兽深知敌手已失去威胁,于是浮上海面,旋开利齿满布的巨口,欲将动弹不得的巨舰一口吞下。
月亮被黑云遮蔽的时刻,船歌未息。
暴风渐止的海面上,破碎的巨艇缓缓滑向深渊。
海兽螺旋状的巨口大开,体腔内传出沉雷般低吟。海中恶兽心满意足,张开坚硬的焦岩眼脸,想要最后一见不自量力的对手,却将脆弱的巨眼暴露给垂死的船师。
他望见了绝佳的机会,而透过他渺小的双眼,海兽望见了比海渊更为黑暗的心,
风暴的最后一道闪电点亮天空,巨舰的船艏在巨兽的旋齿之间裂成两半,又被搅成碎片,就连龙骨的尖叫也被浪声淹没。
接着,一切复归黑暗——直到狂怒的咆哮又在黑暗的海面上响起。
船师将断剑深深刺入海兽的眼中,一次接着一次,直至秽毒的狂潮溅满他的全身,直至断剑的利刃也断在巨兽破裂的眼球里。
当船师被无数锋利的指掣住,面临凶恶的命运之时,他依然在用拳头、牙齿和指甲战斗着。直至他将被海兽的利爪撕成碎片——
熟悉的船歌随着咸腥的风而来,海兽暂缓了动作。
「与我同咏唱海洋的离歌,我喜悦的歌。
「待到海流风向正确时,我将与他别离。
「我听见故主的召唤,泉源正待我归去。
「请记住我与失却的主人,重复这旋律。
「终有一日,你会寻得我,沉睡于渊底…
「——或许在那时,你也一被深暗旋涡吞噬。」
海中巨兽的触须如御座般盘虬升起,歌唱的少女正仰卧其中。任利爪刺破皮肤,触须钳紧手腕,任衣裙在海面飘散,她任向船师唱着告别的歌。
然后,少女被海兽温柔地拥入黑漆的海中。
在海洋被无常灾祸统治的时代,浮浪之人朝生暮死。
船师在陌生的商船上醒来,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船与所有船员,徒留满身疮痍,与一个永远回荡着空灵船歌的深海旧梦——
「待到海流风向正确时,我便出海为她寻仇,沉迷涛声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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