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鸦雀无声。
从四品下是什么概念?就是后世的部级。
不说其他的,就说长安万年两县,每个县就有四十万人口。而现在一个州就有六七万人口,就需要这么多官员,实在是有些太少了。
最后还是长孙无忌出班回道:“回陛下,陛下这个问题让臣想到陛下的帝国极壁概念。以臣想来,虽然之前没有明确的概念,但是每一州的辖地也是在大家心里有这个想法的。至少州府所在地到达州任何一个地方不能超过两天。县城到达任何一个地方不能超过一天。乡民之间的矛盾如果不能尽快解决会出大问题,所以才有十道三百六十一州府的划分。”
李承乾看一看长孙无忌,不得不说长孙无忌没有长处,但也没有短板。至少这一番话说的非常有水平。就是他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沉吟少许,拿起杜正伦的奏疏:“朕之所以说到这个问题,就在于这一份各州刺史的任命奏疏。杜尚书并没有做错,他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填补空缺。但这种做法会意味着有不少人做到刺史的位子勉勉强强,甚至于杜尚书对其的评语也是勉强能看得过去。”
“一个勉勉强强的人,一个做五品官员能力还能勉强适用的人,其当一州刺史就是勉强这一州的大唐子民。这是朕不愿意看到的。”
李承乾环视朝臣:“但是中书令长孙爱卿所言也是言之有物非常有道理。但正像是杜爱卿一样,都局限在一州一地,没有放眼天下。一州一地只能选择这种勉勉强强的人当刺史。放眼天下却并非如此。”
李承乾:“杜爱卿是否觉得无人可用?”
杜正伦微微欠身:“陛下所言让臣茅塞顿开。原本确实是因无人可用,但现在想来还是可以腾出人手的。只是这需要陛下纵览全局,需要详细的规划。”
李承乾含笑点头:“杜爱卿所言有理。不过咱们可以先紧着一目了然的地方动手。比如长安左近的岐州、邠州、坊州、同州、华州,这几个州的刺史在任上表现就不错。把他们暂时抽调出去支持江南道即可,将这几个州划定为长安郊区县。”
令狐德棻出班:“陛下万万不可。各州划分和折冲府相关,是天下府兵的根源。”
李勣出班:“臣认为可以。其一,此次对薛延陀之战,府兵和禁军的差距非常明显,而现在本朝有能力取消折冲府增加禁军。其二,陛下御驾亲征西域,以及这一次北征薛延陀,已经在逐步打破折冲府的范围。比如陛下御驾亲征时候左卫五万骑兵,实则已经是左卫右卫左武卫右武卫等等天下一半骑兵,完全打破了卫所的界定,也打破了折冲府的范围。但这么做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兵种的专业性成军,各军合并成一路,臣以为是以后的发展方向。”
李承乾含笑点头:“朕也正有此意,朕原本就想要扩充禁军,逐步实现专业化作战。所以折冲府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
“臣认为理当如此。”
“禁军确实该扩张。”
朝臣内一个个慌忙出班赞同,实在是现在太吓人了。
现如今长安真正的军兵只有九千,想起来就冒冷汗。而且这九千军兵看着一万两千多的叛军,现在长安城继续几万大军坐镇,您最好现在就扩军。
李承乾压压手:“此事以后再议,先说刺史人选的事情。”
长孙无忌再次出班:“陛下,江南道四十一州,上州三个,中州三个,其余皆为下州,而长安周边几州有一个上州其余都是中州。如果前去赴任等于是流放加降职,还请陛下慎重。”
李承乾:“中书令是老成之言。朕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朕对本朝短期内的定义是八十一州,而非现在的十道三百六十一州一千五百五十八县。中书令可以根据现在情况,以及未来十年内的变化做出一个大致框架,朝会后可以和朕商议。”
长孙无忌强压住心头的喜悦,几年了,在几年前反对陛下收盐铁之后,这是陛下第一次单独召见自己。
李承乾:“之所以谈到这些,是给杜爱卿一个提纲挈领的思路,毕竟江南道的事情还需要不断的深挖,还会有人被罢黜。而同时,也可以明确确定,他们从中州调任下州,其品级不变。以后大唐八十一州的刺史,就从优秀的人中筛选,而不是勉强。”
“臣领命!”
杜正伦躬身退回朝班。
李承乾:“洪州抚州刺史既然已经被缉拿,两州现在就并入饶州吧。饶州刺史王广业也该提一提了,三州合并是中州还是上州?”
长孙无忌:“回陛下,勉强达到中州层次。”
李承乾:“……”
糟心的江南道。
其他人看到李承乾的神色,心中无奈。但王广业这些年也确实是拼了。
十六路藩王造反,王广业背刺各世家,将盐铁内幕告诉陛下,献出造纸术印刷术,而这两年因新昌(景德镇)瓷器,饶州发展的很不错,也确实应该提一提了。不过在场世家朝臣们心里却是老大不愿意,那可是断了我们根基的大仇啊,他们恨不得王家全都死绝户了。
退朝后长孙无忌跟随李承乾来到御书房,李承乾取出一张堪舆图递给长孙无忌:“这是本朝现在的版图,但并非是划分八十一州,而是五十州。”
长孙无忌看看堪舆图,再看看李承乾,片刻后微微欠身:“臣明白。臣也曾和唐俭褚遂良讨论陛下下一个五年计划,但毕竟是隔了一层,臣有许多细节还没有了解通透,所以还请陛下指点。”
两人在御书房内谈论一个多时辰,还一起用了午膳,长孙无忌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看到长孙无忌有些屁颠屁颠的感觉,李承乾明白,经过五年的打压,现在自己在他心目中才是皇帝,而不是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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