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氏是娘亲,秦旺喜人还小,危机关头,也没有那么大忌讳。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秦容是个拿得住主意的。
匍匐在地上,给秦旺喜做人工呼吸,开始还很笨拙,逐渐的就熟练起来。
秦容用力按压着秦旺喜的胸廓,边问,“掉下河多久?”
“谁知道多久,是驻地的官兵下河摸鱼发现的,那个时候已经被水冲刷到河边了。”郑氏扯着公鸭嗓说,“我说死丫头,你这是在搞啥子鬼,人真死了你故弄玄虚老秦家就会原谅你了?想都别想,一条人命,还是个男娃儿,你们得赔偿秦旺喜一辈子挣的钱,还有老秦家在秦旺喜身上的开销,起码得好几十两银子。”
这就开始算钱了,秦容心里冷笑,秦家人把秦旺喜放在她们家的门口,不就是为了敲诈勒索一笔吗?
秦旺喜多抢了一颗糖跑了,自己作死,她本来可以不管,可人要是真的死了,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安生。
“秦家大嫂,容丫头既然施救,说明是有点把握,什么死不死的,不要把话说得太绝对。”万氏冷冷说。
“呸,就对着一个死人的胸口按,这种拙劣的伎俩,能有什么效果,人死了还要受这样的折磨,也只有扫把星做得出来。”陈氏冷嘲热讽,“还是商量赔偿的事情,你们逃得过上一刻,逃不过下一刻。”
“秦旺喜就算活不过来,也和我们母女俩无关。”万氏冷笑一声说,“没有糖吃要糖吃,还怪容丫头不施舍,容丫头给了,秦旺喜自己多抢了一颗就跑,然后掉到了河里,要死不活的,怪得了谁?这样的性子,就算不是因为糖果,哪一天争你们自己家的东西也会生事。”
对这些粗鲁野蛮的村民,她本来话不多,但容丫头正在施救呢,秦家人不关心秦旺喜的死活,反而一心想着钱,她得挡在秦丫头的面前,秦旺喜要是有救,她们娘俩以后都会好过,如果不是那一头斗争激烈,还不是时机,她又怎么能让容丫头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
秦家人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万氏会这样强硬,一个个被激起了怒意,纷纷指责。
“浪寡、妇,你们母女俩耽搁了一条人命,你还有理了你。”
“杀了人还这么嚣张,以为老秦家人治不了你们了?”
万氏也不甘示弱,各一回击。
“你们老秦家教子无方,馋容丫头的糖吃,得到施舍自己贪心跑了出事,出事了又怪你们的恩主,这是什么道理?”
恩主是青、楼女子对常客的称呼,万氏用上这两个字,是对“浪寡、妇”的回击,也是对秦家人尊严的蔑视和凌驾。
老秦家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老秦头拿着旱烟杆的手都抖了。
秦容听得一阵舒畅,手上也更有劲了,不过,这样的话不像是农村长大的女人骂得出来的,万氏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她想到小说里的一些情节,只有在某些环境生存的女子,才能有这样伶俐的口牙。
“杀人,你们哪知眼睛看到容丫头把人推下去了?我的长姐被你们老秦家人杀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你胡说。”陈氏大叫起来,“你哪里有什么长姐,我们怎么没有看见?”
“你们会编造诬陷我,我就不会?到了衙门我就说人埋在你们老秦家房子底下,让官差把你们老秦家的房子都掀了。”万氏冷笑。
秦容这回是更加佩服万氏了。
老秦家人听得浑身发冷,一时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还击。
过了好一会儿,秦旺喜突然一声咳嗽,身体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满眼迷茫,“娘......”
秦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下动作,一系列频繁得数不清次数的按压下来,手臂酸麻得厉害。
“旺喜,旺喜。”农氏满眼惊喜,不敢相信地,“旺喜活过来了。”双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这就是激动过度了。
老秦家人震惊了,赵奇也惊呆了,他本来是等着看秦容的笑话,没想到秦容真的把人救活过来。
几房媳妇脸上露出了失望,她们想着,秦旺喜死了更好,这样可以跟秦容母女索要几十两银子的赔偿,一时拿不出来,卖一两年的鱼总会有吧,河里的鱼不是只有秦容能钓吗?至于娃子,她们多生一两个就是,有什么大不了。
其他人也隐隐有这样的想法,见秦旺福活过来,只有惊讶,没有喜悦,甚至还有说不出的空落。
“好了,几十来两银子是图不到了,你们老秦家洗洗睡吧。”秦容起身,抡着酸麻的手臂,正要走进院子,想到了什么,回头,“还有,以后最好教导孩子本分老实,不要再眼馋别人的东西,再死一次我可不负责,就算这里不容人,换了别处,我和娘依然能过得好好的。”
老秦家人经过这一次被打脸事件,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
全家上下被万寡、妇怼得哑口无言,又被秦容这样教训,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死丫头,老子白养你了,看老子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孝敬长辈。”秦伍实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攥起拳头冲过去,他非得好好教育一下那个死丫头,不然不是反了天了?
“砰。”院子的门一下子关上了,秦伍实的脑门磕在上面,顿时起了一个肿包。
“当家的。”陈氏一声惊叫,过去检查,包上还渗出了血,顿时脸色一白,“死人了,要死人了,扫把星杀人了。”
秦伍实也骂骂咧咧,秦旺喜救过来了,经过这件生死大事,老秦家人也没有心情去关心秦伍实脑门起包的事情,都回了家去。
农氏清醒过来,抱着秦旺喜喜极而泣。
当家的生死未卜,秦旺喜又是长子,如果少了他一个,以后她在老秦家,还有多少底气?
万氏打了半碗凉水来,“容丫头,快喝了水醒醒脑。”
秦容眨眨眼睛,“娘,我像是昏了头的样子吗?”
“净胡说,谁这样不累呀。”万氏说,“对这样的人家,以后还是不能有半点心软,一颗糖也会要人命。”
秦容点头,“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把凉水都喝进肚子里,顿时清醒了不少。
村民看够了热闹也散去,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件事秦容是一点错也没有,老老秦家却巴不得人死了好拿银子,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睡觉之前,她特意看了一下,上街之前,她说过要多买点盐巴和辣椒,好腌制咸鱼,万氏的确买得不少,想必是把大半钱都压、在上面了,所以前面的碎银子才买了几斤米面,这点盐和辣椒,腌制四五十条咸鱼绰绰有余。
咸鱼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也不是要顿顿吃,但每天跑去钓鱼实在没必要,想要吃新鲜的,再去钓就可以。
老秦家的院子里,农氏还在抱着秦旺喜哭,“旺喜啊,好好的怎么跌河里去了,娘还指望你过几年长大,要是你救不过来,娘该咋办呀。”
秦旺喜不耐烦地把农氏推开,拿着他的弹弓玩,“还不是张家三个小子抢我的糖,把我推下去了,这些王八蛋,也不救我就跑。”
“啥,是张家那三个小子?”农氏一愣,她还以为是秦旺喜不小心跌进到河里去的呢,原来是张狗蛋他们三兄弟。
“是啊,我正T着糖呢,一颗还没吃完这三条恶狗就来了,我一个人也抢不过他们,娘,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还我糖。”秦旺喜恶狠狠地发出一颗石子,正好打在院墙上。
确定是张家三个小子,农氏眼里浮起一丝冷意,堂屋里,男人们正在商量着什么,她走了进去。
“啥,是张家三个小混账?”老秦头眯了眯眼,“走,去找张家人算账。”
其他男人心领神会,也跟着起来,气势汹汹走出门。
虽然秦旺福救过来了,可差点死了,张家不赔一点钱,这事儿没完。
秦容听到外头浩浩荡荡的,知道又要出事,不过她没有管那么多,翻了个身继续睡。
床边,还卧着那只裴辰州送来的兔子。
半夜,外头隐约响起脚步声,是老秦家人回来了。
“哼,还好咱么老秦家男人多,不想赔,搜也得把银子给他家搜出来。”秦伍实说。
“这是里正公正的裁决,不听就来硬的。”是秦伍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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