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燕燎懂不懂水上行兵之道,吴亥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他如今都猜到燕燎是重生之人,自然不会再按照常理去思考燕燎。可这事只有他知道,在吴泓晟面前,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就是燕燎这次太过高调,水军建成没多久,直接打上了姑苏的脸。
被看不起的“旱鸭子”拿水军打了脸面…是个姑苏人估计都得气死!
吴泓晟是气死了,燕燎肯定是高兴的…一高兴起来的模样……
眼睫垂下藏起情绪,把脑海里神采飞扬的脸孔压下,吴亥迎着吴泓晟的怒火淡淡说:“许是陈泽轻敌了。”
“轻敌?”吴泓晟冷哼一声:“就算是轻敌,那水栅呢?那些水栅,对燕军来说难不成是白瞎的吗!”
这么多场争战下来,还拿“轻敌”一说当挡箭牌?
吴泓晟是不信的。他便是明面上不摆出来,如今心里也是越来越忌惮燕燎。
一来燕燎确实从无败绩,二来人家水军都怼脸上了…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看到吴亥面上清淡,吴泓晟更来气,指着金门吐出一个字:“滚!”
吴亥也不恼,当着吴泓晟的面从老太监那儿拿过解药的小瓷瓶,撂下一句“臣告退”,走了。
对付吴泓晟就得这样,需要足够有用处,还需要适当的适才而傲,更需要让他以为你被受制的死死的,离不开他。
吴亥一走,老太监战战兢兢伺候在吴泓晟左右。而吴泓晟在金座前面转了两圈,阴沉着脸吩咐:“去把谢司涉给朕找来!”
命令一下,老太监忙不迭地去办这件事。
等谢司涉人到了,吴泓晟又恢复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用手撑着颧骨,坐在金玉座上薰着气味奇异的香。
这是个喜欢玩毒的漂亮君王,是个“蛇蝎美人”。谢司涉不动声色心里打了个寒颤,寒颤结束,视线又黏上了吴泓晟的脸。
到底是皮囊漂亮的美人,再歹毒也还没歹毒到谢司涉身上,他又不像吴亥那样被下了奇奇怪怪的毒,真正四目相对看到这张脸,心还是化了一半。
叩拜礼毕,谢司涉跪等圣听。
谢司涉是和吴亥一同来的姑苏,这么久了,若说用处,他沾着风后传人的名头,作用却比不过一个吴亥,没能达到吴泓晟想要的价值,说白了,就是不够有用。
加之吴亥被封了亲王,在外四处奔波,一来二去的,谢司涉逐渐就被放置了。如今被传唤,以为能被交托什么大事,谢司涉内心里其实还有几分期待。
可吴泓晟会给谢司涉这份期待吗?
吴泓晟看着谢司涉,问他:“有件事情朕很好奇。关于握奇之术,早年朕也算是摸过一二,却一直不得其中窍门,怎么朕的庶弟,在你的只言片语之下…就
颇得见解呢?”
闻言谢司涉的心往下沉了沉。同时他也明白了,原来圣上这次传唤,不是交托什么事情的,而是…生疑了。
谢司涉清楚的很,他给吴亥默写握奇之术的事情,是万万不能透露的,透露出去就是死罪。
转动头脑,谢司涉寻思着该怎么应付。
吴泓晟又开口了:“可你却比不上朕的庶弟?怎么,难不成你是在藏私?还是说,你不舍得用握奇之术对付你的同门师兄齐熬?”
这话刚落,谢司涉正转动着的大脑,就好像被人对着柔软痛处狠狠敲了一拳!
谢司涉猛地抬头看向吴泓晟,吴泓晟手中玩弄着正在薰的香薰,对于谢司涉的色变坐视不理,只是笑着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熏香吗?”
谢司涉不言,吴泓晟爱不释手捧着香薰,自答说:“这叫藏私,香溢满鼻,清神解脑,是个好物。”
谢司涉:“……”
好物?吴泓晟嘴里的好物,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妙。
果然,吴泓晟又说:“燃起来当熏香确实好用,但要是吃下去,哈哈…”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谢司涉冷汗已经铺满后背。
他见过吴亥毒发时的惨状,所以才更加敬畏吴泓晟手里奇奇怪怪的诡异毒物。
可是谢司涉要怎么回应吴泓晟?
说自己给吴亥默写了握奇之术是死;说自己藏私也是死;就算老实说出不甘的事实,说“我就是比不上吴亥和拥有天书的齐熬”…还是死。
吴泓晟把熏香放在鼻尖轻嗅,丹凤眼瞥向地上沉默的人,语调玩味问他:“‘藏私’可是极其名贵的毒,谢卿你说,朕的亥弟那么优异,不如朕把藏私赐给他?”
谢司涉浑身一僵,满目都是惊愕:“!!!”
这个人他是人吗?他究竟想在同一个人身上下多少种毒?
不知道吴泓晟是怎么想的,说着说着面上流露出犹豫的神情,又勾起唇角对谢司涉说:“顺便,也赐你一份好了。”
谢司涉:“……”
这他娘的,这种东西是个人都不想要,你他娘的说赐给我为什么还有种勉强的感觉?是我不配吗!
但谢司涉也算是明白了,吴泓晟定是在燕王的战事上吃了刺激,非要拿吴亥或自己开刷…但吴亥比自己有用,所以吴泓晟在犹豫、在计较,可自己…就不好说了。
苦笑…谢司涉叹了口气。
就这么点的紧迫时间内,谢司涉想好了对策。
谢司涉问:“圣上知道天书吗?”
“天书…”吴泓晟拧起了眉头。
见状谢司涉以为吴泓晟是不耐了,也不再卖关子,为求自保,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无甚表情,谢司涉开口说道:“圣上不是好奇为什么良王殿下通懂些握奇之术?那是因为,在琅琊郡时,良王殿下看过几眼齐熬的天书。而握奇之术的奥秘与
天机,尽数都写在天书里。”
这个回答极好。不单单把谢司涉自己摘了出来,也把吴亥给摘了出来,所有的矛头,尽数指给了“天书”和拥有“天书”的齐熬。
狭长双目垂着,眸子里是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谢司涉忍不住在心里自夸了一句“老子真是聪明极了!”
再说,谢司涉内心其实是想要天书的。
谢司涉想要天书,他看向吴泓晟,从吴泓晟面上表情,便知道吴泓晟也是想要的。
话已然说到了这一份上,无论是想彻底把自己摘出来,还是图谋天书,谢司涉都决定再往前推一步。
谢司涉说:“圣上…燕王百战百胜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齐熬和‘天书’么…若是您得了天书,如您之智慧,别说是燕王,这天下间,还有谁能被您放在眼里?”
吴泓晟把香薰放在老太监端于手里的托盘上,眯起眼睛,细细打量正夸夸其谈的谢司涉。
谢司涉知道吴泓晟大概心动了,继续朗声说:“臣知道燕王建了支水军,燕王建水军,当然是准备主动出击姑苏。圣上,漠北人不懂水,燕王多半是要指靠着齐熬,而臣…是齐熬的师弟,臣愿意…替圣上谋得天书。”
如此一来,谢司涉成功把吴泓晟的注意力转给了天书,且只要吴泓晟应允了他,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出去立功的机会,更给了他光明正大拿取天书的机会。
狭长双目里淡色瞳孔轻转着,谢司涉压低声音:“圣上,您已经拥有了享不尽的金银荣华,也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只差一本天书…若是得到天书,您君临天下,指日可待!”
君临天下,指日可待…这话说的,吴泓晟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他眸子里的光是冷的,寒声对谢司涉说:“上一个只会说不会做的,已经躺进护城河里喂鱼虾了,谢卿,这外面水寒,想必你不想下去陪他吧?”
谢司涉:“……”
吴泓晟:“燕王水军破了陈泽,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不会班师回营,只会越往越前…明日早朝朕会商议谁来主帅,当然,其间少不了朕的亥弟,你便跟着他,去把燕的这支水军给朕扼在江河里吧。”
还是同意了!谢司涉心中一喜,拜道:“臣定不辱使命!”
吴泓晟轻笑,问道:“谢卿,你的使命是什么?”
谢司涉:“?”
吴泓晟冷笑道:“你的使命,是天书,是齐熬,你且记好了这点!”
谢司涉点头:“臣明白。”
吴泓晟皮笑肉不笑道:“良王有其他要务,天书事宜,你就不用告诉他了,给他省点心。”
谢司涉再点头:“臣明白了。”
看来这件事吴泓晟并不想让吴亥知道…谢司涉嘴上答应了,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赶走了谢司涉,吴泓晟脸上一片阴霾,抬起手揉着自己的颧骨。老太监见了赶紧倒了杯清茶搁在吴泓晟手边,生怕他又动怒。
押了口茶,吴泓晟冷笑:“天书是个什么东西?王室禁地藏着风后传人,每一任姑苏王想方设法代代将其传承了下去,怎么朕却不知道什么天书呢?”
是哪里出了错吗?是被关起来的第一个风后传人就一直在隐瞒…还是死了的父王有所隐瞒…又或者…是成功从姑苏脱逃的龙无且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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