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为善(14)
东城分局,女警中队。
洪传飞姿势怪异地坐在审讯椅上,头埋得很低,两眼却像即将突出来似的往上瞪着,阴森森的目光从蓬乱油腻的额发间丨射丨出。
“邱岷已经死了。”他嘿嘿直笑,竭力牵起的唇角正在抽丨搐,“老子杀的!”
蓝巧冷静地注视着这个癫狂的男人。
很少有嫌疑人会如此轻易地承认自己杀了人,他们通常会抵死狡辩,直到铁证如山,还要倾述自己的“迫不得已”与“无辜”。
洪传飞这样的人蓝巧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中有真正的凶手,也有故意扰乱警方判断的搅局者。
“什么时候杀的?”蓝巧问:“怎么杀的?”
洪传飞缓缓抬起头,抬得极高——和刚才埋头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仰靠在椅背上,嚣张道:“你猜?”
蓝巧不为所动,“我看你很有倾述欲,不如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杀死邱岷,我再来猜你是怎么杀死他。”
洪传飞稀疏的眉毛挑得老高,半天挤出一句话:“他该死!”
“嗯。”蓝巧竟是附和地点了个头,“‘丘山罔眠’收钱向粉丝推荐店铺,炒红了一家又一家餐馆,一个又一个景点。景点先不说,就说餐饮业。现在餐饮业的竞争极其激烈,说是‘你死我活’也不夸张。蛋糕一共就那么点儿大,‘丘山罔眠’粉丝无数,影响力大,收钱办事,一下子就把水搅浑了,原本你还能捡到点儿蛋糕渣,现在连蛋糕渣也被给‘丘山罔眠’塞钱的那些店家抢了。”
说到这里,蓝巧声音略微一沉,“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对吗?”
“我呸!”洪传飞情绪忽然爆发,双拳重重砸在审讯桌上。
一旁的警员差一点就冲了过去,却半途被蓝巧拦下。
“我说得不对?”蓝巧说:“这难道不是你希望邱岷死的原因?”
“他可以收钱,他本来就靠和商家合作赚钱,我从来没说过他不能收钱!”洪传飞咬牙切齿,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爆出丨鼓丨胀的青筋。
“哦?”蓝巧说:“你既然认为他收钱做推广,破坏餐饮业的公平竞争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还……”
这个“还”字拖得有些长,就在审讯室即将安静下来时,洪传飞说:“有人拿得出那么多钱,愿意拿出那么多钱找邱岷做商业推广,这有什么问题?钱本来就是竞争的一环,给邱岷钱和在点评平台、外卖平台上买推广位没有区别!邱岷收费太高,我买不起他给我做视频,这我认!”
蓝巧问:“那你不认的是?”
“他凭什么给那些没有出钱买合作的人做推广?”洪传飞暴喝道:“冬邺市有那么多小店小摊,哪个没有难处?凭什么他一个人的喜好,就能决定一个店的死活?”
“这……”申澜紧拧着眉头,感到难以理解。
她原本认为——洪传飞恨邱岷,因为邱岷粉丝太多,影响力太大,随便做一个视频都能叫一个濒临倒闭的餐饮店起死回生。洪传飞憎恶邱岷破坏了这个行业的公平,好处全被那些付钱买推广的人抢了去,有钱的店买了推广而越赚越多,没钱的店买不起推广而不断流失客源,最终关门,这确实是个无能为力的循环。
但洪传飞现在的意思是,不恨邱岷给那些付费的店家做宣传,只恨邱岷给那些未付钱的店铺做宣传。
这是什么心理?
邱岷每月发布的视频里,一部分是商业合作,一部分纯粹是无偿推荐,邱岷是在用自己的人气,帮助那些尚未被大众知晓的店铺。怎么到了洪传飞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就必须杀之而后快?
洪传飞双眼血红,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他的影响力那么大,他难道不知道他推荐一个店,那个店就会人气暴涨,旁边的店就会人气暴跌?他知道!他都知道!他享受的就是那个过程!他有一百多万粉丝,粉丝早就把他捧成了神!他高高在上,随便点一个店,那个店就飞黄腾达!他这种人最恶毒,最该死!我的‘洪卤菜’和对门的‘李肥肠’有什么区别吗?根本没有!那他为什么选择‘李肥肠’不选择我?”
并不大的审讯室被这一声声怒斥填得满胀,蓝巧与他对视片刻,面上虽然仍旧十足平静,内心却有一丝触动。
倒不是因为赞同洪传飞,而是窥探到了一面人心。
冬邺市千千万万无名的小餐馆,恐怕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上“丘山罔眠”的视频,羡慕并也嫉妒着被“丘山罔眠”相中的餐馆。最终,这种嫉妒会演变为对“丘山罔眠”的恨。
洪传飞认为邱岷做收费推广没错,因为推广谁由钱决定,谁给的钱到位,谁就涨人气,谁就赚钱。
钱是一个立足点。
而除了商业推广,邱岷也做无偿推荐,钱这个立足点就消失了,邱岷去什么店,回来又“安利”什么店,只由邱岷的喜好决定。
所以洪传飞,还有很多像洪传飞一样的人感到不平与愤怒。
人们总是在追求公平公正,同样是人,凭什么邱岷所谓的“喜欢”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
就因为邱岷粉丝多,影响力大,他的“喜欢”就比别人的“喜欢”值钱!
拥有的粉丝越多,实际上就等于话语权越大。话语权的增长意味着社会责任的增长,但在如今的大网络时代,很少有网红会意识到这一点。
矛盾就此催生。
而像洪传飞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要求公平,其实只是恨利益没有落在自己头上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
蓝巧叹了口气,凝视着洪传飞,“你真的已经将邱岷杀了?”
洪传飞还陷在极为亢奋的情绪中,粗丨重地喘气,歇斯底里:“为什么是‘李肥肠’,不是我?我比‘李肥肠’差吗?这是我爸交给我的店,邱岷没去‘李肥肠’之前,‘李肥肠’的客人还没我家多,邱岷那个视频一挂,我的客人就都跑去‘李肥肠’了!把他‘李肥肠’夸得天花乱坠,一个人夸,所有人就跟着夸,你们怎么那么会跟风呢!夸完还不过瘾,还顺带将周围的店狠狠踩一脚,说什么户勇街的店加起来都比不上‘李肥肠’!我这真是祸从天降啊!”
审讯桌上铺洒着一片洪传飞的唾沫星子。
人的本性里,竞争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民间的老话总说女人善妒,其实善妒的并非只有女人,男人也是一样。
若是设身处地站在洪传飞的角度,大概没有人会不愤怒,不嫉妒,不感叹命运的不公。
讽刺的是,这所谓的不公不是上天造成的,仅是由一个网红大V的喜好造成。
蓝巧心思细腻,性格中并不缺少感性,但面对案子,感性必须让位于理性。
她目光锐利,像一柄斩恶之剑,“回答我,你真的已经将邱岷杀了?”
洪传飞将积蓄许久的恶气吐出,然后就如泄了气的橡皮柱子一般跌坐在审讯椅上,“我,我……”
蓝巧给他时间。
“我当然已经把他杀死了!”片刻,洪传飞强作声势,但视线已经明显呈躲闪状,“他这样的人,我不杀他,你信不信还有无数人想杀他!”
“我信。”蓝巧说:“‘李肥肠’是邱岷无偿推荐的所有餐馆中,最不火的一个。换言之,那些更火的餐馆附近,有比你受到更大更猛烈冲击的人。”
洪传飞张了几下嘴,苦笑,“所以他必须死!”
“陪你聊了这么多,你该陪我聊一会儿了吧?”蓝巧微一抬下巴,“你是以什么方式,杀掉了邱岷?”
洪传飞喉结几度抽丨动,半天才道:“还能怎样杀?我从他家将他骗出来,带到一个荒凉的地方,几刀下去,他……他就咽气了呗。”
蓝巧说:“这么容易?”
洪传飞垂着眼睑,“啊,就这么容易!”
半分钟后,蓝巧厉声道:“撒谎!”
洪传飞肩膀一震,下意识道:“我说的是实话!”
蓝巧说:“你这么恨邱岷,并且认为他该死,对你来说,杀死邱岷是大功一件。你已经认罪,那以你的个性与行为逻辑,难道不该大肆炫耀你是怎么将他杀死?”
洪传飞睁大双眼。
“但你却语词不清。”蓝巧敲了敲桌子,“因为你说不出来,你不知道这个过程是怎样,你根本没有杀死邱岷!”
洪传飞几乎要站起来,“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蓝巧严厉道:“邱岷现在在哪里!”
“我……”洪传飞被蓝巧的气势彻底压制住,从最初的嚣张变为慌乱,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想杀死他啊,但我后来,后来,我下不去手。”
蓝巧说:“10月4号,邱岷是被你带走?”
洪传飞交待,9月中旬,他就已经从“丘山罔眠”发布在网上的信息确定对方的真实姓名与住址,并得知邱岷与父亲一同生活,而其父目前在老家。
邱岷独自生活的这一时间段,是最佳的动手时刻。
洪传飞知道自己没有与警察较量的本事,明白一旦动手,就必然被抓住。但挣扎再三,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打算杀死邱岷后去派出所自首,自己死,邱岷也别想活。
动手之前,洪传飞每天都到邱岷家附近踩点,熟悉周围的情况,了解到“秀?乐园”小区西面正在进行市政施工,从西门出入小区很不方便,邱岷为了抄近路,时常从一条背街小巷穿过。
小巷开不进车,只有三轮车、摩托车能勉强穿过。
洪传飞认为,这是老天赋予自己的机会。
在10月4号之前,洪传飞就数次等在小巷里,但虽然等到了邱岷,却因为小巷里还有别人,而没有下手的机会。
4号当天,邱岷再次出现,这次周围没有其他人。
洪传飞尾随一截之后,看准时机,将早就准备好的刀摸了出来,飞身一扑,从侧后方压制住邱岷,刀抵在邱岷的咽喉上。
邱岷奋力挣扎,却被洪传飞死死捂住口鼻。
“你敢喊,老子现在就杀死你!”洪传飞恶狠狠道。
论体力,邱岷不是洪传飞的对手。最关键的是,洪传飞有刀,而这把刀已经在邱岷的脖子上撕出一条血线。
邱岷剧烈颤抖,果然不敢反抗了。
洪传飞立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将邱岷迷晕之后,拖上自己买菜用的三轮车,利索地把邱岷绑结实,盖上防水布,驶出小巷。
洪传飞在冬邺市土生土长,早就熟悉西城区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巷。
西城区靠南有一座山,没名字,老冬邺人将它叫做丫头山。山里头有一个早已废弃的军丨火库,是几十年前部丨队修在那儿的,现在早就没人再往那里去。
洪传飞打算在那里解决掉邱岷。
路上很顺利,但真到了地方,洪传飞却犹豫不定。
军丨火库里早没了军丨火,四处是一些废弃的钢筋。应急灯的光亮只能驱散很小一块黑暗,那些钢筋在阴影中,被灯光放大、扭曲,像一个个狰狞的鬼影。
迷药的劲太足,邱岷没有醒来,躺在阴冷的地上,像一个任由鬼影撕扯的可怜虫。
洪传飞咽了口唾沫,握着刀的手已经满是汗水。
一刀下去,照着脖子砍,只用一刀,就能结果邱岷的性命,但洪传飞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断鼓劲,甚至念叨着“你做了匪事,你该死”,却迟迟挥不下手臂。
说到底,不是每个人都有杀人的“天赋”。
普通人会将“老子杀了你”挂在嘴边,会因为大事小事恨不得杀死某个人,但真正动手的,却少之又少。
否则社会早就乱套。
“哐当”一声,刀掉落在地上,洪传飞又懊恼又紧张,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只得将邱岷拖到一个钢架边,结结实实地与钢筋绑在一起。
“老子下不去手,但老子可以折磨你!”洪传飞照着邱岷的脸就是几拳,直将邱岷打醒。
邱岷惊恐万分,大声呼救。
洪传飞旋即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扇得太用力,邱岷的头撞在了钢筋上,像是懵了。
洪传飞站起来,不断往邱岷身上踹,边踹边骂:“你知道错了吗?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不就是有百来万粉丝吗,就他妈把自己当成神了!我呸!挨揍的滋味好受吗?啊?你不是挺能的吗,一个视频就能捧红一家店,你让你的粉丝和那些被你捧红的人来救你啊!哈哈哈哈!”
终于出够了恶气,洪传飞一口唾沫吐在邱岷脸上。
那时,邱岷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
洪传飞一方面觉得够了,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够,而且如果就这么放邱岷离开,自己肯定会被警察抓。横竖是完蛋了,为什么不让邱岷死?
可直接动刀子洪传飞是真不行。
思来想去,洪传飞将邱岷绑得更加牢靠,又揍了几下,然后扬长而去。
最后揍的这几下,邱岷忽然张嘴,在洪传飞的手臂上奋力一咬,将一片肉都给撕扯了下来。
“我那时候的想法就是,我要杀了邱岷,我他妈一定要杀死他!”洪传飞的声音在审讯室溅开,“我捅不了他,但是我可以饿死他!对,我可以饿死他!那座山根本没有人去,即便去了,也不会往军丨火库那个方向走。邱,邱岷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女警中队火速赶往丫头山,军丨火库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痕检师在地上提取到血液与带毛囊的头发,与邱岷家中的DNA检材以及邱国英的DNA信息做对比,确认属于邱岷。现场还有一截洪传飞用于捆丨绑邱岷的麻绳。
经鉴定,麻绳是被火烧开的。
“提取到完整足迹了吗?”蓝巧问。
痕检师遗憾地摇头,“现场足迹已经被破坏,就连洪传飞的足迹都提取不到。”
蓝巧走到军火库外,仔细看着面前的泥地。
如果洪传飞没有撒谎,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邱岷自己用火烧掉了麻绳,然后逃掉了,二是在洪传飞离开之后,一个神秘人出现,将邱岷带走。
第一种,照洪传飞的说法,邱岷被绑得极紧,根本没有办法独自脱身,而万一真的脱身,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清除地上的痕迹,是要去做什么事吗,比如向洪传飞复仇?
逻辑上不大说得通。
第二种,神秘人为什么知道邱岷在丫头山里,又为什么要将邱岷带走,邱岷被带走时是死是活?
10月14号,邱岷的手机在首泉镇被使用。那个点外卖的人就是从军丨火库将邱岷带走的人?
根据已有的线索推断,后一种可能显然比前一种可能大。
那人能够清除军丨火库里的痕迹,但要将邱岷带走,就很难将所经之处的所有痕迹都抹除。
然而前阵子降温降雨,雨水已经将泥土里的痕迹全部冲刷干净。
难得追踪到的线索忽然断了,蓝巧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
在洪传飞没有撒谎的前提下,这已经不是一起失踪案了,带走邱岷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出现在首泉镇?
邱岷不仅被洪传飞这样的店家记恨,还被别的人“惦记”?
蓝巧闭上眼,难得地有种抓不到缰的感觉。
返回去想,洪传飞撒谎了,那……
也不对,洪传飞撒谎的收益点在哪里?
没有。
如果洪传飞寄希望于通过撒谎脱罪,那在目前警方掌握的线索还不充足的情况下,洪传飞完全不用交待4号将邱岷劫至丫头山的事。
现在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在洪传飞离开后,有人带走了邱岷。
“巧队。”申澜从军丨火库里出来,“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蓝巧想了许久,叹气,“我去和明队沟通。”
隆成路三段,“虾宝宝”大门紧闭,从玻璃墙往里看,店里的时间就像忽然凝固了一般——桌上的剩菜无人收拾,苍蝇正在乱飞,一些椅子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搬进厨房的菜已经烂了,活虾和活鱼有的从水箱里蹦出来,有的还在挣扎,有的已经不再动弹。
“虾宝宝”曾经是隆成路的名片,就在过去不久的夏天,它还是这条街上人气最旺的地方。
住在隆成路的人,几乎都到“虾宝宝”吃过饭,和老板老板娘搭过几句腔,即便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现在秦雄和黄汇都死了,还死得那么吓人,一同遇害的还有他们的女儿和准女婿,八卦登时传遍了整条路,人们既害怕又兴奋地谈论着秦家,从秦家的买卖说起,说到那不务正业的大女儿,又说到那成绩优异却性格古怪的小儿子,话题越扯越远,甚至说到了早已去世的秦家父母,好似个个都成了侦探,恨不得马上就分析出秦家和谁结了仇。
这些八卦确实能够给警方提供帮助,很多案子的突破点就是摸排时“聊”出来的。
明恕亲自守在隆成路,指挥走访和监控查找。
案发当天下午,黄汇被公共监控捕捉到两回,神情显得有些紧张。晚上10点58分,秦可与于小海出现在齿轮厂老小区附近。秦可身上的衣服与遇害时一致,于小海穿的是一件驼色小外套和修身牛仔九分裤,两人行色匆匆,周围没有行为怪异的人。
“只有于小海一个人被脱丨掉了衣服,而现场没有这些衣服。”明恕说:“在以往的案例中,凶手如果切割下了被害人的器丨官,或者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往往会以‘战利品’的形式将其带走。但黄汇的身体碎片散落一地,凶手做了切割的事,却没有带走任何一块碎片,而是带走了于小海的衣服,这是什么心理?难道于小海的衣服上,有暴露凶手信息的东西?血?还是别的什么?”
此时,他正待在隆成路派出所临时准备的房间里,这远比不上重案组办公室的地方算是一个“前哨班”。
萧遇安单手撑在明恕的椅背上,“这次的现场很杂乱,难以理出清晰的逻辑联系,说不定是凶手故意为之。”
明恕转过身,“那不就跟吕晨赵思雁的案子一脉相承?”
萧遇安低头,“‘一脉相承’这个成语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是吗?”明恕想了想,“我念书时语文成绩就不好,会说成语已经不错了,别杠好吗萧局。”
萧遇安手掌压住明恕的头顶,温声说:“这都叫‘杠’啊?”
明恕甩脑袋,“再杠下去你就是杠精了!方远航都没你能杠!”
闲扯了几句,萧遇安将明恕的外套拿起来,“去秦可家里看看。”
明恕会意,“秦英曾经住在5-8,但5-8没有任何关于秦英的痕迹,秦雄夫妇是彻底将他的存在抹干除净了。秦绪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小叔叔。不过照黄清的意思,秦可与她关系不错,秦可说不定在与她的相处中,得知秦英的存在。”
“秦绪秦可都与正常的同龄人不同,但秦家这个家庭表面上看并不是什么奇葩家庭,是什么造成他俩如今的性格?”萧遇安说:“秦绪先不论,秦可如果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些什么,那她家里,说不定藏有关键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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