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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为善(11)

    北城区皇丘路。

    凌晨,正是“重山”会所最热闹的时刻。

    绚烂的霓虹下,通透感极强的“重山”主楼就像一座被星光照亮的空中城,许多衣着华丽的女人在年轻英俊男人们的陪伴下走出“空中城”,有的在豪车边驻足聊天,然后在分别之前交换一个长长的吻,有的一同驾车离去,在城市的某一处寻一夜贪丨欢之处。

    冬邺市的夜生活丰富,多的是供男人们消遣的夜场,但相对正规的、只面向女人的却只有这一家店。

    “重山”学的是邻国,很多服务者打扮得十分日系。

    在衣着考究的“牛郎”与“恩客”里,有一个身影与众不同。

    他个头较小,穿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和一条黑色运动裤,脚上的运动鞋沾着许多泥,像去了田里山里,且许久没有清洗过。

    和那些一米八以上,甚至超过一米九,走型男路线的“牛郎”相比,他实在是太瘦小了,但和一米七左右,走可爱软萌路线的“牛郎”相比,他又不那么突出。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镜头在人群中寻寻觅觅。

    正是警方正在寻找的秦绪。

    不断有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人被搀扶着从会所里出来,她们做工精致的长裙上沾着些许呕吐物,搂着她们的男人将她们拥得很紧,生怕她们摔倒。有个女人在路边吐了,秽物溅到了鞋面上,一个男人立即蹲了下来,用洁白的手巾给她擦拭鞋面。

    女人早已神志不清,竟是一脚将男人踹倒,男人准备不及,一只手按在了女人的呕吐物里。

    端着相机的秦绪“咯咯”笑着,将这一幕抓拍下来。

    丑陋,恶心,卑劣的人们。

    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小的快门声,很快有人从旁边跑来,将摔倒的男人扶起。女人嘴里不知在骂什么,她头发已经乱了,几缕从额前耷下来,落在她的眼角,这让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与落寞。

    秦绪更加激动,抓准时机连拍数张。

    这个女人他认识,被踹的男人他也认识。

    女人叫楚琳琳,是秦可的姐妹,却被秦可抢了心头好。男人真名不知,在“重山”里叫小烨,气质长相都和于小海差不离,擅长以卖萌逗女人,化妆化得比女人还好。

    这些男人跟狗没分别,秦可那脑子被虫蛀空了的蠢货却当宝贝给供着。

    “嘁——”秦绪不屑地哼了声,放下相机,向楚琳琳走去。

    他今儿白天就来“重山”附近守着,就是想拍楚琳琳伤心大哭的丑状——他很想知道,当楚琳琳得知她心爱的于小海已经“挂了”时,自己是不是能拍到最满意的照片。

    一想到这,秦绪就亢奋得发抖。

    楚琳琳跌跌撞撞走向一辆卡宴,有人为她拉开了车门。

    秦绪忽然喊道:“喂!”

    楚琳琳怔忪地转身,看到秦绪时,眼神先是困惑,而后转为怨恨。

    “是你!”

    秦绪笑道:“是我。”

    “滚!”楚琳琳尖叫道:“滚开!我不想见到你们秦家的人!”

    “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绪说:“我姐姐秦可,就是那个和你抢于小海的蠢女人,已经死了。”

    楚琳琳撑着车门,僵了半天,“你说什么?”

    和秦绪相比,与秦可有仇的楚琳琳,反应倒是更像一个正常人。

    “开心吗?”秦绪说:“你的情敌终于死了,再也无法和你抢男人。”

    楚琳琳走到秦绪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疯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你不开心吗?”秦绪困惑道:“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楚琳琳发着抖,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

    “你想给秦可打电话?”秦绪摸了摸肿胀的脸,大笑:“没用的,你打不通,一个死人怎么接电话?”

    楚琳琳不再搭理他,酒似乎醒了许多,将手机紧紧贴在耳畔。

    秦绪说:“我本想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之前,先让你开心一下。人从天堂掉落地狱的瞬间,表情不是最精彩的吗?可惜……秦可的死好像没让你开心起来。”

    电话打不通,楚琳琳骂道:“你闭嘴!”

    “怎么?你想报警?”秦绪摆手,“我可不是凶手哦。”

    楚琳琳忽然伸手抓住秦绪,“你别想走,就在这儿给我等着!”

    “还没有拍到你得知于小海已经死亡的照片,我怎么会走呢?”秦绪一边说一边翻相册,“来,给你看……”

    楚琳琳没反应过来,“谁死了?”

    秦绪将相机一转,“喏,你看看你的于小海,他变成这个样了,你还想和秦可抢他吗?”

    楚琳琳费了一番功夫,才看出屏幕里的是一个血人。

    “怎么样?”秦绪将相机拿了回来,镜头正对楚琳琳。

    楚琳琳单手捂着嘴,眼神惊恐到了极点,连退好几步,最后一下子摔倒在地。

    徐椿找到秦绪时,秦绪正得意至极地大笑,嘴中喋喋不休,“拍到了,我拍到了!完美!”

    重案组2号会议室。

    邢牧带着尸检报告跑来,额头上挂着些许汗水,整个人显得既亢奋又疲惫。

    明恕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抛过去,“邢哥,休息一下。”

    邢牧喝水喝得太急,呛得接连咳嗽,喝完了说:“没事没事,抱歉迟到了,现在就开始吧,我不需要休息。”

    四名被害人的死因、死亡时间已经全部确定——1号被害人黄汇,胸丨部被锐器戳刺二十余处,主动脉严重破裂,手臂、腹部、大腿14处被割下,其中左胸被放在电视机上;2号被害人秦雄,致命伤同样位于胸丨部;3号被害人秦可,颈部动脉和气管被切断,创口平整,没有反复切割的痕迹;4号被害人于小海,致命伤与黄汇、秦雄相同。除了秦雄,其余三人的死亡时间均在凌晨1点到3点之间,而秦雄的死亡时间则在凌晨4点到5点之间。

    明恕单独拿着一份尸检报告,“如果以死亡时间来分类,秦雄和另外三人不一样。凶手早就进入了5-8,杀死秦可、于小海、黄汇之后没有立即离去,等着秦雄回家。”

    方远航说:“那这么说,秦雄很可能是凶手的首要目标?”

    明恕未回答,又道:“但是如果以致命伤、尸体被毁情况来分类,不一样的却是秦可。但于小海又是四人里唯一一个衣服被全部丨脱丨下的人。黄汇的尸体被毁坏得最为严重,散落在客厅地面、茶几的人体碎片绝大多数属于她,她的ru丨房更是很有仪式性地被放在电视上。同被摆放在客厅的秦雄,身上的刀伤有两百来处,右眼被刮下,但除了眼球,没有那个部位被割下。卧室床丨上的于小海,情况与秦雄类似。这么看的话,凶手对黄汇的仇恨更深?冲着黄汇而来?既然如此,在作案之后为什么还要冒险等待秦雄?邢哥。”

    邢牧赶紧举手:“领导,我在!”

    “之前你说,于小海的身上有束缚伤,那其余三人呢?”明恕问:“药理毒理测试做得怎么样?”

    “除了最后遇害的秦雄,另外三人身上的束缚伤类似。”邢牧说:“双腿被电线绑住,双手被捆在身后,至于脖子上的扼制伤,秦可身上没有。”

    明恕点头,“因为秦可直接被割了喉。”

    “秦雄在死前饮过酒,黄汇服用过治疗支气管炎的药物,但他们在遇害时都应该处于清醒中。”邢牧说:“领导,我还是晚上那个意思,从现场的足迹看,凶手只有一个人,最多两个人,而在秦雄回来之前,5-8有三个人,凶手是怎么将他们全都控制住?”

    “事实就是凶手确实将他们全都控制住了,而且这个过程还没有出现较大的冲突。”方远航说:“只有一户人家听到5-8的人在争吵,我现在怀疑发生争吵的可能根本不是凶手与被害人,而是三名被害人自己。”

    “凶手这么轻松就杀了三个人,就像这三人很听TA话似的。”邢牧冲明恕道:“如果凶手不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导致他们失去警惕,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明恕正要说话,扔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两分钟后,明恕挂断电话,“徐椿把秦绪带回来了。”

    审讯室。

    17岁的少年脸上挂着亢奋的神情,丝毫不为家人的惨死感到悲哀,也不因被当做嫌疑人而慌张,他挺直了腰背,以一种无所畏惧的态度与明恕对视。

    周愿已经将秦绪相机与电脑里的照片全部导出来,被删除的也已恢复,几乎每一张照片里的人都窘态、丑态毕露,甚至有拍摄于昨天上午10点来钟的照片——是5-8惨死的那四人,这比警方拍摄的照片早了十个钟头。

    此外,还有一组于小海与秦可luo丨身丨交丨缠在一起的照片。

    从拍摄角度来看,秦可和于小海当时所处的地方正是秦雄与黄汇给秦可购置的房子卧室,秦绪能拍到这种照片,只可能是悄悄躲藏于卧室的某个角落。

    “我在柜子里拍的。”看到这组照片,秦绪笑了,“秦可只是暂时住在那里,房产证上的名字是我妈。她有钥匙,我也有。我藏进柜子没多久她就和于小海就回来了,我当然得抓紧机会。”

    明恕问:“为什么要拍这种照片。”

    “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秦绪愉悦道:“我喜欢捕捉所有人最丑陋的一面。他们那个样子,不管是秦可还是于狗,都丑到了极点。”

    明恕再次看向照片,抽出其中的一张,“你是说这张?”

    秦绪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张大,“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照片上,秦可张丨着丨tui,神情极为沉迷,而于小海居于她的下方,正在满足她。

    “一个比狗还贱,另一个满脑子只有那点儿yu丨望。”秦绪说:“要知道他们这么快就死了,我就早些把这些照片那个老头子看。”

    明恕说:“‘他们’?”

    “5-8的那些死人啊。”秦绪纯真地笑了笑,“你们把我关在这儿,不就是认为是我杀死了他们吗?”

    “看来你很清楚发生在5-8的事。”明恕身子略向前倾,专注且带着几分压迫感,“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前晚我在学校上晚自习,我跟秦可不一样,她又蠢又懒。”秦绪说:“我的班主任可以为我作证。”

    明恕说:“那晚自习之后呢?你回宿舍了?还是回家了?”

    秦绪乖学生似的将双手叠放在桌沿上,“我早就不住宿舍了。怎么,你们没查到?”

    “前晚8点32分,你母亲黄汇给你打了一通电话。”明恕说:“她叫你回家?”

    “她叫我回去我就要回去啊?”秦绪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们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蠢。”

    明恕很少在查案时流露出个人情绪,但秦绪的反应实在是令他感到不适。

    不管秦绪是不是杀害四个人的凶手,其言行也足够残忍。

    如果秦绪不是凶手,就等于有人杀死了他的所有至亲,他却能在发现命案现场后不报警,反而将至亲们的死状拍下来,毫无心理压力地展示给旁人看。

    明恕不禁问:“你为什么对你的家人抱有这么深的恨意?”

    闻言,秦绪竟是困惑地歪了歪头,好似没有听懂一般。

    但以秦绪的智商,不可能没有听懂。

    明恕冷眼盯着他。

    “恨?我谁都不恨。”秦绪说着阴恻恻地笑起来,“我觉得你用词不准确,‘恨’这个字也太可爱了,他们还不值得我去恨。”

    明恕说:“别跟我咬文嚼字。”

    秦绪往后缩了一下,“好吧,那我为我自己辩解。我今早只是碰巧回家拿东西,碰巧看到他们都死了,人不是我杀的,但我仰慕这个人。”

    “操!”方远航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说仰慕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秦绪看了方远航一眼,“我说得不对吗?四个死人,死得那么丑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当然在恐怖片里见过类似的,但亲眼看到的那种冲击……嘶,太美妙了!幸好我有随身带相机的习惯,不然不就错过了吗!”

    “你还没有回答,前晚黄汇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明恕说:“还有,前晚下了晚自习之后你在哪里?”

    “在凉泉。”秦绪的态度很是无所谓,“我们家一共三套房子,老房子我爸我妈住,逼我也在那儿住,新房子一套给秦可,另一套名义上给我,但他们说我没满18岁,非要让我和他们一起住老房子。昨晚我妈叫我回去,说秦可也回去了,有事要商量。我没去,回凉泉住去了。”

    凉泉是南城区的一个新楼盘,外勤早前已经去调查过,小区内外的监控均未拍到秦绪,也没有人能够证明,秦绪在案发时确实待在凉泉。

    “有事要商量?”明恕说:“黄汇没有说是什么事?”

    秦绪说:“没说,我也没问。”

    “你昨天上午是从凉泉回到你家的老房子?”

    “对啊,下午要教上周的作业,我想起我的卷子放在家里了。”

    方远航道:“撒谎!如果你真是因为下午要交作业而回家,那为什么昨天全天都没有到学校?”

    “这有什么好奇怪?”秦绪说:“在看到家里的情况前,我当然是想去学校交作业。但我已经拍到了这么有趣的照片,为什么还要去上学?当然是去找楚琳琳啊!”

    楚琳琳、秦可、于小海的关系,徐椿已经从楚琳琳处询问清楚,并在耳机中告知明恕。

    早在念高中时,秦可就拿着家里的钱出入“重山”等夜场,交往过的男朋友不下十人,并且全是于小海这样的“牛郎”。

    “我和秦可就是在‘重山’认识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女!”楚琳琳说:“我看上的人,每一个她都要和我抢。我是真心喜欢小海,小海愿意的话,我打算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但秦可比我年轻,把小海抢了过去……”

    徐椿说:“我查过秦可的消费清单,于小海选择秦可的原因绝对不是秦可比楚琳琳年轻。她很舍得为于小海花钱,反正有黄汇帮忙还。但楚琳琳的钱是自己开公司赚的,不如秦可出手阔绰。”

    明恕感到一阵荒谬。

    秦雄和黄汇年轻时开始打拼,开了家远近有名的大排档,至今起早贪黑赚钱,住在隆成路二段那种老房子里,省吃俭用供着两位“祖宗”,大女儿热衷包丨养夜场男人,玩了一个又一个,还有“抢人”的癖好,小儿子瞧不起所有家庭成员,无动于衷地拍摄父母被残杀的照片,且有可能就是凶手。

    这是个何其扭曲的家庭?

    扭曲的家庭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审讯持续到清晨,秦绪仍旧坚称,他只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并拍下照片,杀害5-8四人的另有其人。

    明恕离开审讯室时短暂地放了会儿空,前后不过五分钟。

    自从10月13号祈月山发现两具女尸,他的脑子就时刻处在高速运转的状态,睡眠时间非常少,一睁开眼,意识就被错综复杂的线索占据。

    初看“1013案”,其实不算侦破难度特别大的案件,凶手虽然没有在现场留下足迹、指纹、DNA信息这些最关键的证据,但是表达的情绪十分鲜明。

    这样的案子其实相对容易侦破。

    但越往深处查,这案子的谜团就越多,分析其中暗藏的逻辑是一件很消耗心神的事。

    接着,一桩处处透着古怪,并且似乎与祈月山一案有几分联系的失踪案被送到他面前。

    再接着,是骇人听闻的“灭门案”。

    这三个案子彼此之间有微妙的关系,但非要因此将它们放在一起考虑,似乎又有些牵强。

    人是极其复杂的生物,任何一个人,只要去深挖,都能挖出TA不为人知的秘密、阴暗面。

    而人和人之间,通过转折、勾连,总归会被联系到一起。

    明恕靠在走廊的墙上,眼神有些空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灯,半分钟后正要转身,就听见萧遇安叫自己。

    “萧局。”明恕回答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大概是疲惫加上话说得太多导致。

    萧遇安蹙着眉,“怎么站在这儿?”

    “刚审完秦绪。”明恕说着抬手抹了把脸,“你夜里一直在啊?”

    “嗯。”萧遇安将一包湿纸巾递给明恕,“用这个。”

    明恕笑着接过,“真贴心。”

    萧遇安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去眯一会儿,洗个澡也行,8点半去吃早饭。”

    明恕说:“我还是早点去吧,食堂8点半人特多。”

    “不去食堂。”萧遇安说:“去外面吃。”

    “带我腐丨败啊?”

    “有时间贫嘴,不如去占个床睡觉。”

    重案组有不少休息室,明恕看了几间,顺手给易飞盖了张被子,最后还是跑去了萧遇安的办公室。

    以前他睡休息室睡得挺习惯,最困的时候眼睛一闭就睡着,现在却更喜欢躺萧遇安办公室的沙发。

    这一睡就睡到了快9点,明恕自个儿醒来,发现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三两鸡汤抄手,抄手下面埋着许多青菜,另一个盒子里还有一笼蟹黄包。

    “萱味亭”的早餐,以味美价高出名。

    明恕吃到一半注意到手机在震动,点开一看,方远航正在群里发图——同样的鸡汤抄手和蟹黄包,重案组的队员们每人都有。

    “啧,结果不是我独一份儿。”明恕笑了笑,自言自语,“真大方。”

    祈月山上的银杏叶更黄了,早上太阳升起来,晨光洒落在满山的黄叶上,从远处看,简直像一座金光闪闪的仙山。

    去年的这个时候,祈月山人头攒动,很多人为了拍山里的日出,而搭帐篷露宿。今年出了命案,游客大幅回落,清晨几乎看不到人影,倒是将清静还给了这座走红得匪夷所思的山。

    海镜寺敲响了晨钟,钟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说不出的庄重。

    敲完钟之后,悟念又开始做扫除。

    他的身后,有一道视线。

    是悟憎正无声地在老旧院落的角落里悄悄看着他。

    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悟欲从里面走出来,轻松地笑了声,“恶魔也幻想有朝一日能成佛。”

    悟念握着扫把的手忽然一顿。

    而当他看向悟欲时,悟欲已经哼着奇怪的歌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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