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马齐奥穿着短裤,为了练习平衡,走进了海浪里。他勉力在海浪一波波地拍岸中,保持平衡。
“基本功,基本功,注意呼吸,保持平衡”岸上的宫城师傅, 开始对着他喊叫,让他在海浪的拍击中,练习那三招基本功。
深色的海浪,逆光下被阳光一照,闪着像龙麟一样的光芒。
丹尼尔在这星星点点的金光中,逐渐站稳了脚跟, 还是练习起来。
在岸上摄影机后面的罗纳德,想到了自己当年拍摄“摇滚高中”的时候, 拍了一组艺术范儿太浓的逆光镜头, 最后容不进剧情,在剪辑的时候效果糟糕的往事。
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现在的罗纳德,终于能够掌舵拍摄八百万美元的大片。他这种在当人像摄影师的时候,反复训练获得的审美趣味,正好合适在这部电影里显摆一下。
出村文男和弟子们,已经离开剧组,回去北加州开空手道馆。电影拍摄就是这样,除了导演和主角,其他人都是来来去去。
拍摄已经进入了第二个月,深秋的洛杉矶气温还可以,但是下水比较冷。拉尔夫·马齐奥为了拍摄效果, 也是拼了。
“Cut!”
罗纳德一喊停, 拉尔夫·马齐奥的经理人就冲上来,给他套上毯子保暖。
森田则之和伊丽莎白·苏对这点最羡慕。拉尔夫·马齐奥在“龙威小子”里可以拿二十万美元的片酬,他是剧组里唯一一个有贴身经理人照顾的演员。
接下来的镜头,是宫城师傅监督丹尼尔在海浪里练功,他站在海边的一根木桩上,也开始练习起琉球刚柔流空手道绝招——“鹤踢”。
这次的替身,由罗纳德的朋友,动作助理达里尔·维达尔戴上假发完成。
维达尔的身高也很矮,他除了皮肤更黑一点以外,戴上假发以后中景镜头里看过去,和森田则之几乎一样。
为了防止穿帮,和镜头的美感,罗纳德又用了逆光镜头。
在阳光照射下,宫城师傅浑身环着金光的光圈,他两臂张开,高举在肩膀边上,然后左脚起势要踢。
就在维达尔停下来的这一刹那,所有人冷不防地看到他右脚起跳,用右腿向前高高踢出,然后再用右脚着地。
双手像仙鹤一样举高,和左脚作势要攻击,连续的两个假动作,把对手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左侧,谁也没想到最后作为支撑脚的右脚, 还能够起腿。
“Cut!”
“这是什么招法?怎么最后是右脚踢出去?”特地来看“绝招”拍摄的温特劳布大感意外。
“这在华国的南派武术咏春拳里, 叫做无影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对手的注意力都在双手和左脚上,他们不可能预料到,这里还能起右脚。”罗纳德解释道。
达里尔·维达尔在电影开拍之前,就接到了罗纳德的要求,开始仔细琢磨这個绝招的踢法。他找了很多武术的招数,最后在咏春的古拳谱里,找到了一招无影脚,然后再和罗纳德想象出来的,浪漫化的太极拳招,白鹤晾翅结合起来,创造出了这招极富美感的绝招——鹤踢。
“Action!”摄影机继续拍摄。
丹尼尔披着毯子,和宫城师傅背对这大海,在逆光中散发出的一轮光圈下,头部,肩部,腰部,腿部,两人的身体,慢慢出现在地平线上,朝着摄影机走来。
丹尼尔问宫城“你刚才练的这招叫什么?”
“鹤踢,白色的仙鹤晾出翅膀。”
“是不是绝招?有用吗?”
“如果正确地用,无敌。”宫城回答。
“你能教我吗?”
“先学站,再学飞。”
两人走向汽车。这时,两个歧视日裔的白人,正靠在在宫城的汽车上喝起了啤酒,随手把啤酒瓶放在车的引擎盖上。
在宫城客气的请他们拿着放在车上的啤酒瓶离开的时候,两个白人说起了种族歧视的语言:
“来了个小日本,你有本事就自己拿。”
“啊!”
宫城一个侧劈,酒瓶从中间应声而断。
酒瓶被道具事先用金刚石割断,森田则之手到擒来。
“你怎么做到的,一下子把所有的酒瓶都劈断。”丹尼尔坐上车以后,惊奇地问着宫城,他觉得这位老师经常给他惊喜。
“不知道啊,我也第一次干。”
宫城还是一副充满幽默感的样子,他不希望丹尼尔好高骛远,还是专心准备空手道锦标赛。
“Cut!”
“来合影吧,达里尔”,罗纳德拉着达里尔·维达尔,他和森田则之两人都穿着宫城师傅的打扮。拉尔夫·马齐奥,以及罗纳德自己,和温特劳布等人,在夕阳下合影留念。
“这边的戏拍完了,你记得锦标赛的时候一直跟着我,除了客串一个选手,我还需要你”,罗纳德嘱咐好朋友维达尔,然后返回去拍摄剩下的戏份。
接下来拍摄的,是丹尼尔一个人在木桩上自己偷偷练习鹤踢,和他一个人站在船上练习平衡。一开始练习的时候,无影脚老是用不出,拉尔夫·马齐奥好几次差点摔倒。经过熟练多次以后,拉尔夫·马齐奥才勉强踢出来。
罗纳德把他从生疏到熟练的镜头全部捕捉了下来,从中他可以挑出合适的镜头,用蒙太奇来交代丹尼尔练习绝招鹤踢,逐渐变好的过程。
马上就要到锦标赛了,宫城对丹尼尔开始特训。他穿上了棒球捕手的装备,在胸前弄了一块用竹片串起来做的盔甲,让丹尼尔用尽全力出拳。
“用力,用力!”宫城在教丹尼尔出拳的发力方法,特训了他怎么保持平衡,和格档的基本功以后,宫城终于开始教出拳的方法了。
“很好,继续这样”宫城在竹甲上画了个靶心,方便丹尼尔对准位置。他很欣赏丹尼尔的悟性。
“耶,耶,蝴蝶般的脚步,蜜蜂般的出拳”丹尼尔开始模仿起拳王阿里的蝴蝶步,围着宫城不停地打转。既然宫城师傅赞扬了自己的出拳,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敌了。
这中轻佻的行为把宫城气到了。一个倒地,右脚一个夹腿,放到了丹尼尔,“专注!专注!丹尼尔。锦标赛马上就要来了,伱不想被打得鼻青脸肿,就专心一点。”
练习完毕,丹尼尔希望宫城多教自己一些招数,光是出拳和出脚不太过瘾,能不能来点鹤踢那样的绝招?
“质量胜过数量,这几招和基本功一起练好,已经足够在锦标赛上使用了。”宫城还是一副你不要一副没学会走路,就想学跑的态度。
剧组接下来移师温特劳布借来的,离西诺不远的穆赫兰公园边上的一处豪宅。这里不算比弗利山豪宅区,但是很多影坛新贵喜欢在这里置业。
新古典主义的豪宅,有廊柱和拱券,看上去非常气派。罗纳德安排摄影组布置好几位。特别大的一楼客厅,可以举办舞会,打开两扇后门,就是厨房,通宵达旦地给宾客供应食物。
丹尼尔穿上红白相间的好衣服,和阿丽约好,去她家接她约会。但是到了阿丽的豪宅里却发现她搂着强尼在跳舞。
原来阿丽的父母想撮合她和强尼合好。在两人被迫跳一支舞的时候,强尼想强吻阿丽,正好被走进来的丹尼尔看到。
丹尼尔自卑感发作,转身跑了,正好撞上了送餐的仆人,衣服上洒满了焗豆子。所有的宾客都大笑起来。
阿丽给了强吻自己的强尼一个耳光,然后转头看到了逃走的丹尼尔,追之不及。
丹尼尔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宫城师傅的家里,发现宫城和自己一样失落,一个人在喝闷酒。
宫城师傅指给丹尼尔看一张照片,告诉他这是宫城夫人年轻时候的的样子,问他夫人是不是一顶一的美人?
“她很美,她现在在哪里?”
宫城师傅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他说了一些她夫人年轻时候是如何美貌,如何会做女红,他们还有个孩子,是宫城家第一代在阿美利加出声的婴儿。
最后宫城说了些听不懂的单词,什么并发症,遗憾的通知你,集中营,四四二。然后走进卧室坐在床上,自己喝酒去了。
丹尼尔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发现了宫城每年只有这天纪念日,才拿出来偷偷看的收藏。
盒子里面是宫城参加二战四四二步兵团的战功通报,勋章,丹尼尔看不懂是什么级别。
罗纳德让道具造出来的,是美军士兵可以获得的最高荣誉——国会荣誉勋章。它的蓝丝带和包含“Valor”一词的铭文很容易被内行看出来。
除了这一枚,宫城还获得了一枚杰出服务十字勋章,一枚银星、和一枚紫心勋章。勋章下面是一封信。
丹尼尔拿起一看,是集中营通知他,他的夫人在生产的时候,不幸因为并发症,妻儿一起去世。原因是在集中营内部,没有医生,而医院的产科医生来晚了。
丹尼尔知道了宫城悲惨的往事,大为震惊。他去看卧室里的宫城。
宫城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声音了。丹尼尔眼中闪着害怕,悄悄走近,想观察一下宫城的呼吸,突然发现宫城打起了呼噜。
丹尼尔松了一口气,把宫城扶到床上,盖好毯子。给他微微鞠躬,然后掩上门走了。
“Cut!”罗纳德叫停拍摄,然后道具迅速开始重新布置,接下来要拍丹尼尔和宫城过生日的剧情。道具组搬上了一个真正的蛋糕,然后插上蜡烛。
丹尼尔过生日,宫城给他买了蛋糕和蜡烛,两人戴着生日帽一起吹灭了蜡烛。这是丹尼尔第一次和一位父亲一样的角色过生日。他和宫城,都对对方有父子般的感情。
宫城拿出了生日礼物,是一套空手道的制服。上面还有有宫城师傅的最爱,盆景的标志。
“这是我的夫人为自己绣的,送给你。”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丹尼尔知道宫城老师的过去。
“唉……唉……穿上”,宫城把丹尼尔当成干儿子一样看待,把妻子亲手缝制的空手道服,送给干儿子,也算完成了心愿。
丹尼尔突然想起,还要去和母亲一起吃完饭。宫城当然谅解,他说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他,让他在院子里他清洗打蜡汽车里,挑一辆作为礼物开走。
丹尼尔刚拿到驾照,推辞不过,就跳上了那部敞篷轿车,开走了。
宫城在后面看着丹尼尔开出院子,孤独的老人心中,又有了一丝安慰。
丹尼尔一路上开着车,又经过了他和阿丽在一起玩的嘉年华会。
萨拉·杰西卡·帕克扮演的阿丽的一位女朋友,跑来对丹尼尔说起,阿丽是被迫和强尼跳舞的,她还打了强尼一巴掌。
丹尼尔意识到自己不是被甩了,阿丽也不是和强尼复合,于是去找阿丽和解。
丹尼尔见到了对自己还有情谊的阿丽,解释一番以后两人冰释前嫌。“我要参加空手道锦标赛,自己还没有啦啦队。”有了自己汽车的丹尼尔信心也变得足了不少,他想邀请阿丽陪自己一起去空手道锦标赛。
“我可以当你的啦啦队。”阿丽只想和丹尼尔出去约会,至于做什么,她并不在意。
“我可能第一场比赛就会输。”
“那我们就早点走呗。”
“阿丽!”
“丹尼尔!”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两个年轻人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喜欢彼此的性格,而不是因为什么空手道冠军,或者富家女的身份,而产生的虚荣心。
两人吻到了一起。
“Cut!”
拍摄顺利完成,大家周末放假。
温特劳布走了过来,和罗纳德还要确认下周最后拍摄的锦标赛场景。他们租了加州州立大学北桥分校的体育馆,雇了五百多位群众演员充当观众,电影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就要看这第三幕的高潮是不是拍的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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