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讽刺地说道:“九皇子知道就好,那就不必我多解释了吧?九皇子作为人是个男子,那若是变成了孔雀,自然就是一只公孔雀。九皇子知道公孔雀最喜欢做什么么?这公孔雀没事就喜欢展开自己的羽屏,见人就炫耀自己的羽翼,头仰得高高的以为自己多好看。其实呐,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讨人嫌!”
周忱听到这话,双手用力握紧,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声响。
可顾明微不怕,要是换成寻常男子,她还担心人家一拳呼在她脸上。可周忱不一样啊,周忱是个瘫子,就算自己把他气得七窍流血,他也不可能跑过来打自己。
“略略略……”想到这里,顾明微更加肆无忌惮,朝周忱做了个鬼脸。
看着周忱已经扭曲起来的脸,顾明微觉得自己心里畅快极了。
周忱咬牙切齿,用自己扭曲的肌肉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顾明微,你可别太过分了。”
顾明微歪了歪脑袋:“过分么?我可不觉得自己过分。我再过分,能有你过分么?今天可是我成亲的日子,你把我劫出来,要把我下半辈子毁了。我只不过气气你,还没气出个好歹来。你同我讲过分,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周忱听了她这番话,只觉得自己的怒气能化成实质的话,他鼻孔里都该喷出火来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从小到大一直钦佩敬重的小皇叔,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女子,还要给她正妻的位置!就这种女子,未来能母仪天下,尽好后宫之主该尽的责任么!
周忱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硬生生把自己心里就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压了下去:“你不怕惹怒了我,我命人把你丢到河里去,让你做个淹死鬼?”
顾明微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阿忱,你是不是把你婶婶当成三岁小孩了?你要敢杀我,我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何必还大费周章,把我掳到这里来?”
“你叫谁阿忱?”周忱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像遇着了火星似的,一下子燃了起来。
顾明微眨巴眨巴眼睛:“阿忱,我是你小皇叔明媒正娶拜过堂,上了玉牒的妻子,自然是你的小婶婶。小婶婶念你是我的晚辈,就既往不咎了,现在就把我送回去,我或可帮你劝劝你小叔不要太生你的气!”
周忱听到这里脸都绿了,但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一桩事来:“差点被你气忘了。想当我的小婶婶,顾明微,那就要看你有没这个命了。不要想拔下自己这一身鸡毛变凤凰,最后凤凰没做成,就连山鸡也做不得了。”
周忱的这番话不可不谓刻薄,在周折玉面前他还有所隐忍,可一旦离开京城,讲顾明微控制在手里,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直接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表现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明微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冷声问道。
“你不是想当我小婶婶么?怎么,现在开始知道怕了?”周忱挑了挑眉毛,语气轻松了几分,“顾明微,你敢不敢同我打个赌,赌这江山社稷和你之间,我小皇叔到底会选哪个?”
顾明微心里一惊,问:“你到底要做什么?发动政变,逼宫?”
周忱懒懒地说道:“你放心,没有谁比我更希望小皇叔荣登大宝。可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如你亲手写一份诀别信,我这就改道送你去西北找陆衡?”
“呸,我才不写什么劳什子诀别信。赌就赌,我什么时候怕过?”顾明微总算知道周忱打的是什么坏主意了。
江山与美人,千古帝王都必须抉择的难题。
周忱居然拿这种事情来考验周折玉,就不怕惹恼了他小皇叔,吃不了兜着走么?
只可怜自己,成了他们叔侄之间用来博弈的筹码。这家伙嘴上说要同她打赌,实际上给了她选择的余地么?
顾明微露出一个苦笑。
不过,眨眼之间,顾明微也算是想通了。左右她不得不陪着周忱演这么一出戏,又何必亏待自己,不如及时行乐,权当出来游山玩水了。
郁郁之情一扫而空,顾明微这才发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勾唇一笑,朗声吩咐:“阿忱,叫人给你小婶婶弄些吃的来。”
周忱脸一黑:“都这种时候,你竟还有心思吃喝,看来你对我小皇叔果然不是真心的。与那些个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明微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同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
她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同周忱道:“阿忱啊,你要是不好吃好喝地招待我,我就从这船上跳下去。你说,你小皇叔要是知道我死了,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你!”周忱深吸了口气,后槽牙磨得“咯咯”响,“来人,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顾明微又露出个笑容来,问道:“怎么不把我扔到河里去了?我死了,你小皇叔就能娶一个高贵端庄的名门嫡女了。”
周忱怒极反笑:“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看着周忱自己“哼哧哼哧”地转着轮椅离开,顾明微顿时觉得舒畅极了,就连吃着饭菜都觉得香了不少。
不得不说,周忱确实是个会享受的,就连绑了她逃亡在外,都不忘在船上备个手艺极好的厨子。
漂泊水上,食材便是刚捞上来的河鲜。
一碟银鱼炒蛋,一碟油炸小鱼小虾,还有一碗河蚬汤。
虽然菜不多,但每道菜都极对顾明微的胃口。一个人把饭菜给扫光的结果,就是顾明微吃撑了。撑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抱着肚子蹲着缓缓,感觉胃里渐渐好受一些,才在甲板上散了会儿步消食。
夜深了,河面上的风徐徐吹过来。
顾明微这才发觉自己穿得单薄,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胳膊正要回房,就听到船楼上传来阵阵古琴声,弹的是名曲《十面埋伏》。
“年纪轻轻的,火气倒挺大。”她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回房,闩门,脱鞋,上床睡觉。
铮铮琴声并没有影响她入睡,可在沉沉睡过一觉后,顾明微却失眠了。
琴声已然停了,只有水流声一阵一阵地拍打着船身。
房外无人看守,周忱似乎并不担心她会逃走,还给她安排了一间有窗户的房间。她睡的这张床就靠着窗,打开窗户之后,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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