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老板,请提拔我 > 38.【并章】挂牌上市

春去冬来,又到年底,又到了一年一度交答卷的时候。

        这一年对天骄集团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公司营业收入保持了上一年度百分之四百的超高速增长,无忧无虑两代掌舵人筹备了四年的上市计划也终于到了最后也最关键的环节——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的申报材料被核准,并拿到了发行批文。

        按照证监会的要求,公司披露了股票的初步询价结果,每股在14.56至22.35元之间,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这个区间上,公司到底价值五百亿还是八百亿,自己手里的股票到底值五百万还是八百万,都得看最后那一锤定音。

        为了把股票用不错的价钱卖出去,公司最大的销售代表孙无虑,带着股票承销商,启动公开路演,进行股票推介。

        就在推介行程开始的前一天,海宁、韩思菁、叶同一起来找孙无虑,建议公司和高管们签订《控制权变更协议》,孙无虑明白,他们这是担心公司上市之后过河拆桥,他不过思索了几秒就答应了这个要求,只要他们以后努力工作,他当然愿意保障他们的权益,他并不准备在上市后清算任何人,虽然海宁曾经给他带来过不少麻烦。

        推介会第一站定在东方文华酒店,各地知名基金、券商、私募公司均有代表参与,并在各大财经金融网站进行联动直播。

        天骄集团员工上万人,又散布在全国各地,基本都没机会参与现场路演,只能抽出时间观看网络直播。

        白天蓝也是直播大军的一员,早早就等在电脑前,隔着屏幕,初见孙无虑登场,她不由得一愕,因为他的服饰装扮和往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散漫得就像与朋友周末谈天。

        依旧半长过耳的头发,透出若隐若现的耳钉,墨绿色的巴宝莉休闲西装虽然没有绯色那么出格,但也绝算不上正式,被这暗色调一衬,一张脸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精致如雕刻。好看,太好看了,但更像是个走在潮流前沿的明星或者模特,而不是一个企业家。

        现场参与路演的金融从业人员、媒体工作者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震惊。

        孙无忧白手起家,一直活在镁光灯下,社会公众对他冷静肃重、不怒自威的形象非常熟悉。孙无虑不同,他临危受命,一开始大半年的时间都用来挽狂澜,无暇也无意愿和媒体多接触,后来一切理顺,更是乐得逍遥自在,毕竟公开出面意味着要受场景约束,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

        除了有业务联系的政府领导、合作伙伴之外,别说媒体和金融行业的人,就连自己公司的基层员工,也大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路演之前,心里不自觉代入的就是孙无忧,谁也没想到接管天骄集团两年有余的孙无虑,竟然会是这么一副青春时尚的学生模样。

        **

        其实,因为他路演形象的问题,公司管理层也产生过不小的争执。

        何亚平特意叮嘱他,一定要把头发剪成短寸,一定要穿深灰色西装,配浅色衬衣,不要戴花哨的领结,要中规中矩扎领带,不要总是笑,要严肃一点,拿出气势来,举手投足就学他哥以前的样子。

        海宁觉得这个照抄孙无忧的建议有问题,太古板,而且太粗糙,于是,专门请来造型设计师为他设计路演形象,从发型、服装、鞋袜、手表等配饰到每一句话该配的小动作,都仔细设计了一遍,走的是欧美精英的利落经典路线。

        孙无虑一脸茫然又失落地问,我自己的形象很见不得人吗,非要借别人的?

        何亚平冷着脸,很想说是的。

        海宁比较给面子,笑着说,现在形象很好,帅爆了,但不太适合路演,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嘛,其实大公司的领导在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都会专门设计形象的,就和明星出席大活动要特意打扮一样,你以后多参加几次就习惯了。

        孙无虑知道他说得有理,但还想负隅顽抗。

        唐尧给了另一条思路,他觉得,孙无虑年纪小的事情全行业都知道,除了整容易容之外,再怎么设计形象,也不可能把一个年轻男孩子打扮成稳重老成的四十岁精英企业家,既然如此,不如本色出演,剑走偏锋反而更容易产生惊艳效果。二十出头就当这么大的家,举目望去独一份,既然独一份了,干脆就把这种独特打造成企业名片和招牌,这样更有记忆点。

        作为品推专家,海宁立刻就明白了这一招之妙,他当即倒戈,决意支持唐尧,何亚平独木难支,于是,孙总就这么开始了路演。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未语先笑,声音柔和,把公司的核心竞争优势、盈利能力、发展前景等关键内容一项一项娓娓道来,坐在台下的人只感觉有春风迎面轻拂,有阳光当头铺洒,那是没有半点压力和紧张的放松与舒适。

        整个路演他都保持着这个状态,哪怕有基金经理用锐利尖刻的问题来刁难,也依旧不疾不徐,温文尔雅地含笑解释,没有半点威势,没有一丝冷厉,也没有任何攻击性,这种举重若轻、轻描淡写的态度,反而更透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和笃定,让他全身都充满说服力。

        白天蓝坐在电脑前,不自知地看痴了。

        接下来几大城市的路演也如这般,进展非常顺利,媒体不吝溢美之词,给予孙无虑以及他所代表的天骄集团浓墨重彩的正面评价。

        立春当天,天骄集团在上交所首次公开募股并上市,共计发行7亿股,占全部股份的19%,发行价22.31元人民币。

        这么高的发行价实在超乎意料,分到股份的员工兴奋得快要发疯,可能是意外横财拿着不踏实的缘故,他们高兴之余又不免忐忑,唯恐股价是虚高。然而,行业媒体却认为现在的股价仍然偏低,容易招致门口的野蛮人,建议天骄集团管理层拉高股价。

        在如潮的媒体议论中,公司遵照证监会的要求,披露首次公开募股后的股权架构:

        当前有19%的份额在二级市场流通,10%的份额作为期权福利被中层管理者享有,而作为自然人的孙无虑,以26.9%的持股比例维持了最大股东地位,何亚平、唐尧、海宁、叶同作为联合创始人,持股3-7%都在之间,另有三家法人机构合计占股21%。

        这三家法人都是金融资本,和金城地产没有任何关系,孙无虑果然还是扛住了顾晓萌的死缠烂打,把顾家拒之门外。

        白天蓝出于无聊帮孙无虑算了一下身价,又把自己手里的股份折算了市值,嗯,银河系越来越宽了。

        但是,银河系越宽她越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公司的股价越来越高,她自己手里的股票也越来越值钱,更意味着他们竭尽所能为之拼搏的基业发展越来越宏伟。

        **

        为了庆祝上市,公司总部及各地分公司都要举行盛大的庆典。作为总筹划人,韩思菁早就从各个部门征集好了节目,预订好了场地,就准备庆功的这一天。

        可事到临头,负责节目策划的行政主管却提出建议,要求临时加一个重量级的节目。韩思菁乍一听,觉得简直异想天开,但行政主管却说,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民意汹涌联名上书。

        原来,公司上万员工散布各地,除了参与过调岗考核的部分经理及高层管理者,大都没见过孙无虑,这次路演直播露了庐山真面目,引得女员工们一片欢腾,纷纷向节目组上书,要求孙总在庆典出节目,做为福利犒赏三军。

        但韩思菁知道这事难度极大。

        孙无虑接手公司是冬天,那一年因为孙无忧的去世,公司没有举办新春晚会,之后两年都有举行。一开始她觉得小孩子爱热闹,条件又那么好,应该给足他出风头的机会,便邀请他上台展示,结果对方委婉而坚定地拒绝,加上之后工作中的接触,她现在也大致摸透了他的性子。

        这个年轻人性格随和活泼,和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但却非常不喜欢形式感太强的东西,因此,也就不喜欢置身于公众面前刷存在感,两年来统共就接受过一次采访,就是赖昌允那次,还就只请了《东方日报》一个记者。

        这次估计也是请不动的吧,但既然大家有需求,她就尽力去试试,也许老板因为上市的事情心情好,一不小心就答应了呢?

        她去找田枫,笑着说,想请孙总参与总部上市庆典。

        田枫有些诧异,孙无虑作为公司CEO,参与庆典是必然的,特意来申请明显多此一举。

        韩思菁微笑道:“田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孙总出个节目,大伙儿群情涌动,都很期待啊。”

        田枫恍然,笑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也不好转达,韩总还是亲自去找老板吧。”

        这事的确不好通过中间人来沟通,谁也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她亲自来找孙无虑,开玩笑地说让大众情人现身舞台,给大家一个说法。

        孙无虑笑道:“韩总快别拿我开涮了,我五音不全核心不稳,上舞台去闹笑话吗?”

        韩思菁笑意盈盈:“公司的小妹妹们说,你就那么往台上一站,磕一晚上瓜子她们都乐意看。”

        “时间是金钱,是生命,这么谋财害命我于心不忍。”孙无虑笑着转移话题,“内部庆典不算大事,韩总时间宝贵,没必要把自己陷在里面,有空的话,可以多关心一下海总。”

        韩思菁笑容一滞,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淡淡问道:“海总那边需要帮助吗?”

        孙无虑含笑点头:“海总在准备上市答谢宴,政府、客户、渠道以及媒体各方都会有举足轻重的人物出席,我怕市场部忙不过来,韩总那边能抽调出人马的话,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韩思菁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笑道:“我这就去安排。”

        孙无虑扫一眼她离开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更深更浓。

        **

        内部庆典上,孙无虑不献唱献舞,甚至都没上去讲两句台面话,只是低调淡定地坐在台下,这让女员工们大失所望。在她们失望的同时,对外答谢宴却在海宁、韩思菁的双剑合璧下,开展得有声有色。

        答谢宴采取重要人物一对一接待的模式,也就是说,每一位到场的重要嘉宾,包含政府领导、大型供应商、重点客户,均有专人全程陪同,这些负责陪同的人,都是天骄集团的中高层管理者,大都是本来就负责对接这些合作伙伴的大销售。

        洛城有两位重要人物参与答谢,一位是市长秘书,姓陈,由白天蓝全程陪同,一位是金融巨头的董事长,由殷杰接待。白天蓝和殷杰分别坐着会务专车,千里迢迢从洛城把人接到宴会现场,正好赶入场时到达。?

        白天蓝陪着陈秘在留念板上签名,然后挽着他的手臂一路沿红毯走入会场,在他的专属位置落座。市长秘书算是比较高的级别了,她以前也就打过一次交道,要不是答谢宴这个契机,多半没有再接触的机会,所以非常地小心谨慎。好在,陈秘虽然也是体制内的,但完全没有姚处那种傲慢,反而斯文有礼,谦逊温和,这让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火热的开场舞后,主持人拉开宴会序幕,何亚平做为董事长,代表天骄集团致答谢辞,孙无虑坐在主宾席位,一对一陪同着江城市委柳书记。

        何亚平答谢完后,酒宴正式开始,有明星上台表演节目,这些参会人员都是见过场面的,对那些非一线的小明星并不感兴趣,都想着趁此机会拓展人脉,没有专人陪同的合作伙伴们便三三五五地聊起天来。

        有专人陪同的嘉宾地位比较高,架子也都拿得稳,只是淡淡和陪同人员聊两句。白天蓝主动找话题,把路演时孙无虑所说的公司优势、前景等内容,一一转达给陈秘。

        陈秘笑道:“你们孙总的路演我看过直播,不过奇怪的是,今天竟然不是他致辞,最大股东不是董事长,反而是CEO,挺少见的。”

        白天蓝笑道:“董事会选举时,是孙总自己力荐何总出任董事长。何总是公司的创业元老,德高望重,素有恩威,其他人也都是服他的。”

        一般而言,最大股东都担任董事长,毕竟董事长是公司最高领导者,是公司利益的最大代表,拥有至高无上的任免权。天骄集团自创立起,到上市前,也都是孙无忧、孙无虑兄弟两个最大股东担任董事长兼任总裁,可其实也没有法律条款规定董事长必须是最大股东。

        天骄集团治理架构变更时,按照惯例,应该是孙无虑任董事长,何亚平任CEO,唐尧任总裁,然而,孙无虑独树一帜,非要把何亚平推上董事长宝座,让他变成自己的直接上级,这道决议一出,就惊掉了几乎所有人的下巴。

        白天蓝也属于被惊吓的一员,静下来她仔细想了想,这个结果有可能是因为孙无虑极其信任何亚平,愿意让他享受尊荣,凌驾于自己之上,也有可能是因为董事长需要经常出面应付媒体和社会公众,而孙总不耐烦这些事吧。?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种局面已经形成。白天蓝早就在忍不住地脑补这个画面,何总疾言厉色地斥道:“头发剪不剪?衣服换不换?耳钉卸不卸?再这么自由散漫吊儿郎当,信不信我召开董事会罢免你!”

        整天被这种狂风暴雨扫荡的小阿虑,不知道是如何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才能在保住CEO职位的同时,保住自己时髦风骚的装扮风格。

        **

        伴着台上的歌声舞姿,宴会在觥筹交错中进行得如火如荼,陈秘参会不过是给面子走个过场,并无其他交际需求,中途便声称有事,提前退场。白天蓝按照陪同规定,要陪他返回洛城,但陈秘坚称不需要这么客气,让她留下,照应其他参会人。

        白天蓝将他送上返程的车辆,自己回到宴会场,给那些有过交道的合作伙伴们敬了一圈酒,然后坐回原位,稍作歇息的间隙里,她环顾了下宴会其他嘉宾,但见不远处一个身姿挺括、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正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挨桌挨个敬酒。

        中年男性是金城地产的董事长顾云山,年轻女孩是顾晓萌。她今天穿了件类旗袍式的小礼服,原本的黑长直在脑后挽了个发髻,还插了根古色古香的玉步摇,清纯中透着温婉,显得更加秀气。

        她一笑收回目光,低头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没来得及喝,就觉得身边座椅轻轻一动,转头看去,不觉一惊。

        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风姿夺人,艳光四射,明丽的五官比女子都要美上几分,眉梢眼角尽是风流意态。坐下时,他抬起眼睫冲她淡淡一笑,狭长而深刻的双眼皮一笔撩上去,整个人立刻多了一份勃勃愈发的危险感。

        她友好地伸出手去,自报家门:“您好,白天蓝。”

        “你好,我姓陈。”他浅浅握了下她的掌尖便即放开,笑吟吟问道,“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这个笑容一漾开来,眉目间原本的凌厉于瞬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桃花,勾魂摄魄。

        嗯,是个情场浪子。白天蓝心里给这青年下了个初步论断,见他只说个姓氏,也不追问,只是给他带来的酒杯添上酒,举杯笑道:“今天是我们公司的答谢宴,作为东道主,当然应该是我请陈先生。”

        陈先生伸出食指,轻轻一摇,眼里的笑容更是浓得要滴出来:“答谢酒已经有人请过我了,我请你喝酒,是因为有事相邀。”

        白天蓝笑问:“那,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陈先生低声笑道:“良宵盛宴,当伴之以美人歌舞。有人说想看这个宴会上最俊的男人和最美的女人共舞一曲,我推却不过,只好厚着脸皮来请白小姐。”

        白天蓝忍俊不禁,戏谑道:“多谢陈先生谬赞,但我这个全场最美太水了,不敢和您这个名副其实的全场最俊相提并论啊。”

        之前她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脸上,这次着意打量了一下服装,竟然有意外收获。

        这位陈先生穿了件孙无虑同款的曜石黑迪奥西服,腰身被衬得纤长而劲瘦,区别在于,孙无虑穿着是清贵超然的风流,他穿着却透出一身颓废又浪荡的病态气息,强烈的对比不亚于一朵林间芝兰与一丛暗夜鸦片。

        陈先生察觉到了她一瞥而过的目光,也听出了她语中戏谑之意,桃花眼里的笑意仍然盈盈欲滴:“我说白小姐全场最美,也许真的谬赞了,但白小姐说我名副其实,那还真就是名副其实,不信的话,你往四周看看,找一个能盖过我的男人来瞧瞧。”

        白天蓝点头笑道:“不管怎么样,自信总是好的。”

        她举目环视,与会嘉宾大都是端正肃凝的中年人,很多都已经大腹便便头发稀疏,其他的就算身材板直五官周正,论长相,也没谁盖得住眼前这个人,最后,她只得遥遥一指孙无虑,笑道:“我们老板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你要不去跟他比比看?”

        陈先生笑道:“不要被感情蒙蔽双眼,这会影响你的判断。”

        白天蓝一震,却听他接着说道:“你们老板给你发工资,你想夸他可以理解,可现在他又听不见,你就不能别昧良心,说说实话?”

        这话虽然完全跑偏,但做人不能昧良心的大道理还是对的,白天蓝接受教训,努力让自己抛弃滤镜和情感因素,心平气和地做对比,良久后,她不得不承认,平分秋色,各有擅场,都是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孽样。

        “他盖不过你,当然你也盖不过他。”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我从没想能盖过他。”陈先生伸出手,做个邀请的姿态,“现在,可以赏脸吗?全场最美的女人。”

        此时,舞台上的节目早已结束,宴会厅放着维也纳华尔兹舞曲,有几对参会嘉宾在随着节拍舞动,算是交谊也算是自娱。

        “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会生气的。”白天蓝含笑拒绝。其实她挺喜欢跳舞的,而且跳得不错,从不惧于在人前展示,若放在其他场合,她估计就答应了,但今天孙无虑在场,让她有种无形的压力,总觉得当着他的面跟其他异性跳舞不太合适。

        陈先生被拒绝,不仅不沮丧,反而充满兴趣,笑问:“你男朋友在这儿?带我去认识一下。”

        “在不在这儿都一样,因为,他一直在我心里。”

        “这话说的,他是与世长辞了吗?”他弯了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请你跳个舞而已,又不是请你上床,多小心眼的男朋友才会计较这个,他真要生气,干脆一脚蹬掉,跟我算了。”

        白天蓝听到第一句,有点生气,听到后面几句,又觉得蛮有道理,无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于是便答应了叫阵:“如果陈先生不怕被我踩伤脚的话,那我乐意奉陪。”

        他的笑转讽为喜:“你来踩的话,别说踩伤,踩断都没问题。”

        **

        两人一起漫步到舞区,他右手搭上白天蓝后背,笑问:“标准跳,还是自娱跳?”

        白天蓝左手也搭上他的肩臂,笑道:“我都行。”

        这种舞步本来就是男士主导,陈先生横移一步,向左微倾,起了个标准步法,白天蓝当即明白,以同样的幅度向右丨倾,配合非常默契,两个人伴着欢快愉悦的节奏翩翩起舞,如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

        陈先生由衷地夸道:“白小姐的舞跳得真……嘶……”话到一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有一只又细又尖的鞋跟恰好落在他脚上。

        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并没有打乱他的舞步,他很快就舒开眉尖,恢复笑容,猛然以自己为轴,把白天蓝甩了出去:“我以为你说踩我是开玩笑,没想到来真的,还用这么大力气,女人果然是越美心越狠啊!”

        “谁叫你说我男朋友与世长辞的?”白天蓝随之下腰旋转,上身在空中画了半朵喇叭花,然后迅速归位,两个人手臂再次相持在一起。

        “不瞒你说,在找你搭讪的时候,我其实是憧憬着一场艳遇。你坐在那里,太惹眼了,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应该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我发现你不仅长得美,性格也很有意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惜,老天爷不眷顾我,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而撬墙角又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按捺住汹涌的感情,打消追你的计划,今生无缘,真是令人遗憾。”

        他的语调挺不正经的,似乎是嘲弄又似乎是打趣,但声音轻飘飘的非常悦耳,这种天生的迷人音质给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平添了一份感染力,配着那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听起来竟然有回肠荡气之感。

        白天蓝年纪不算大,但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也算得上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可还真没见过他这号的,她在大庭广众下听了这句赞美为辅、调笑为主的风话,竟然不觉得厌恶,但她也知道,那段话字数虽多但诚意缺缺,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信不得,于是,也就针锋相对地笑着回击:“陈先生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没想到还有这种道德压力?”

        那位陈先生在她耳边低声一笑:“你说对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不是好人不代表没有底线,不强人所难、不夺人所好,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义气。”

        白天蓝笑道:“能做到这两点,你已经是个好人了。”

        陈先生也颇为风尘地笑:“真是讨厌,刚说喜欢你,就给人家发好人卡。”

        一曲终,两人旋转收尾,最俊美组合跳得太好,引得台下嘉宾掌声阵阵。陈先生就像是刚表演完的舞蹈家,优雅地鞠躬致谢,白天蓝不能直挺挺杵着,也随之躬身致意,余光中她发现孙无虑那张桌台的嘉宾都已离开,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一片喝彩中,他绅士地携她款款走下台。装模作样搞完这一套,两个人默契地松了手,陈先生风度翩翩地含笑道别:“如果和男朋友分手了,记得来找我。”

        白天蓝笑道:“先生,你难道不是应该祝我们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陈先生凉凉一笑,这个透着冷意的笑容又把他眉目间的肃杀聚敛了起来,“小孩子才信这些。不过你既然开口了,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吧。”

        白天蓝心道,敢情这是受过伤不再相信爱情,所以才变成这么一副浪荡模样?她有些好奇,但也无意探究别人的感情经历,便只是笑着说了句谢谢,以表示收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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