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见徐远平向飞云暗使一眼色。飞云立即露出笑容,伸出玉腕,用茶夹把韩俛面前的茶杯夹过去,把调好的茶水给韩俛加满,双手端着茶杯,眼波流转,望着韩俛,轻轻地把茶放在韩俛面前,樱唇轻启,吐气如兰,道:“韩公子,请用茶。说出我这弟弟的师傅,也是大有名声。。”
“哦?这事可从未听飞云姑娘跟令弟说过,且说来听听,出自何方高人门下?”许显德道。
飞云道:“不知薛琼琼,各位可曾听说过?”
许显德面露苦笑,表示不知道。
韩俛心意一动,脱口而出,道:“莫非就是唐明宗时宫廷第一筝师薛琼琼?”
飞云笑靥如花,道:“韩公子真是见闻渊博,正是令弟家师。”
韩俛心想:自己那些师兄弟,哪个不是名动一方的人物,交游广泛,大家聚会的时候,许多庙堂江湖的奇人轶事,自己倒也听说了不少。
飞云笑问韩俛,“既然韩公子知道薛夫人的闺名,自然也知道她的一段佳话?”
韩俛道:“是的,不知道江湖传闻是否真假。”
许显德道:“你俩别藏机锋了,哪个说出来,让大家也听听呀!”
飞云道:“还是我来说吧!这薛琼琼本来是明宗时宫廷的一位乐师,唐明宗罢宫人时,出了宫廷。回到家乡,她有一次效游,路上一个书生看见,见她貌美,盯住不放。这薛琼琼也见书生清秀不俗,含笑对视。两个人眉目传情,被陪同薛琼琼出游的叔父看见。心想:这狂生模样倒还可以,只是不知人品文才如何?待我考上一考。于是,他佯怒道:‘大胆狂徒,何方人士?岂能光天化日之下,偷窥女色?’那书生忙解释,原来这书生叫崔怀玉,倒也是正门当户人家。那叔父道:‘既然你对我侄女有倾慕之心,看你有何文才,且作一诗看看。’崔怀玉略一沉思,随即吟出:平生无所愿,愿作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指,砑罗裙上放娇声,便死也为荣。
薛琼琼和他叔父见崔怀玉才思敏捷,心里大喜。邀其一起喝酒游玩。不久,崔怀玉托人前来作媒,幸运抱得佳人而归。”
许显德哈哈大笑,道:“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果然让人羡煞。不知道飞云姑娘,这等美人,又会让哪位公子垂爱啊?”
飞云俏脸一红,啐道:“怎么笑话起我来。”徐远平也抚须一笑,道:“这样才有气氛。各位,继续边聊边喝茶。”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响。
一个头扎方巾,面容苍白俊美的青年怀抱秦筝走了进来。此人面无表情,向众人微一躬身,道:“小子飞星见过各位。”然后,也不待众人回话,自顾自坐了下来,调试筝上的雁柱。调试妥当之后,他轻声道:“在下献丑了。”话声一落,只见他左手按弦,右手一抹,清越的筝声随即响了起来。
他表情专注,手指修长,在十三根弦上飞快地移动,众人静静地听着。筝声凄婉哀怨,似泣似诉,使人闻之几乎落泪。
“这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这前面一,二,三拍,是蔡文姬陡遭巨变,国家混乱,山河破碎,自己被掳到塞外,成为胡人的妻子,对命运悲愤的控拆。”许显德解释道。
“没错!李欣听了董兰庭的《胡笳十八拍》,有诗赞: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今日有幸听飞星公子弹奏此曲,果然直透人心。”韩俛道。
筝声忽而曲调清幽,忽而苍悠深沉,忽而凄凉悲怆,在述说主人的一生悲惨遭遇。前十拍是思念家国故土,和对自身命运的不公,饱含深深恨意,行行泪珠如泣血;随着前十拍弹完,后十一拍多了骨肉情,那种即将回归家乡的喜悦和离别幼子的不舍,使得筝声曲调急切,情绪难以言明。
每个人都听得仿佛进入了作者的感情世界,不能自拔。直到外面传来一声:“老奴过来给各位贵客加些炭火。”才把大家拉回现实中。
一个驼背,面容丑陋的老奴端着一盆木炭走了进来,开始为大家加炭。
飞星止住筝声,星目泛泪,道:“如此光景,弹奏此曲,让贵客伤怀,实在抱歉。在下再为大家弹奏一首欢快的曲子,白乐天的《忆江南》。”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雁柱,试听了一下音色,开始弹奏起来,并且边弹边唱: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绿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飞星动作优雅,歌声嘹亮,再加上优美动听,清脆悦耳的筝声,把大家带入梦里水乡,一个个表情如痴如醉。
李仲宣三岁时,听宫中奏乐,必振袂击节,咸中律度,工人试中变其曲,辍止之曰:非前曲也。虽周郎之顾,何以加焉。这时,他从飞星的音乐中,感觉到这飞星的身世绝不平凡,对于自己目前的境遇,心感不甘。看来,不像是和许显德,徐远平一伙,最多是被胁迫,看来,可以争取过来。
飞星一曲又了,向大家躬身道:“今日献艺至此,不再叨扰各位,大家请便。”说完,抱筝离开。
徐远平笑着说:“这个飞星不喜交谈,大家勿怪。平时,最多弹奏一曲,绝不再弹。今日也是适逢贵客,弹奏了两曲,而且都是传世名曲,平时,连我都很难欣赏到呢!”
许显德也道:“是啊!今日是托了两位贵宾的福气了。”
韩俛也爽郎一笑,道:“薛大师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三国时,周瑜曾经是古筝高手,飞星当不输周郎。”
“说起三国人物,我倒想起另一个英雄人物,也是古筝高手,而且有一个故事。”徐远平道。
“哦,什么故事,说来听听!”许显德急切地道。
徐远平道:“吕布,就是靠这一绝技躲过一劫。当年,他投靠袁绍,在帮助袁绍打败黑山军张燕之后,骄态复萌,又开始准备自立门户,扩充地盘,招兵买马。袁绍看吕布不是甘居人下的人物,也难以驾驭他。也乐得打发他走。派人设宴,为他饯行。但袁绍手下谋士却建议杀掉吕布,以绝后患。让袁绍一下子改变了主意,于是,他在外面埋伏了三十多名武士,只等吕布酒后睡了,一拥而入把吕布杀死。
吕布知道了这个阴谋之后,他首先在帐中取出古筝弹了起来,那筝声激越动人,外面那几十个杀手都听得入迷。吕布弹了一阵,悄悄换上一位歌姬为他继续弹,他自己悄悄从后帐逃了出去。待那筝声停住,那些武士进得帐篷,吕布早已逃之夭夭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佳话。”许显德感慨道。
徐远平正待再说,外面茶博士进来禀报:“启禀老爷,外面青松庐的客人金海川老爷子,一定要让老爷您过去作陪一下,聊聊天。”
“哼!这个金海川还有心情来这里喝茶?不担心他女婿的安危?”许显德冷笑道。
徐远平沉思了一下,道:“我过去打个招呼。”
韩俛则马上起身,道:“今日感谢二位的厚谊,我等暂时先告退了。”
许显德略感意外,接着又道:“要不,去我家酒楼再尽兴一番?”
韩俛道:“许兄太客气了,韩某心领了。我还有急事赶往江州,恐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谢谢了,待许兄,徐兄过来江州,我来尽地主之谊。”
徐远平一愣,道:“韩兄是路过东流,马上就走?”
韩俛道:“没错!”
“好,既然如此,大家别过。以后,青水不改,绿水长流,有机会再逢。”许显德也有事情要办,便不再拖沓。
韩俛,李仲宣回到酒楼住房。
“你注意到那个驼背老奴吗?”李仲宣问。
“注意了,那个人绝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韩俛道,“我见他脚步沉稳,手筋粗壮,一双眸子,精光内敛,虽然装作在加炭火,但却在暗中观察我们俩人。”
李仲宣道:“没错!这个人说不定还易了容,不一定是真驼背,脸那么难看,那么老。”
“嗯,老了的人,从手就脖子上看的出来。这个人绝对易了容。”韩俛道。
李仲宣道:“现在金老爷子和韩羽过来了,首先让他们把周玉铭救出来,然后,许显德那边肯定会有动作,再想办法一网打尽。”
韩俛兴奋地道:“好!等他们过来时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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