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薇瞧他越发不正经的模样,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加护病房走去,厉柏寒大步追上去。
来到加护病房外,宋母刚从病房里出来,她一边抹泪一边往外走,“太可怜了,就这么一天,肉嘟嘟的小脸都不见了。”
宋父也是一脸心疼,他轻轻拍着妻子的背,“手术做完了,等他身体恢复好一点,多给他做点好吃的,小孩子嘛,瘦得快胖得也快。”
宋母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就是看着心疼。”
“好好好,我也心疼。”宋父连忙哄道,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公司老总的架势,完全是个妻管严。
“妈妈,晨晨怎么样了?”
宋母鼻音很重,“那张小脸白得哦,这回可是遭了大罪了,希望他过了这个坎,以后都不要再生病了。”
说着,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
宋薇薇听着难受,略偏了偏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妈妈,有这么多人念着他,晨晨以后会平安健康的。”
宋母拉着她的手用力拍了拍,似是安慰一般,“看见他好好的,我和你爸也放心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宋薇薇点头,“嗯,我送你们。”
“这家医院都熟门熟路了,哪需要你送,你省着点力气,等晨晨醒了,你还得照顾他。”宋母说。
宋父在一旁道:“宋宋,要是太辛苦就跟我和你妈妈说一声,我们随时可以来支援。”
宋薇薇破涕为笑,“嗯。”
厉柏寒在旁边说:“伯父伯母,有我陪在宋宋和晨晨身边,你们放心!”
宋母看了他一眼,却不置一词,宋父在商场征伐惯了,哪怕心里对厉柏寒有诸多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就辛苦你们了。”
送走了宋氏夫妇,宋薇薇去护士站消毒,厉柏寒也跟着走过去,护士给他俩消了毒,又拿出两件防护服给他们。
“病人现在身体很虚弱,免疫力低,很容易感染外界的细菌,所以你们最好不要碰到他的身体,尽量不要靠近说话,等他身体状况稳定下来,转去普通病房,你们想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这两天还是忍耐一下。”护士说。
宋薇薇点头应下,穿上防护服,她和厉柏寒去加护病房门口,厉苍擎夫妇从里面出来,厉母眼圈红红的,不停抹眼泪。
宋薇薇看着心里也难受,厉苍擎说:“你们进去看看他吧,小家伙都要望眼欲穿了,一个劲问妈咪怎么没来。”
“嗯。”
宋薇薇和厉柏寒一前一后进了加护病房,宋晨晨果然醒着,刚做完手术,小家伙就不老实,一个劲梗着脖子张望。
终于看到他们,他眼睛都快笑地弯成了月牙形,他脆生生地喊道:“妈咪,蜀黍,你们怎么才来?”
宋薇薇几步走过去,看见他消瘦下去的脸颊,刚想伸手碰一碰,就想起护士刚才的叮嘱,她又把手缩回来,退了半步,离病床上的宋晨晨远了些。
宋晨晨眼神微暗,神情多了几分落寞,他瘪了一下嘴,颇委屈道:“妈咪,你离我太远了,我都看不清你了。”
宋薇薇心中大痛,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晨晨,你现在容易感染细菌,等你身体好点,妈咪再离你近点,好不好?”
宋晨晨更委屈了,他伸着胳膊求抱抱,“可是我想让你抱抱我。”
宋薇薇强忍的眼泪“唰”地滚落下来,她吸了吸气,声音已经多了哽咽,“乖,听话。”
宋晨晨失望地垂下手臂,默默将脑袋扭向另一边,“妈咪不爱我了,我心里好难过。”
宋薇薇:“……”
她的心如针扎般难受,她很想抱抱他,想夸他勇敢,可一想到自己身上带着看不见的细菌,可能会让他感染,她就不敢碰他。
“晨晨乖,妈咪最爱你了。”
“那你抱抱我嘛。”宋晨晨转过头来,一脸希冀地望着她,宋薇薇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倾身轻轻抱了一下他。
宋晨晨顿时笑逐颜开,像吃到糖的孩子一样,“妈咪,我能不能把呼吸罩打开,勒得我好难受。”
宋薇薇这次没答应,“不行,晨晨乖哈,我们要听医生的,医生说可以摘了就摘了。”
宋晨晨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真的很难受。”
“再忍忍,忍过这几天,以后晨晨都健健康康的,好不好?”宋薇薇耐心地哄着他。
厉柏寒站在旁边,听她温声细语的,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儿子,他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宋晨晨见攻略不了妈咪,只好转向厉柏寒求救,那眼睛水汪汪的,谁看了都无法狠下心肠拒绝。
但厉柏寒是什么人?
“晨晨听话。”
宋晨晨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蜀黍只听妈咪的话,我以后也不帮蜀黍了。”
小家伙噘起嘴巴的样子可爱又软萌,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厉柏寒轻笑道:“等你好了再说。”
宋晨晨没威胁到厉柏寒,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宋薇薇,企图用眼神来打动她,宋薇薇直接无视了。
他俩待到护士来提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加护病房。
*
妙依人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她一直高烧不退,浑浑噩噩时,依然惦记着复仇。
李啸然白天请了护工照顾她,他下班就过来守着,听到她在梦里呓语,还执迷不悟地说要杀死宋薇薇,杀死小贱种。
他心情复杂。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朝受重伤的他伸出手来,那时候她穿着纯白如雪的校服,善良得像个天使。
如今为何变得如此恶毒?
早知道,他不该纵容她犯罪。
当年她将宋薇薇连人带车撞下山崖,她惊慌失措来找他,让他一定要救救她,巧的是,他当时正好负责那片区。
他抵不住她的央求,最后答应帮她处理了那辆大货车,又把出事那段路上关于大货车留下的车轮痕迹都处理干净。
最后死无对证,厉家才没有怀疑宋薇薇的死,只当她是心绪大乱开车撞到护栏跌落山崖致死。
如今再想起往事,他心里只余后悔。
他助纣为虐,这些年始终对此耿耿于怀,他每升一个职位,都提心吊胆,生怕当年的事情被扒出来。
“你何苦自取灭亡,去澳洲找你妈不好吗?”李啸然低声喃喃。
不一会儿,就见妙依人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她哑着嗓音说:“我还没死啊。”
似自嘲似叹息又似诘问,她这几天烧得人迷迷糊糊的,疼痛吞噬了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就像活在十八层地狱中,被火活活烤着。
李啸然连忙站起来,“依人,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妙依人抬了抬眼皮,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在地狱里来回转了几圈,你说感觉怎么样?”
李啸然不理会她言语带刺,他说:“醒了就好,烧也退了,你别再作贱自己了,趁这个机会养好伤,去澳洲吧。”
妙依人耳边嗡嗡作响,“我刚醒,你就想让我出国,是不是我在国内妨碍你高升了?”
李啸然皱紧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再和厉柏寒纠缠了,哪怕是七年前,他对你也没有半分动心,你所期盼的从来都是一场空。就算你弄死了宋薇薇又怎样,他不会爱你也不会娶你。”
妙依人咬牙道:“谁说我要他娶我,我就是要让他尝尝痛苦和绝望是什么滋味,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弄死那个贱人和贱种?”
“依人,为了报复,哪怕自取灭亡,你也甘愿吗?”李啸然严肃地看着她,不信她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妙依人冷笑,“就算最后我失败了,只剩死路一条,我也要用我的死恶心他们一辈子,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李啸然:“……”
沉默良久,他才再度开口,“依人,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以前明明善良得像天使一样。”
“怎么,嫌我现在恶毒了?”妙依人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一动,就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她疼得又倒了回去。
见李啸然不说话,她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极为可怖,“可是这不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李啸然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拖入无底深渊,连后背都开始发凉,“你什么意思?”
妙依人不说话,只看着他笑,笑得他心里一阵发毛,“我……我去给你买晚饭,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他刚站起来,妙依人就在他身后阴恻恻开口,“李副,当年我做过的恶,可都有你一份,你想从良,想想看你有没有这资格。”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李啸然从头凉到了脚,他惊愕转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面神色诡谲的妙依人,“你威胁我?”
妙依人皮笑肉不笑,“说什么威胁呢,我只是提醒李副,我们是在同一条船,若是船沉了,我们都得被淹死。”
李啸然怒火攻心,“你!”
妙依人微抬起下巴,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李啸然咬紧牙关,才没有骂出难听的话,他一闭眼,转身大步离开,将病房门摔得震天响。
病房左右的病人被惊动,纷纷谴责他没素质,就连护士站的护士们都对他侧目。
李啸然横眉怒目,“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摔门?”
“诶,你什么人啊?”护士长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引得其他人都从病房里出来围观。
还有人对着李啸然拍照,李啸然赶紧一边挡脸一边快速走进电梯。
电梯下了一层,他都还听到楼上大家议论纷纷,骂他缺德,他狠狠一抹脸,心里特别后悔当年助纣为虐。
他当年到底怎么猪油蒙了心,觉得她就算杀人也是逼不得已的?
*
三天后,宋晨晨转入普通病房,专家小组进行了一次全面会诊,然后宣布他恢复得非常好。
宋薇薇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双手捂住脸喜极而泣。
厉柏寒见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伸手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好啦,晨晨没事了,别哭。”
宋薇薇红着眼眶,嗔道:“谁说我哭了,我明明是在高兴。”
厉柏寒从善如流,“好好好,你是在高兴,那我们能高兴的矜持一点吗?”
宋薇薇被他揶揄了,她抬手作势捶了他一下,可那力道简直像是毛毛雨,一点也没打痛,更像是撒娇。
厉柏寒被捶得通体舒畅,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专家小组组长同他们交代了之后的护理和饮食问题,就带着其他的医生浩浩荡荡走了。
病房里很快安静下来,宋薇薇迫不及待走到病床边,倾身抱住宋晨晨,哽咽道:“终于好了,以后你就能放肆的玩闹,再也不怕磕着碰着了。”
宋晨晨被她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妈咪,你抱太紧了,我呼吸困难。”
宋薇薇没好气道:“前两天还说我不抱抱你就是不爱你了,今天想给你多点爱,你还嫌太紧了。”
宋晨晨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我还是比较喜欢含蓄一点的爱。”
宋薇薇:“……”
她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心头的大石落了地,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等你能下床了,你要去感谢感谢救你的人。”
宋晨晨仰头望着她,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我的救命恩人吗?”
当时手术前,宋薇薇没告诉宋晨晨给他捐骨髓的人是谁,现在宋晨晨已经做完手术,又恢复的特别好,自然要去谢谢厉青成。
“嗯,你的救命恩人。”
“那我要去谢谢他,妈咪,我能画一幅画送给他吗?”宋晨晨歪了歪头,似乎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答谢方式。
“当然,需要什么工具我明天给你拿过来,等你画好了亲自送给他,好吗?”
“好。”
厉柏寒错过了儿子的画作,心里很不开心,醋意大发的厉总说:“随便画点什么,不用太认真。”
宋晨晨却摇头,一本正经道:“蜀黍,做人不能这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能随便应付,我要画一幅特别好的画送给他。”
厉柏寒抿了抿唇,深黑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光,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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